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皇婶这个职业说来话长>第116章 、故人

  光裸精壮的肩头刹那呈现在魏琰眼前,因骤然被冷空气侵袭,李云照微微一颤,旋即自己往下拉了拉衣裳,连胸膛也一块赠给她过目:“要是魏姑娘觉得伤口骇人就看看别的。”

  一道箭伤横亘肩头,间有黑紫的结痂向外扩张成紫红的淤痕,与他处玉璧般的肌肤揉在一处,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看得心绞痛,又蠢蠢欲动萌生杂念。

  魏琰:“……”

  脸面很热,很热。

  “还有淤血未散,为何没有敷疮药?”她问。

  李云照道:“扁老头留下个药方就不见人了,苏升还没来得及去抓药研磨,能请魏姑娘帮这个忙吗?”

  魏琰一哽,这还真不太好拒绝:“……好,交给我。”

  李云照眸中闪过狡黠的一抹明亮,转瞬隐匿于深不见底的眸波:“往后劳烦魏姑娘照看了。”

  电光火石间,魏琰这才愣愣地问:“我随你一道住?”

  李云照英眉一抬,笑着问:“不然呢?”

  魏琰:“……”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缓了片刻,李云照系好衣裳从马车里下来,左臂虚虚揽着魏琰的肩走进宅院。

  宅院门楼虽然有气势,但个中不大,穿过前花厅就看见左右两间厢房,李云照住东厢房,也叫人把魏琰安置在里头:“西厢房摆了案子议事,开春再另收拾屋子。”

  堵得魏琰一时没有不顺从他的余地,索性侧过头去一言不发,转念一想又没有生气的必要,于是默默走进去安顿下来。

  李云照返回梓州真是来打仗的,只不过这回他不再冲锋陷阵,而是稳坐帅帐内,运筹帷幄中,稍稍用了点饭食就开始命回来的斥候入内,汇报军情。

  魏琰听见有人激昂地道:“……徐然老匹夫大怒,直骂殿下是个连年都不过的疯子……”显然,梓州节度使并没有预备大年初一迎战,约摸李云照的偷袭得手。

  不过徐然盘踞梓州这么久也并非草包一个,后面的仗打得殊为惨烈,她看见斥候浑身是血倒在门口,怀里揣着的战报被血浸染得字迹模糊不清。

  眼见要来一场双方杀红了眼的血战,李云照突然下令鸣金收兵,不打了。

  正月初三,魏琰研磨好药粉去给李云照敷药,他神情闲闲地乜她一眼:“想出去逛逛吗?我带你去。”

  他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伤口恢复的不理想,魏琰一边把药粉往他肩头上撒一边道:“我能去,你不行。”

  她语气颇有压制感,李云照安静地配合她,等她忙了好奇地问:“魏姑娘从前在闺阁中都学些什么?”

  魏琰知他在问自己为何包扎手法娴熟,甚至还可能对她从前的一些事情起了疑心,就道:“长日无聊,看看书睡睡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咬重了“书”字。

  “都看什么书?”果然,李云照问到了。

  魏琰笑了:“不拘什么书,尤爱看杂书,就连医书都爱不释手呢,但正经的《烈女传》,女红之类的倒看不进去。”

  李云照也笑了,只是眼底的疑惑未全然消除:“果然是魏姑娘。”

  当真有翻过医术就略通医术的人吗?他自问才智过人,年少时将太医院的书浏览过半,却还是连皮毛都不通,更不要说替妇人接生又或是娴熟地照料外伤了。

  他不再刨根问底,魏琰也不再就这个话题说旁的,见有军士求见,立刻告辞出去。

  魏琰去外面逛了一遭,巴掌大的地方,随处可见守卫的将士,百姓活得战战兢兢的,大有朝不保夕之意。

  一直到正月初七,听说梓州节度使徐然向李云照求和,愿意划出梓州的四个郡县送给他,只求赶紧撤兵,不要再袭扰他了。

  “四个郡县就想打发殿下,没门。”周逢最早知悉,气得跳脚:“老子一人就能拿下他八个郡县。”

  苏升闻言掸掸衣袍,进去后和李云照密谈许久,当日傍晚传话,命将士撤回晋州城。

  叫人无比意外。

  隔日晋州萧朝派人来询问,李云照只叫他带回其中两个郡县的地图和人丁、田地等账册回去,不言而喻,这回徐然所献郡县,他要和晋州均分,另外两郡县,他要据为己有。

  这完全是李云照自己的主张,事先连同萧朝打声招呼都没有。

  来人走后他们都捏了把汗,纷纷劝谏李云照:“殿下,太妃和诸位姨娘、公子、小姐还在晋州,万一萧大人不满意翻脸该如何是好。”

  可谓忧心忡忡。

  李云照只用“静观其变”四个字打发赤胆忠心的下属,命他们勿要守好得来的两郡县,并物色宅院,择日移居过去。

  初九日,立春,宜移徙,魏琰随同李云照一起移居梓州易县。易县是徐然献出的最大的一座郡县,相较之下县域内人口鼎盛,各行各业风生水起,烟火气喜人。

  马车粼粼驶过街道,魏琰盯着轻裘宝马的翩翩少年郎看个不住,李云照似漫不经心地轻咳一声:“天气尚寒,怎就觉得春日慵懒起来了?”

  魏琰正眼睛看不过来呢,随口答他:“岁数大了都不爱动弹。”

  李云照抬手拉拉耳朵:“谁岁数大了?”

  魏琰分给他一个眼神:“我就事论事啊……”而后又安慰他道:“你伤口尚未痊愈,慵懒也是正常的,就该多休息才对。”

  李云照捂住右肩,双眉紧紧拧起:“今日精力分外不济,难道是伤口又恶化所致?”

  他这么一抱怨,魏琰立刻收敛放飞半天的神情,扭头问李云照:“又疼了?”

  而后扯开他的衣襟,悉心察看起伤口来,魏琰专注的时候朱唇微绷,双眸焕彩如昙花乍开,惊艳入骨,让人看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嗯。”李云照闷声道:“痛处总觉得比从前更深了。”

  魏琰看着已收缩的伤疤边缘,心中揣摩大抵是药效较猛所致,暗暗打算着这回上药减少些剂量,或是用些前世治疗外伤的法子……被他这么一打岔,马车已经停在居所,苏升在外头道:“殿下,王妃,到了。”

  李云照自个儿的人依旧把他当晋王殿下。

  魏琰这才发觉早已没有少年郎可看,她悻悻地起身从马车里跳出来,又伸手去接李云照:“需要吗?”

  李云照微怔,旋即结结实实地攀上她的手,拿捏到位地从马车里下来。

  这回的宅子更气派了,里头也宽敞,当仆从将她的包袱往李云照屋里送的时候,魏琰不干了:“李公子,咱们是不是有君子协议,来了梓州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李云照心虚地眨巴凤眸:“嗯这儿地方不大苏升的兄弟们越来越多……还得委屈魏姑娘几日。”

  说完他有虚弱地扶了扶肩头:“在下还依赖魏姑娘照料呢。”

  魏琰被气的没脾气了,兀自回房生了一会儿闷气,又不敢真使性子从这儿跑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危险指数太高,又依着李云照活命呢,能屈能伸的她才不会犯傻呢。

  她更不靠谱地宽慰自己:好歹李十二也有几分姿色,保不齐他还防备着她夜里不安分呢。

  魏琰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她是不是被李云照的外表蒙骗了吧,啧啧,可怜的浅薄的女人啊!

  心思起伏之际,面生的婢女送了一支水养的腊梅过来:“王妃要吃点什么吗?奴婢这就给您做去。”

  “一碗鸡丝面。”魏琰指指东南角不远处的书法,道:“不对,来两碗,给你们老爷也准备一份。”

  婢女道声“是”忙活去了。

  魏琰搓手在宅子里游逛,等大快朵颐的功夫,忽然一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门口嘶声大喊:“殿下,朝廷的钦差来了,非要见殿下。”

  “朝廷的钦差?”

  周逢出来叱责报信的人:“慌什么,大过年的皇帝陛下来给皇叔拜年不是正经伦常吗?”

  魏琰险些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这周逢,怕是白日梦做多了。

  一群男人关起门来商议,直到魏琰对着鸡丝面大快朵颐接近收尾的时候才又有响动,似乎没把千里之外的朝廷当回事,她眼睁睁地看着李云照换上金线绣麟爪的玄色儒袍,脚蹬云纹皂靴,仅带周逢和苏升二人出门去了。

  剩下魏琰却慌了。

  她抹抹嘴来不及回味鸡丝面的鲜美,抓住一个婢女问:“他还能回来吗?”

  要是回不来,她会落到谁手里呢。

  婢女惶恐地摇头:“奴婢不知。”

  魏琰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怔忡间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带着笑意送到耳畔:“琰儿,许久不见你思念过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