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快穿]虐心怪我喽>第10章 安辨番外——初见

  初见月榕时,他心想,这么柔弱的人,竟是有名的月相,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好奇。于是他利用年少皇子贪玩的特权,躲在父皇的书房里看着他与父皇议事,看着他发表治国宏论,看着他在御花园吟诗作赋。那一年的安辨,厌恶了禁宫里的妃嫔与宫人,厌恶了外面世俗的美艳。就那样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至后来他与月榕渐渐熟络,无事也能去月榕府上饮几杯清酒,他原以为这就是最好,他只想看着他,看着他依旧那么意气风发,看着他娶妻生子。

  初见正洛时,正洛还是一个安静的少年,不同于月榕的柔弱,正洛清瘦,却美得冷傲。这样的冷傲或许不是出于正洛本身的高傲,但在一位质子身上,还是过于惹眼。

  几个世家子弟拦住他的去路,正洛抿着唇,只是平静中蕴含着怒气。一位公子调笑着抚上正洛的侧脸,正洛偏了偏身子,而安辨则在正洛扬起手之前把他拉到了身后。

  彼时月榕外出监察,安辨便整日里拉着正洛游玩。虽然看着冷清,但他奇异的有极温和的脾气与良善的心性,包容着安辨常常的放肆胡闹与偶尔因着思念月榕对他的迁怒与冷遇。

  也就那时,安辨与正洛的关系也一日千里,好到安辨会无意间透漏出压抑在心底对月榕无法言说的心思。

  安辨只好偷偷送了正洛一份小礼物,一个街上快要冻死的乞儿,也是一个从小作为安辨暗卫培养的清秀少年。于是正洛把他带在身边,给他取名叫洛安,把自己不多的衣物分出,裁成他的尺寸,甚至还拜托安辨把他送了外面的私塾读书。月榕回来后,正洛又教会了洛安陪他下棋。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朝中动荡,父皇以手段压制了一些人,却也需要一些人的牺牲换回平和的假象。于是,月榕成了牺牲品。但是那时的安辨还只是个刚刚册封的太子,父皇与朝廷都死守着权力的边边角角,他还是太过弱小。

  尽力周旋,也只将月榕的斩首换做流放。正洛便整日里陪着安辨,陪着他与众人扯皮,陪着他偷偷换出牢里的月夫人,陪着他,直到暗卫在流放路上将月榕截走远遁,直到安辨将月榕的独子交付自己的心腹。安辨才像惊醒一般停下紧绷的神经,随后便是深深地无力。

  他开始穿梭于各色美人之间,带他们去赏临祁各处的美景,就像当时对正洛一般,只是对于空洞的内心的徒劳的填补。

  只是每次醉酒,正洛便拖着他回宫,弄了醒酒汤一勺一勺给他喂下去。有次醉得厉害,他打翻了碗,正洛跌倒,手掌按在碎瓷片上,他突然清醒了一瞬,急着去拉他,却两人都摔在地上,酒色,眩晕。自此,一切都变了味道。

  他原本期待着正洛的愤怒,期待着他的决绝与了断,但是看到几日后正洛如常的要把他从秦楼里扶上马车,他却突然发了脾气,怎么也不走。正洛似乎很无奈,就借了楼里的古琴,一遍遍的弹越人曲。这是当年在月榕府上月榕教正洛的,那是安辨第一次知道他抚琴也是极好的,甚至丝毫不逊于月榕。

  后来有一次,安辨和几个公子哥去狩猎,正洛因为安辨胡闹多了,不放心,便也跟着来。正洛倒是了解他,他从来都是放纵自己,当追逐黑熊到了森林里,随从和马都不知所踪或是被黑熊杀死,他心中也只有博弈的快感,而不是恐惧。所以当他后背的伤口崩裂,正洛惊慌的飞身护住他,乃至黑熊一掌袭向他的腹部,而他的剑,也顺势插入巨熊的胸腹。血泊里,正洛抓住他的手,不复往日里清冷的声音只能挤出几个字节:

  “明释......我衣襟里...白...白色的...瓷瓶...”

  安辨慌乱的掏出那个瓷瓶,倒出来的只有一颗褐色药丸,也就是这颗药丸,即使在浓稠的血腥中,也能闻到幽幽的清香。于是正洛服下它,收回了已经踏入鬼门关的一只脚。

  由此安辨便生出一种阴暗的心思,所以他不再饮酒,开始恢复往日的洒脱与风采,正洛也依然如旧。除却时而彻夜的喘-息与渐起的流言。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初见安然时,安然已经初具月榕当年的风华.月榕已经安然离去,月夫人陪着他,于是安辨便想起这未曾见过的自娘胎里便天生不足的月小公子。他浅笑的眉眼像极了那人,颔首时脖颈的弧度也像极了那人,像极了年少岁月里安辨曾一遍遍在梦里描绘的那人。

  那时正洛与安辨都已登基,月榕也已昭雪,安辨无子,便将他带回身边教养,改了他的名字,冠他以祁安国姓,他想一世守着他,看着他,就像当年看着那人一样,这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意玩耍的皇子,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性的赖在月榕身边的少年。

  这就像原本干燥荒芜的土地上生出一株同样干枯的植物,他欣喜若狂,却小心翼翼,生怕那稚嫩的希望湮灭在尘嚣里,化为有一次的漫天尘埃。于是,他遍寻天下名医,于是,他冷静万分的谋划。

  幕山行宫的夜里,他还是让安然伤心了。或许是太过熟悉的身体,或许是心底深处点点压抑的愧疚,或许是漫长岁月的慰藉,或许是因为正洛眼睛中从未改变的包容与温和,他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他曾经在激烈的间隙里想起那根已经慢慢发挥作用的银针,想起那根明天即将要发挥同样作用的银针。又想起那个祁安深山里衣着邋遢的神医,铜炉里烟雾持续的扩散,老者的话掩盖了正洛夹杂着痛苦的喘-息:

  “安宁与清心,必不可少,即使已被人服下,圣药药性深入血肉,只需用特殊的药物激出药性,引药性反噬,待本体垂危之时,取心头血,药性最为精纯,可做弥补。”

  他无暇去思考,只是瞬间,所有的计划已经逐步被实施。惟一的差漏就是幕山那波被安排好的刺客出现时,安然裆下了那刺向他本只会是小伤的一剑。他心中充斥了后悔与愤怒,后悔没有早日察觉安然的不安,安然的倔强,他以为安辨存有不舍,他要以这种激烈的方式逼他做出选择。他亦愤怒,愤怒自己的沉迷,愤怒正洛不合时宜地扰乱了平静。

  他伸手小心抚平安然皱起的眉宇,将因伤口疼的瑟瑟发抖的身躯轻轻地按在怀里,他迁怒于自己,迁怒于所有人。他漠视正洛的到来,漠视他空洞的神情,直到他转身离去,他对着安然小声的叹息。

  傻安然,安辨从来不需要选择。

  安然,一世安然。

  几年前的又一次幕山祭,安宁被宣后安插在幕山祭随行的人秘密送来。正晰也如时出现在安辨的行宫里,他嗅到了他的野心,嗅到了一种不同于正煦,正暖的对他的父皇残酷的意味。于是,他做出了承诺,对于正晰缓缓勾起的嘴角默然不语,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安然的身体愈发虚弱,不能再拖。安辨便派人护送他于三月之前出发前往昭都。但是那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没有丝毫征兆,曲音阁里正洛的到来让他们只能提前动手。

  事成的那一晚,他勾着一壶酒,扯开沉重的冕服,凉风灌进衣襟里,顺着辛辣的酒气,他忍不住纵声大笑。

  安然能察觉的,他怎么可能察觉不了。启泽莫名的平静,朝中紧张的形势,太医潦草的作为,若不是,若不是那人提前知晓,怎会这般顺利。

  扬起酒坛,重楼之下,碎裂的声音也不甚清晰,他更懒得去管,懒得去管正煦,宣后与正晰的争斗,甚至于安然对正晰隐约显露的情愫。

  安然传信说洛安消失了,他像一滴从未存在过的水汽,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没发出什么声音,就在满城素缟中离开了,或许他去了幕山皇陵等着他的“主子”,或许他回了祁安重新开始,或许随便在昭正皇宫的那一个角落了此残生,沉于黄土。

  无论如何,对于安辨,他也算条衷心的狗,只为了那个从生命初始就注定无法违背的主子。对于他陪伴了大半生的又一个主子,那个曾予他全部信赖与关怀的另一个主子,他也确实要消失的,他有何面目为他送葬,有有何面目听那沉重的帝王的丧钟。

  安辨撑着摇晃的身子,吟着诗:。

  碧落黄泉万是非,

  殊途同往难同归。

  白首已成忘年誓,

  衰草寒衣空抚碑。

  安辨踉跄着脚步,膝盖被青石撞得生疼,手撑起身子,沾了一身的灰。

  他记得那年正洛一直那么跟在他后面,偶尔他高兴时会突然停下环住他的肩膀,偶尔他烦闷时走的飞快无意间把他落在后面,他永远都是那么安静,一如那句永远轻缓的:

  "明释"

  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番外撸完啦~

  下面回归系统空间,即将开始下一个世界~

  求留言,第一次写文,给点动力呀,提点意见也好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