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心中一惊,暗想,来了,但他也表现得不动声色,甚至没有一开始回应外面人的话,直到马车外的官兵急了,要上来直接掀开帘子,他才扶着骆寔躺好,并拿毯子给他盖到肩部,为了以防万一,上次用白色的面纱遮住他的下半张脸。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要做声,也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一切有我。”
其实颜真心里是想剖着,骆寔现在已经够虚弱了,叶不能动内力帮不上什么忙,那么那些事情就让他来做就好了。只希望他们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醒来,就已经到了洛天教了。
然而他的这番举动,在骆寔看来,却是对他触动很大。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他的父亲,还没有第二个人,这般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的面前,对他说,“一切有我”。所以骆寔不免多看了他几眼,眼神也是十分复杂。
颜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便也看了过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骆寔现在的两边脸颊又重新被染上了红云,并且眼睛都烧得有点水润,甚至眼角也是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爱(?),有点委屈的样子让人很想蹂躏。
于是,颜真便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把,顿时就被他灼热的温度吓得险些直接跳了起来,他十分焦急地说,“怎么一会儿而已,温度又升高了?你且看我如何解决外面那帮人吧,然后咱们给先找个医馆。”
“……”骆寔在被子里面闷着,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颜真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整个探出身来,对着外面的那些人低声下气地解释自己是外出做生意的,家里娘子生病了,此时正躺在马车里面休息。
奇怪的是,这回,骆寔听到他说他是自己的“娘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一股暖意在沸腾。他闭着眼睛,假装陷入深眠,只是时不时的轻咳,表明了他现在的确很不舒服。因为他知道,在不久之后,那些官兵就会要求颜真让开,自己则探身查看究竟。
果然,在颜真与他们还没有交谈几句话的时候,有人便要求他先开车帘,让他们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个“娘子”的存在。
而这时,颜真则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他迟疑着对面前的官爷们说,“是这样的,我家娘子得了很严重的病,害怕见风,不能掀帘子。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让我娘子隔着车帘,跟几位官爷打声招呼。”
“不行!必须所有人都要检查!否则,我们又如何得知,你这车厢里藏的是你娘子,还是什么刀枪棍棒之类的玩意儿。”
“这……”颜真闻言脸色大变,他连连摆手叫道,“官爷!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一家,可都是良民,哪来的刀枪棍棒?这、这可是违反国家律令的啊!小民……小民……”
“我们说你不是良民了吗?你这个,未免也太过敏感了吧?莫不是真的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呐!”
“那你就让我们看看不就得了?”那人说完,立即探出手去,就要一把掀开帘子。颜真一看,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格挡。
“你……”
就在这时,车厢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女声,“夫君……”
颜真:“?!!!”
“她就是你娘子?”那人努了努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心驰荡漾。
颜真勉强压下从心底翻腾上来的怒火,应道,“是。官爷,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不行,我们还是得看你娘子。”
“为什么?”
“自然是……嘿嘿……”如果说刚才只是例行检查,那么现在,这些人是真正起了色心。看他们的眼神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很想看看,说话这般温柔的女子,容颜是不是也十分出色。他们甚至幻想,女子的这声“夫君”,叫的是自己。
“你……”颜真自然正要反驳,然而就在这时候,车厢内又传来了一声柔柔的“夫君”。
颜真只好放下帘子,钻进车厢假意要与自家娘子商量。他一进去,就看到骆寔躺在座椅上,对自己使眼色,并用口型对自己说,“开。”
“为什么?”颜真反问。
“我有办法。”
看到骆寔这个口型,颜真便把心一横,慢慢地掀开了帘子,因为他还记得,自家娘子不能受风的设定。
于是,马车外的三五个官兵,便看到车厢里半躺了一个弱不胜衣的小女子,该女子身穿一身素白衣裳,脸上戴着白色面纱,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并且十分水润,只是看了你一眼,仿佛就能摄人魂魄。
那些人不由得都看呆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直到,小娘子的一声咳嗽,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几位官爷,咳咳……”女子的身体看起来是真不好,一边说话,一边轻声咳嗽,不仅如此,她咳嗽的时候,还用手捂着胸口,并且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像是坐不住一般。
颜真见状,赶紧坐了回去,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一边给“她”顺着胸口,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娘子你现下如何?可是又难受了?为什么这么逞强呢?来、我扶你躺下吧。”
“夫、夫君……我无碍,官爷还看着呢。”骆寔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颜真的手腕上,很轻易便制止了他的动作。
那只手也是真漂亮,手指修长如葱,莹白如玉,就是有些……过大了。不过在美人面前,这点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颜真闻言只是把她搂的更紧,然后抬头瞪着面前的这群人,口气不是很好地道,“官爷,能给我们放行了吗?”
几个人最初的时候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了……”紧接着就放下了帘子。
在他们出去之后,颜真与骆寔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