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发到我的私人邮箱。”季时年不由分说。

  “老邢, 和谁说话呢?快过来帮忙。”邢秘书还处在震惊中,就听到老婆喊自己, 一看手机,已经被挂掉了,他将身上的围裙给摘了,说道:“我有点事儿,你先等会儿。”

  “什么事儿啊?让你干点家务你就这事那事的!”邢太太不满的说道。

  “老板让我查点东西, 很快的。”邢秘书边说边走进了书房。

  莫约过了十来分钟, 季时年就收到了邢秘书发过来的资料,资料里详细的记录了秦煜封这半年多来所有的事情, 而且还有很多照片,其中大多数是秦煜封跟着艺术团在外面演出的照片, 有的是他跟着团里的人一起拍的,也有的是他一个人在台上的。

  身上穿着长衫的秦煜封, 愈发显得清瘦高挑,修雅如竹,这样的人, 不管往哪里一站,都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资本。

  季时年盯着照片中的人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后面翻,突然他点击鼠标的手一顿, 眼中略淡的眼瞳染上了浓重的颜色,他看到穿着休闲服的秦煜封推着杨北在绿意盎然的林荫道上缓步行走的画面,然后下一章, 是杨北从轮椅上转过脑袋对着他说话的样子,而秦煜封的面上竟然带着一点淡淡笑。

  季时年仿佛被那笑意刺痛了双眼,他飞快的关闭了屏幕,但是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起去年春天的那一幕,那时候他刚出院,秦煜封也是这样子推着自己,他们走在和煦的春阳下,自己还幻想过两人携手到老的情形,可是现在,这人竟然能用同样的温柔和耐心对待另一个男人。

  “秦煜封,你怎么能放下的这么干脆?”季时年苍白着面色,盯着黑掉的屏幕咬牙切齿的低喃。

  春节过后,即到元宵,过了元宵,人们又投身道正常的学习或工作中,随着天气的回暖,杨北的腿渐渐恢复了不少,因为伤的是一条腿,虽然还不能长时间的用力,却也能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一会儿,秦煜封看到他的好转非常高兴,只盼着他能早日康复起来。

  四月的时候,剧团里又一次要外出巡演,这一次曲老点了名要让秦煜封跟着去,秦煜封想着杨北现在也能照顾自己了,他手上也有了些积蓄,就请了个保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临出发的时候,却临时改了地点,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却是秦煜封来到这里住过的第一个城市——烟城。

  秦煜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非常的纠结,他一方面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一方面却又想起那个一年不曾见过的人,想来想去,竟是一夜未眠。

  季时年从前还会偶尔上一次电视,可是自从秦煜封离开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愈发的沉闷低调,他拒绝所有的酒会、记者会以及媒体采访,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秦煜封有时候会看电视,看一些新闻娱乐节目,其实他不是很喜欢那些八卦的东西,可是他仿佛想要通过那些节目寻找什么似的,只不过,想要找寻的那个影子,却再也没能追寻到一星半点,其实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无厘头,可是他总是下意识的逃避自己的心理,从而放纵这思念生根发芽长成的带毒的藤蔓,进而生出尖锐的利刺,于午夜梦回的之时折磨着自己本就残缺的心。

  第二天,他顶着两汪微青的眼睑跟着团里坐飞机到达了烟城,他们到达的时候,时间才刚到十一点半,吃过午饭,团里和秦煜封关系好的学徒魏可满眼兴奋的拉着秦煜封说:“之前就听说烟城非常漂亮,咱们出去逛逛吧!”

  秦煜封昨晚上失眠了一整夜,此刻昏昏欲睡的,而且晕机的症状也没反应过来,当下就拒绝道:“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不然晚上的演出可能演不下来,你自己去吧!”

  但其实这也不是他拒绝出去的全部原因,主要是因为烟城很多有名的地理景点曾有个人带着他一一走过,兴趣不浓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害怕看到那些熟悉的地方,会睹物思人。

  魏可细细打量他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他苍白而微青的面容上:“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憔悴成这样子?”

  秦煜封简单的答了句:“失眠。”

  “好吧!”魏可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就没再强求,转眼就去找团里其他人了。

  秦煜封转身回了房间,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结果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晚上五点多,他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才悠悠转醒,起身去开了门。

  “你不会睡到现在吧?”魏可今年二十三,活泼好动的样子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他背上背着个背包,看见秦煜封惺忪的睡眼惊诧道。

  秦煜封点了点头,问他:“几点了?”

  “快五点半了,咱们得先赶到演出场地踩踩点,你快点,大家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秦煜封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忙说:“我这就收拾一下,你等会儿。”

  魏可大步走进秦煜封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房里的沙发上,说道:“那行,我就这等你吧!”

  秦煜封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飞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很快的就准备好了,他背起桌子上的古琴,说道:“走吧!”

  这琴是团里的东西,他们这个艺术团可谓是卧虎藏龙,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因为对乐器极为严格的要求,所以他们每次出来,都会自己带上所有的东西,这次要演出的节目中有古琴演奏,所谓声音乐器,一通百通,对乐感灵敏的人,乐器唱歌都不会很差,而这古琴,作为古代常见的乐器之一,秦煜封自然也是通晓的。

  两人赶紧赶慢,到楼下的时候,还是迟到了,车上有人将脑袋伸出窗户讥讽道:“可真是能磨蹭啊,仗着师父的器重,就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等着你一个!”

  秦煜封闻声抬头去看,发现说话的人是团里的崔明康,这崔明康是曲老的大徒弟,说学逗唱样样精通,嘴上功夫了得,只是这嘴上功夫却被他带到了日常生活中,说起话来总是尖酸刻薄,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大师兄就这样,你别听他的。”魏可也看不惯崔明康这幅尖酸样,可是崔明康的实力摆在那,团里还是有不少人尊敬他的,因此只能劝说秦煜封不要跟他计较。

  秦煜封其实也没想和他争执什么,他点了点头,迈步往车上走去,他们包的是一辆大巴,团里来了三十多个人,车上却仍有不少位子,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并排坐着。

  演出时间为晚上七点到九点半,面对着成百上千的观众,容不得出错,所以在演出的时候是极其考验精神力的,是以虽然不是体力活,但却比扛箱子还累,晚上回去的时候,大家都累的连说话都觉得费劲儿,所以也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秦煜封除了单独演出了一场口技,以及给一个节目伴奏了首古琴曲,就没再参演其他的节目,由于他记性好、技艺也非常娴熟,所以相较于其他人来将,倒是少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至于魏可,他现在还没完全出师,今天唯一的演出也就是和另一个团员演了出对口相声,所以下班的时候,两人还非常的精神。

  秦煜封下午赶的急,晚上没吃晚饭,这一晚上过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见魏可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于是随口问了句:“我去吃饭,要去吗?”

  “去啊!”魏可点头,“别说,我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从酒店出来,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秦煜封习惯性走到洗手间洗手,看着水流中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唇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从前没有这样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许是因为和那人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吧!

  他洗净了手,抽了纸巾擦干了,这才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秦煜封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匆忙的走到他们的餐位,对着魏可说:“我们走吧!”

  “啥?”魏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们换个地方。”秦煜封强自镇定着说。

  魏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皱着眉头道:“菜都点好了,我来之前可就查了说这家店的招牌菜很好吃,干嘛要走。”

  秦煜封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魏可一把拽住了手腕,拉到椅子上坐了下去,而他坐下的位置,正对着一个人的方向。

  秦煜封往里面坐了坐,没说话,心中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既然都说开了,我如旧又何必要如此仓惶。

  不一时饭菜上桌,魏可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仿似饿了八百年的饥样,他将每一样菜都尝过一遍之后,才发现秦煜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竟然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喂——”魏可伸长筷子敲了敲秦煜封面前的盘子,“秦煜封你发什么呆呢,不是你说饿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吃了?”

  秦煜封被他敲出来的清脆声响给拉回了思绪,愣愣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味同嚼蜡一般的咀嚼着。

  “季总,您,您怎么?”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看着被夹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的精致菜肴,娇美面上含羞带怯,还有些受宠若惊。

  “我怎么?”

  “感觉……感觉你今天好温柔啊!”女人说着,将碟子里的一块鹅肝夹起来,启唇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咀嚼着,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刚刚还对我那么冷淡,怎么转眼间就变得这么温柔了。

  “是吗?”季时年随手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微微倾身将那女子嘴角沾到的一点油渍擦干净了,“味道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先生你丫绝壁故意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