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夏岁村-
虽说今日是喜事,穿着新郎红装的玉泓白却并没有面带喜悦,他眼神中带着麻木和羞愧。
作为一个读书人,名节的最是重要。
现如今他和纤丽的丑事别说是村子,就是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
今日过来宾客,几乎都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面子来的。
若不是他和纤丽原本都有婚约,恐怕他真的要三尺白绫吊死自己算了。
他强颜欢笑的招待着客人,就在宾客名单上最后一位客人到来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喝醉了酒,那点羞愧就会好过很多。
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余光看见一抹倩影。
那身影穿着青色的钗裙,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若冠玉的男人。
两人好似一对,远远就能感受到女子面容精致如画,通身气质矜贵,男人抿嘴无言,看起来也是贵气逼人。
玉泓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苏...苏...”
她怎么来了?!
玉泓白反应过来后心中涌上巨大的喜悦。
或许...或许她还喜欢自己?
此刻的玉泓白脑子里甚至自动给站在年苏身边的诸寒打了马赛克,权当他不存在。
年苏的手中拿着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小盒子,看起来像是礼物。
她走到玉泓白的身边,看着气运子满脸的希冀,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新婚恭喜,这是礼物。”
玉泓白却没接过那礼物,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年苏:“你..你怎么来了?”
这眼神让诸寒很不舒服,眉头拧的死紧。
年苏故作惊讶,微微睁大眼睛:“纤丽亲手写的信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过来,感情你不知道啊?”
她的眼神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好像在说‘她背着你干这么多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可怜。’
年苏没有明说,但是玉泓白就是觉得。
她是在嘲笑自己,在可怜自己。
玉泓白顿了顿,“苏苏,我其实...”
“姐姐,我要吃饭饭!”诸寒打断玉泓白的话,在心里白眼翻上了天。
然后拽着年苏就进了宴席。
众人看着这一对璧人儿,若不是两人穿着青衣,这天作之合的模样,倒更像是一对新人。
但是年苏是被纤丽私下请来,满场的坐席,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年苏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纤丽故意要让她站着,故意让她出丑呢。
一旁的诸寒也发现了,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位置坐。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年苏怎么来了?她不是被卖给诸家了吗?]
[他旁边那个就是诸家的小少爷啊,都说是傻子,我瞧着一点也不像啊,这般俊朗,比玉泓白还清秀几分。]
[听说年苏和玉泓白曾经有过一段,你说会不会是来闹的?]
[不会吧,年苏这孩子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要说这人是纤丽来闹我还信,年苏闹,我不信。]
[那他们也不在宾客名单上啊,难道是来看笑话的?]
说完这话,顿时那人噤了声。
今天谁来这里不是来看笑话的?若不是玉先生德高望重。
就那晚两个人在山头的树林子里,那样这样,衣服都没穿的放荡样子。
咦惹,想想都没眼看。
此时,院子旁的厢房内,紧闭的门窗开了一个小缝。
纤丽站在窗子后面,看着年苏和那傻子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巴冷笑。
虽然是背对着她,但是她觉得,年苏此刻肯定特别窘迫。
毕竟这女人是个内心敏感又不会表达的人,虽然搞不懂上次在布匹店内,她怎么忽然变了个人。
但是纤丽断定,她那时候只是想在诸老爷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估计心里早就吓死了。
她一想到那个女人的脸上会出现窘迫难堪的表情,她心里就高兴。
这段时间的指指点点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忽然,原本背对着她的年苏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
两个人的视线忽然交汇。
吓得纤丽‘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声音极大。
那房间里就纤丽一个人,众人顿时就面色复杂了起来。
一个新娘子,此刻不披着喜帕在床上好好坐着等待宴席结束,竟然开着窗户偷窥?
这里起码十桌的宾客,光男子就起码六桌。
她想看什么?
玉泓白本来强颜欢笑的脸顿时也垮了下去。
原本就因为纤丽的勾引让自己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现在这个小小的举动虽然没什么。
但是她若是名声不好听,自己身为丈夫,也不会名声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看见站的笔直的年苏。
他肠子都悔青了。
这段时间她好像长了些肉,那张精致的脸此刻没有熟悉的温柔,带着清冷,却染上了出尘的气质,举手投足都进退有度。
他要的是这样的妻子啊。
而不是纤丽那种胸大无脑,把什么事都想当然的那种女人。
越想,玉泓白就越心情不好。
一旁的诸寒站在年苏身边有些不自在,他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收进了眼中,一把抱住了年苏的胳膊。
凑到年苏的耳边,呢喃:“小狐狸精,那些人看着你我不开心,特别是那个玉泓白。”
年苏淡定的拍了拍诸寒的手背:“没事,反正我眼中只能看到你。”
【叮,诸寒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20.】
诸寒瞬间脸红,面对年苏不眨眼睛信手拈来的情话,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诸小寒实在是招架不住。
只会扭捏的道:“你什么时候和我爹说你治好我?我等不及了。”
他现在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别人炫耀这小狐狸精是他媳妇,他快憋死了。
两个人耳鬓厮磨,窃窃私语,落入众人的眼中。
本来有人觉得年家这个小女儿生的这般好看,卖给诸家的傻子可惜了。
现如今看,这傻子这么粘着这小丫头,也不失是一桩好事。
毕竟有的东年村,和年家离得不远的人,知道那年家对待这小丫头是什么态度。
这么想着,眼中就多了一丝慈爱。
有位大娘还招呼年苏过去坐,挤一挤,竟然也能坐得下。
小插曲过去,宴席很快开始。
玉泓白挨个的敬酒,直到天色渐晚。
他端着酒杯,眯着眼看见了夕阳下年苏精致温柔的侧脸,正偏着头看向那个傻子。
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酒意忽然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