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伍思明果然抓到了六七个刺客。除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其余的全死了。

  “伍大人抓到人了。活着的那个到了大理寺,江大人让您尽快赶回大理寺。”

  秦溢没有回头看一眼外头说话的衙差,只是不停的揉着韩水云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

  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仍旧依稀可见。

  好在韩水云的烧已经退了。

  “秦大人?”

  “你回去告诉江大人,内人病了,我走不开。”

  衙差还要再说,秦溢叫了顾长蒿。

  顾长蒿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站在衙差面前,问的直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虽说大家都拿着剑,但顾长蒿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剑就是个装饰。

  衙差挤出一丝笑,讪讪地走了。

  那些刺客身手不俗,拿的武器也都是良品。既然当时没有抓到人,伍思明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既然抓不到刺客,那今天送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谁都说不清。

  江忠源这是想拉他出去挡灾。

  韩水云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东西飞速旋转了一圈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浑身都疼。

  “小甜。”

  韩水云的心头微微一颤,情绪潮水般往心口涌来,有些人只是听着声音都能牵动你全身的情绪。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溢伸着手一副想扶她又惧怕的样子,瞧着叫人不忍。

  韩水云垂下眼自嘲地想,这个人是未来的西岳国丞相啊,她在可怜他什么?韩水云才是书里那个被秦溢毒死的人,她又在心软什么?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是吗?

  秦溢无措地望着韩水云,看着她坐起身又急忙拿了被子给她靠着。

  “我让人煮了鱼片粥,你等我,我让人去端。”

  秦溢起身朝门外吩咐了一声,他的喜服还穿在身上,只是的背影却像是比先前单薄了一般,韩水云不敢再看,急忙收回了视线。

  “不烫。”秦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的端着粥来到韩水云跟前,“我喂你?”

  “我自己来。”韩水云伸手去拿。

  秦溢没拒绝,却扣着碗。

  韩水云拿不走,没办法再故意忽视,只好抬头看秦溢,可看到这张脸想说什么就都忘了。

  秦溢好看的眉眼瞧着她温温柔柔的,“我喂你。”

  韩水云很想跟他说一句算了吧,可是随着这样的一张脸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韩水云,你可真没用。

  秦溢舀了一勺鱼片粥小心翼翼的试好了温度,然后喂到了韩水云嘴边。

  韩水云紧紧抓着被单心里乱的就像是缠绕成一团的渔网,完全找不到一丝头绪来。

  秦溢凝着她,“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做。”

  韩水云慢慢张开了嘴。

  太久没有进食,温软的的粥划过喉咙咽下去的时候韩水云的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一碗粥被秦溢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好容易吃完,韩水云躺回了被子里,秦溢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可能是体力消耗太大,不知不觉间韩水云又睡了过去。

  秦溢慢慢放松了身体,盯着那被子里缩起的一团。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一场婚礼有着怎样的期待,有些事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刻意忽略着,总想去试一试,天长日久的,许多事总有成的那一天。

  可是如今,再也装不下去了,心里的嫉妒和不安挤满了他的胸腔,再装一点都会溢出来。

  还记得年幼时父亲曾告诫他,凡人做一事,便需全副精神在此一事,首尾不懈。

  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

  秦溢一直铭记父亲教导,可这句话若放在男女情事上,却好像并不适用。

  “小甜。”秦溢喃喃喊着韩水云的小名,他要怎么做才好。

  韩水云身体日渐痊愈,可是秦溢却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如今他们大婚未成,住在秦府显然不合适,但回韩家,好像也不妥当。

  “今天这饭菜…”

  “怎么了?”

  韩水云奇怪地说:“怎么像是喜芝堂那边做的?”

  香晚对这些吃的哪里像韩水云那么精通,她一边瞧着账本胡乱吃了两口,“好像真有点像。”

  “你吃完了去厨房看看。”

  香晚头埋在账本里头连连抬头,嘴里还“呜呜。”应着。

  韩水云皱了皱眉,“你在看什么?吃饭都来不及了?”

  “唉…”香晚叹了口气,终于把头从账本里抬了起来,指着一旁的一个小箱子说:“姐姐,你看,那里头全是账本。”

  韩水云问:“怎么这么多?”

  香晚说:“前段时间耽误太多时间了,我算账也不是太在行,这一来二去的可不是越积越多了。再说了现在我们手上有两个布坊,女工杂役加起来都快一百人了,每月布坊的各种开销工钱全是我一个人在做。”

  香晚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这么多数字,我真有点怕了。”

  “行了。”韩水云收走了香晚手边的账本,“快吃饭,下午我帮你做。”

  “真的?”香晚眼睛一亮,然后又摇头,“姐姐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休息。”

  韩水云差点没把账本丢到她头上去,“再歇下去我就长毛了,这点东西我一下午就算完了,这样你明天也有时间陪我逛街了。”

  吃过饭韩水云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香晚在一边瞧的眼睛都转不过来了,一直在旁边忙着拍马屁。

  这段时间秦溢每天下衙都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每天回来韩水云都当看不见他。但今日他人才进院子就听见了韩水云的笑声。

  那笑声像清泉让他整个人都被浇灌的活了过来。

  “谁来了?”秦溢在门口站定,问一直守着院子的顾长蒿。

  “没有人来过啊?”顾长蒿纳闷了一下啊,“少夫人吃过饭后就跟香晚姑娘一起算账本,一下午都没出过门。”

  秦溢点头,正要过去,这时候院外来了人,来的是他母亲身边的人。

  秦夫人是个雅致的妇人,当初也曾有过才女的声名,秦溢的眉目间跟秦夫人有些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母亲。”

  秦夫人指着一边的椅子让秦溢坐下。

  “你父亲给我来信了,问你的婚事办的如何。”

  秦溢不大想谈韩水云的事情,但秦夫人显然不能随了他的意愿。

  “韩小姐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秦溢两手自然的放在膝上,沉默了片刻,“儿子跟她的大婚之礼已经过了一半,只要走完另一半这婚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