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季路言推开人群,居高临下地俯瞰四周,他总是骄傲光彩照人的模样,在有些人的眼中就是睥睨傲然的不可一世——敌意源自嫉妒。但季路言散漫的目光倏然一聚,脸上登时露出幸福得意的笑容,随即披荆斩棘地快步走向了那个人群里总是最耀眼,眼睛里只有他,一直在等他的人。

  苏河洲的脸一寸寸地红了下去,眼中星光流转,看着那个人群里总是最璀璨浓郁,无论多少次都会给他最宽阔的拥抱和最浓烈的情感的人。

  季路言站在苏河洲面前,扬起下巴看着苏河洲的眼睛,任他周遭是个什么吹拉弹唱的光景,坦坦荡荡地扬着眉毛,“咳……苏医生,做好当网红的准备了吗?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我?想好了回答,你现在掉头走我还能找个理由给你圆回去,可你要是点了头,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这个渣男浪子你只能‘笑纳’,且概不退换!”

  “我……喜欢你,就你了,”苏河洲声音小如新雪挂叶,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了去,“我还得对你负责。”

  “傻逼,瞅你说的话,跟我逼你似的!”季路言的眼角弯成醉了酒的月牙,拇指擦过唇角,嫣红的唇瓣在苏河洲眼中,如匪徒烧山的烈火,是彻底要“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猖獗狂放。

  “低头,亲我。”季路言一挑唇角发号施令道,苏河洲仿佛被下了蛊似的,应声而落地亲过,才想起来六神无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扛起人逃跑,季路言太熟悉这动作的潜台词了,他提前预判,反手抓住了苏河洲的手腕,“你他妈出息些,跑什么跑?你今天跟我这风流事算是坐实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也少跟我装大尾巴狼,该害臊的时候当棒槌,该棒槌的时候装兔子,臭德行!我好歹是个体面人,你别动不动就拿我当沙袋抗,真有那么大劲头,留着在床上伺候我……没办法,我就好这口,不要脸的很,让你赶上了就受着吧,现在后悔,晚了!”

  苏河洲的脸都快赶上大年初一时候的香火了,烧的那叫一个旺,突然,季路言抓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就要逆着人流而上。此时看热闹的群众仿佛集体生物退化,当狐獴的,当土拨鼠的,当狒狒的,当河豚的……天上飞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无一例外不是伸长了脖子瞪着眼,巴掌拍的毫无灵魂,起哄起的支离破碎。

  莎莎吓得一张脸和她的包一样——雪白的皮,掉在地上摔了一身灰。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朝出了柜,直男审美都不会;一夕做了零,想不想硬都不行。——季路言

  、云台一梦醒30

  莎莎看着季路言抓着一个更为高挑的男人从自己面前经过,目不斜视的样子,仿佛所有人都只是空气,不……空气都算不上!她从未见过季路言脸上竟会有羞红的颜色,她本想要再度上前挣扎两句,甚至想当然地想要劝劝季路言,这种玩笑不好开的,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对两个男人的关系包容了许多,但那依旧是“不正常”的!

  苏河洲经过莎莎的时候脚步一顿,绅士地捡起地上的包递到了女人的面前。他微微侧身挡住了季路言疑惑的视线,一手食指摩挲着季路言的手腕,眸子却暗沉泛着森森凉意,那股阴翳仿佛是几千年不见天日的冤魂,拿着白骨当玉笛一样随意,就听见他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原名李菁菁,初中辍学打工,堕胎5次,入行后改头换面,老毛病依旧。”然后他温和如玉地一笑,音量变得正常:“这位小、姐,请你不要再纠缠路言了,你要觉得他欠你,我来还。”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苏河洲将小姐两个字念得拖沓。

  “嘿,宝贝儿,用得着你还么?”季路言拽了拽苏河洲的手腕,“走了,我这渣男得把你套牢,也就你拿我当回事了。”

  莎莎吓得落荒而逃都要找不到腿,她自信自己之前的经历洗得干净,可是,那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可怕?!

  “你不是渣男,”苏河洲低眉敛目,弱声道,“坏人多,都爱骗你……你带我去哪儿?”

  季路言爽朗一笑,“我谢谢你的美白滤镜啊!你跟我走,到了就知道,不过我先声明,这事儿不是我草率,是我迫不及待,等不了了。”

  “哥!”杜风朗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正好瞧见了苏河洲突然变脸的瞬间,那一瞬间,他差点没犯心脏病,来个当场卒。但他倒不觉得可怕或是怪异,反而觉得……熟悉,只是他的头更晕了,见季路言拉着苏河洲从自己面前经过,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仿佛刚刚口口声声的“好兄弟”这会儿就成了个摆设,杜风朗虚弱地冲着季路言喊道:“我头晕啊,更晕了!”

  苏河洲突然就不走了,季路言以为医生的职业素养要开始发光发热。他回头冲杜风朗扬声道:“你再晕一会儿,不差这一时半刻,你哥我这会忙着,没工夫!”而后他回头看向苏河洲,“啧,自觉点,赶紧跟我走,操什么闲心,操心我就是了!”

  季路言推开前台旁的侧门,轻车熟路地就进了商场。里面的牌子,苏河洲打眼望去就只认得C开头的珠宝和H开头的包,顶多再加一个需要反应片刻“PP等于什么”的手表。

  “干嘛逛街?我们回家吧。”苏河洲不愿意走了,他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把眼前的这个人捆起来、关起来的那些事,心里太激动,以至于现在做什么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我说了要套牢你。”季路言拐进一家苏河洲根本不认识的店,一见琳琅满目的首饰珠宝,苏河洲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他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于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季路言。店员立刻拿出宾至如归的面容走上前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婚戒,两只一模一样的,谢谢。”季路言将苏河洲拉倒自己身边,“别嫌我一步到位,你要是愿意戴鸽子蛋,今天我也一块买了。”

  苏河洲的耳尖烫到了没有知觉,比难为情更激烈的是他心里的震撼和感动,仿佛生命在这一刻都变得有重量,是一种真正的脚踏实地。

  店员努力做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模样,而此时,已经有不少从酒店门口绕路追过来的围观群众了。店里的安保立刻拉起警戒线,把着几乎快要镶金的华丽大门,让本来就没什么底气进门的人更加发憷,只能隔着玻璃远观。

  有店员认出了季路言,心中直想鼓掌:季家的大少爷玩儿出了新高度,但依照自己对八卦消息的了解,这恐怕还是这位大少爷第一回带人买戒指,还是亲力亲为……

  “喜欢哪一款?”季路言翘腿坐在沙发上,从店员手中接过托盘,伸向苏河洲眼前,而后冲店员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家这位害羞,要不您先去忙?”

  店员:“……”

  她倒是想有别的忙,可店里一天到晚也没几个客人,卖的太贵,识货的又少。

  店员退到了台阶下,默默等着,羡慕着——要是她男朋友拿这里一枚最朴素的戒指求婚,她肯定立马点头。

  “你说了算。”苏河洲扫了一眼托盘里的戒指,像烩了一盘超新星、红巨星似的,晃得人头晕目眩。

  “哟,我们家的户主这么好说话?那我给你买个几克拉的粉钻,你戴不戴?”季路言踹了一脚苏河洲的小腿,催促道:“别跟我磨叽,要我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枚戒指能配得上你,赶紧挑!”

  其实有一枚,季路言心想,如果能回到最后一次穿越,他一定要找回那枚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戒指。

  苏河洲最终指了一枚,那枚戒指纵向排列着三颗细小的钻石,就像是连成一线的过去、现在、将来。

  季路言捏着戒指冲店员招招手,店员立刻上前开始唱赞歌:“季先生好眼光,这款是我们今年新款,仅有4枚,都在我们店里。”

  季路言:“我都要,全都改成我俩的尺寸。”

  苏河洲一拽他胳膊,压低声音道:“你搞批发呢?要那么多做什么?!”

  季路言振振有词说:“你做手术的时候不得摘?万一丢了呢?大不了我闲的蛋疼,穿个奥迪标摆着看不行?苏河洲,我给你的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的,我是独一无二的,套牢你的戒指虽然做不到,但……”

  店员差点喜极而泣,一句“金主爸爸”在嘴里都要含化了,眼见“爸爸”对产品有不满,她立刻补充:“季先生,我们品牌创始人海瑞·温斯顿先生曾经说过:‘世间没有两颗相同的钻石。’ 我们家的每一件高级珠宝作品也是如此——每颗宝石皆采用独特镶嵌方式,重量和宝石的等级亦不尽相同。肯定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