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被他推的撞到隔间的墙板上, 消瘦的脊背被撞的生疼,但是让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对方的态度, 他一瞬间红了眼眶:“阿年,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我很想你!”他抬了抬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呵……劳你挂心了”季时年声音淡漠道, “你这不看见了, 我过的很好。”

  顾言沉默了一下,声音显得非常艰涩:“你别骗我了, 我回来的时候,俞大哥说你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 说你过的不开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办法, 我妈他当年拿死威胁我,如果我不跟她走,她……”

  “行了,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季时年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西服的袖子,“当年是你把我变成个同性恋的,然后你又突然一走了之, 我说顾言啊,你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就算回来,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他冰冷无情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寒冰铸就的利刺,根根不落的直刺顾言的心脏,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几下,才找回了再次开口的勇气,他说:“阿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无时无刻都在歉疚和思念中煎熬,我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季时年面上显出诧异,继而忍不住露出了讽刺的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此情此景,你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言仿佛被他那个笑给烫到了一般,他移开了视线,低声的解释:“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回来,可是我被家人控制住了一切,我回不来,这次若不是我答应结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回国的机会……阿年,我很想你!”

  这一刻,季时年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他与记忆里那个干净而纯澈的少年除了相似的容貌,似乎再找不到半点的重合的地方,他皱了皱眉,不欲再多和对方废话,伸手推门打算离开,却在这时,顾言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有些清瘦,但是这一次却仿佛用尽了半生的力气,季时年挣了挣,竟没有挣开,接着就见对方抱着自己的腰缓缓滑到了地上,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势跪在那里。

  季时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怔愣间竟然被他给拉下了裤链,接着就听对方道:“阿年,你从前最喜欢我对你这样的”,他说着埋下头,然后由轻到重的动作了起来。

  季时年愣愣的回过神,伸手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厉声说道:“顾言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头皮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直直的看着季时年的眼睛,不再闪避,仿佛要不顾一切般,他说,“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我离开你是被他们逼的,我当时想着你那么喜欢我,而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可是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看见你身边有了别的男人,你甚至对着他笑,你以前都没有那样对我过,我快要疯了,我快嫉妒的疯掉了……阿年,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季时年被他绝望而疯狂的表情给惊骇到了。

  就在这是,顾言再次低下了头,他的动作那么卖力,甚至弄得季时年有很疼。

  季时年低头看着埋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脑袋,鬼迷心窍一般,心头竟然蔓延上一股诡异的畅快,那感觉,仿佛是对让自己痛苦多年的这个人的报复,身体的疼痛和心中扭曲的快意相互碰撞着,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而他那种不反抗,让顾言绝望的心一瞬间死灰复燃,当下动作的更加卖力。

  季时年眼前晃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匆忙的伸手要将顾言甩开。

  却在这时,隔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他下意识的偏头看过去,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蔓上了从未有过的心虚和惊惶。

  秦煜封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的双手握成拳头,一双眼睛里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季时年听见他说:“你们,在干甚么?”那向来温润的声音,此刻带着无可抑制的颤抖。

  季时年一把推开跪在地上的顾言,他张了张口,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候,秦煜封一拳头砸了过来,他哑着嗓子怒道:“季时年,你他娘的混蛋。”话落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季时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摸到了鲜红的血迹,但却顾不上那么多,他慌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裤子,跟着追了出去。

  他方才推开顾言的力道那么大,对方被他推的一把跌坐在地上,脑袋撞到了隔间的墙壁上,疼痛从脆弱的头皮直抵心扉,可是身上的痛却远远及不上心间的。

  顾言看着匆匆离去的男子,认识这么多年,这人从来都是一副淡漠镇静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不能让他面色有稍微的改变,可是那一刻,他从季时年的脸上看到了仓惶无措,他从没想到,一向冷漠如冰的季时年,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会那样的在乎一个人的感受。

  顾言无力的靠坐在隔间的地板上,眼中淌下了无声的泪水,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外人看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子,可天知道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快乐过,要说快乐,也只有当年和季时年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小时候在同龄的孩子都在流着鼻涕到处玩耍的时候,他被要求呆在家里学习钢琴和各种礼仪;稍微大一点了,学习成绩稍有下滑,他就要被父母责怪,请一堆的家教让他在家补课;到了青春期,家人不准他谈恋爱;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强势,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美术专业而选择了商业金融;后来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人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对自己很好,可是当父母知道他的性向后,他的母亲甚至用生命威胁他将他送到了国外,到了婚嫁的年龄,甚至要妥协着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还是个女人……

  他这一生,都活在父母强势的掌控之下,天生的怯懦让他不敢反抗,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去走被人安排好的路,到后来,时间一长,他都失去了反抗的本能,好不容易这一次他有了勇气,他用了不顾一切的力气,尝试去挽回那段蔓浸了他整个青春的感情,但终究不过是徒劳!

  哀绝之下,他就像个鼓吹到极致然后被人一针扎破的皮球,炸了个浑身碎骨,灵魂飞散,眼中最后一点光终究归于寂灭。

  秦煜封越走越快,路过宴会厅的时候,俞谨韶看见他神色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他没有说话,甚至没看对方一眼,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俞谨韶有点懵逼,因为他们认识这段时间以来,秦煜封无时无刻不是礼貌谦逊的,还从来没见他这样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好脾气的人气成这样。

  正疑惑间,就看见季时年从后面追了出来,那个自来无处不体面的男人此刻衣衫凌乱,梳到脑后的头发散落在额间,嘴角甚至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刺眼。

  场中的客人也注意到这场面,当下一阵沉默,等季时年出去了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俞谨韶摸了摸鼻子,跟着起身走了出去,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却早就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

  “秦煜封。”季时一边疾步走一边喊。

  秦煜封脑子里都是方才在洗手间里看到的那一幕,今天婚礼的新郎、那个俊秀谦和的男子、那个娇美的女人的丈夫,跪在季时年的腿间,而季时年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感,他的脑子里烧起了一把熊熊的烈火,那火越烧越旺,一瞬间将他的感官和理智都烧了个分崩离析。

  “秦煜封你给我站住。”季时年见他不理睬自己,扬高了分贝叫他,然后跑了起来,焦急之下竟连那平日里生进皮肉的风度都丢了个干净。

  秦煜封被他拽住手臂,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季时年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难受,他从前一直觉得这人虽然淡漠寡言、言语犀利,但是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没想到,这人竟能在别人的婚宴上和别人的丈夫做出……做出那样的事,而且他这样做,又把自己当成什么,心中万千思绪冲撞翻飞,他伸手紧紧的按住额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季时年从来是个不屑解释的人,但是此刻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睛,他第一次开了口,甚至语气中带着急促和紧张,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可能会被刀片飞死

  这样子处理,精神洁癖的小仙女大概真的会受不了,可……人生就是这样,不尽如人意

  他一念之差的错,像一根刺,卡在你们心中,也卡在大秦的心中,人非圣贤,没谁能保证避免过错,但这根刺也不能一朝一夕拔除,希望后面能给你们希望看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