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筝推门走进面前名叫“地外星”的酒吧, 门口的侍从见到他,毕恭毕敬喊了一声筝哥。

  说是酒吧,内里装饰富丽堂皇, 更像是一所公馆。这是范志刚的底盘, 他来这里已经两月有余, 除范志刚以外, 他就是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范哥呢?”季筝迈步往里走, 问旁边人道。

  那名侍从回答,“老板今天有事, 出去了。那个, 筝哥……”

  “他不是昨天才出去过吗?怎么今天又不在?”

  范志刚基本每周都有一天不在公馆内, 这两个月里,虽然范志刚已经基本对季筝卸下了防备, 但是许多动向季筝仍不清楚。

  “不知道啊, 筝哥……来人了。”侍从吞吞吐吐, 小心翼翼凑近季筝耳边说道。

  季筝神色未变,满不在乎地说道:“来人就来人了呗, 大惊小怪。”

  他知道侍从是什么意思,这家公馆长期被军部盯着, 是以基本每半个月都有军官来一次。他们知道这里有问题,但也只能干着急, 因为这家公馆外面的“保护罩”, 可谓是又大又牢靠。

  “不是的筝哥,这次这位来头不小。”侍从压低声音说道, 脸上露出些惧怕的神色。

  季筝手上带了一副黑色手套,划光脑不方便,就用牙咬着指尖把手套摘掉, 说话也有些含含糊糊的,“谁啊?”

  侍从的目光不自觉被季筝左手手背那个栩栩如生的蛇头吸引,猩红的信子缠绕食指,蛇身一路顺着手腕蔓延,森绿的双眼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仿佛都被它紧盯着。

  侍从打了个冷颤,移开视线,“是,是那位Enigma。”

  季筝点动光脑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笑了,像是极其开心一般,眉眼都弯起来,“贵客啊,等我换身衣服好好接待一下。”

  说完,他大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不多时再次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铁灰的丝质衬衫领口开至胸前,脖颈上一根简单的宝石项链。银色的链子贴着锁骨的曲线弯折,随着季筝的动作折射着冷光。

  不管看多少次,侍从都会沉溺于面前人的容貌。

  “范哥的酒给我拿一瓶,拿贵的。”季筝朝侍从勾勾手,见侍从毫无反应地呆立写,他抬手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

  “啊?哦,哦好!”

  侍从回过神,忙不迭转身走向酒柜,从角落里拿了一瓶递给季筝。

  这些酒都是范志刚的宝贝,要是别的人拿,绝对会被范志刚臭骂一顿,不过是季筝的话,可能还会说一句喝的好。

  “哪一间?”季筝接过酒,问道。

  “这边,这边。”侍从引着他走向一间包厢,到了门口,却不敢推门。

  “就是这——”他话没说完,就见季筝毫不犹豫开门进去了。

  -

  会在这种地方把所有灯打开,照的房内亮如白昼的,恐怕也就只有灼恕一个人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元子歌站在一边。

  季筝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有长进,起码在这种地方,知道放下在军部的时候那副板正的架子了。

  “好久不见。”季筝走近,自觉在灼恕旁边坐下。旁边人穿了一身黑,交叠的双腿尽显身高优势,两个月没见,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在观察灼恕,灼恕也在打量他。

  离开了军部,这人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头发也染成了银白色,似乎一直没有剪过,已经有些长了,柔软的发丝盖在后颈。

  “怎么上将来了不喝酒?”季筝看着灼恕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从旁边拿起一个酒杯,自顾自打开手里的酒,给杯中倒了一些。

  他递给灼恕,对方却迟迟没有伸手接过。季筝也不尴尬,就放在了桌子上。

  “子歌你喝吗?”他探头去看旁边站着的人。

  子歌?

  灼恕浅色的瞳看了季筝一眼,接着微微侧头,他并未看元子歌,似乎只是想听听他的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元子歌想凭空消失。

  “我,我就不了,还在工作……那什么,上将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元子歌就忙不迭地走了。

  他离开后,房间内便只剩下季筝和灼恕二人。

  “灼上将抱歉啊,今天我们老板不在,您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桌上的酒没人喝,季筝便端起来抿了一口。

  醇厚的酒香在季筝嘴里蔓延开,他惬意地眯了眯眼,直接递到灼恕唇边,“这酒不错。”

  灼恕垂眸看向面前的酒杯,却被端着杯子的手吸引。手背与腕间吐着信子的蛇,就像面前的人一样,带着烈性的毒,一旦被缠上就逃不掉。

  见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季筝正要收回手,却被一把攥住。灼恕的拇指按在蛇头金黄的竖瞳上,就这么借着他的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季筝手腕不自觉颤了一下,这人的掌心温度烫的吓人。

  等着灼恕喝完,他收回手,“如何,这酒不错吧?招待灼上将,肯定要拿最好的酒。”

  “不错。”灼恕这才说了从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季筝唇角含笑放下酒杯,手里捏着先前绑在酒瓶上的一个粉色蝴蝶结来回把玩,语气慵懒地问道:“和我比起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句话一出,旁边人的呼吸似乎停了一瞬。季筝转头看过去,那双眼睛如鹰眸一般死死盯着他。

  他的本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开个玩笑。

  灼上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是我们经营有问题?”季筝岔开话题。

  “季筝,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灼恕没有回答他的话。

  季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短促地笑了一声,“当然清楚了,我这不是在陪灼上将喝酒吗?”

  暖色的灯光撒下,落进灼恕的眼中,透彻的浅灰色瞳孔映着一丝浅浅的蓝,如蛮荒之地的冰川。

  细想来,季筝发现自己也从这双眼中见到过许多情绪,这人也不是一根无情无欲的木头。

  他敛眸看着手上的蝴蝶结,像是倾诉般低语,“我也没办法啊灼上将,回不去学院,我也得继续生活。谁让您——”

  说着,季筝缓缓抬头,眉眼之间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什么都不知道呢?”

  灼恕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沉声道:“我知道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一样没用。”

  季筝两只手抻开蝴蝶结的两条丝带,抬起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手指轻挽,在颈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是啊,没有证据都没用,所以灼上将,就算军部的人天天来,就算您来,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做生意。

  还是说,今天您来,其实是为了别的事?”

  最后一句他骤然贴近灼恕,同时缓缓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季筝。”灼恕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眼中的蓝色却越来越深。

  鼻腔里已经充盈着浓郁的白兰地香气,与口中残留的酒气相比,天壤地别。

  没有任何美酒的香气比得上此间诱人的白兰地。

  “我在。”

  季筝抬手撩开自己颈后的头发,凑近灼恕耳边。他叫,他便应。

  酒香越发馥郁,灼恕胸膛起伏也愈加明显。

  终于在某一刻,脑中紧绷的一根弦达到临界,他抬手猛地箍住季筝的肩膀,把人压在自己身前。

  白兰地香气的源头也暴露在灼恕的眼前,他瞳孔骤缩,手上力气加大。季筝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眼前的景象让灼恕移不开眼:再正中央,Alpha进化的平坦腺体的位置,有一朵热烈的玫瑰,玫瑰的花托处深处两根藤蔓,反绕在花瓣上。

  与一般密齿紧脉的玫瑰叶不同,那叶子周围的锯齿大而钝,叶脉疏。

  灼恕见过这叶子,曾经季筝告诉他,他自己信息素的气味后,灼恕特意去查过。

  那是薄荷叶。

  “好看吗?”季筝知道他看见了,撑着身子问道。

  灼恕不说话,紧紧盯着那朵玫瑰。季筝系上的蝴蝶结遮挡了些,不能全部将其全部展现。

  碍眼。

  他如此想着,不知因何而生的冲动驱使着他缓缓低头,牙齿咬住一根系带,扯了开来。

  季筝只觉得脖子上的蝴蝶结勒了一下,接着便松散掉落。

  滚烫的指腹按在他的后颈,季筝迅速眨了两下眼睛,“灼上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原本在后颈摩挲的手指一顿,箍在季筝肩膀的手松开了。

  “起来。”灼恕浑身血液渐渐冷血下来,低声说道。

  季筝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难道灼上将来不是为了这个?”

  灼恕直接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季筝,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脚步比平日都快了许多。

  “这日子好着呢,绝对不后悔!”季筝扬声说道,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深红色的液体从唇角滑落。

  门被关上,灼恕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季筝一人。

  “范哥,我表现还可以吗?”

  季筝突然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话音刚落,房间里侧的墙壁凭空出现一道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范志刚走了出来。

  “不愧是小筝,真聪明。”范志刚走近,附身帮季筝擦去唇角滑落的液体。

  时间久了,季筝对于他的亲近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应对。

  “不过你这样做,牺牲未免有些太大了,我心疼。”范志刚的手滑至季筝的后颈,季筝一个闪身避开。

  腺体这样的敏感部位还是忍受不了。

  季筝伸着懒腰站起身在房间里转悠,“他是什么人?硬碰硬不会有效果,这样恶心他可能还有点用。”

  见范志刚的眼神总往他脖子后面钻,季筝大方撩开头发给他看了一眼,“一次性的。”

  “我知道,只是心疼。”范志刚眼神暧昧地看着他,端起季筝先前喝酒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故意贴着季筝喝的位置抿了一口。

  季筝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心里却已经把人从头发丝骂到指甲盖了。

  “对了小筝,下周跟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还没跟你交代。”范志刚说道。

  “好。”季筝温和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灼老E:这家公馆体验不错,明天还来,后天也来,大后天……元子歌,边上帮我买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