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很美好,可现实就是现实。当季路言踌躇满志地买了大堆食材调料回家的时候,他的美好愿望就此画上了句号——他当过厨子的技能怕是早还给系统了。

  一条被宰杀好的肥胖江团鱼在水池里留恋人间,尾巴扑腾起的血水溅了季路言一身,不得已,他扯了一堆湿纸巾用酷刑“贴加官”才把江团闷到气绝。曾经如有神助还写过菜谱的厨艺不留半分影踪,连香菜和芹菜他都要掰开闻闻味道才分得清……

  磕磕绊绊地倒了油,鱼下锅的时候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油花儿迸的到处都是,季路言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欲哭无泪。他原是打算做一条怪味烤鱼,眼下还真是怪味十足,浓烟滚滚的厨房里像是烧过不明物体一般,焦臭难闻。最终他扔掉一厨房的狼藉,开开窗户才算是活过半条命来。

  作为一个有毅力的男人,季路言拆开一包小鱼干倒进盘子里,撒了两根小葱,算是摆盘,而后倒上两杯酒——几万块一瓶的是买不起了,298一瓶是季路言目前能接受的顶配。好歹也算是凑出来了一桌酒菜,只是他刚一坐下立刻觉得自己一身油烟太过邋遢,怎么能配得上他要演练的场景?哪怕是对着空气预演和苏河洲见面的台词,那也必须是拿出他最佳的精神状态来。

  季路言又去洗了个澡,拿出要约会的劲头对着镜子好一阵造型,坐回餐桌前天都黑了,他端起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碰了碰杯子,喃喃道:“苏河洲,我见过你千种模样,每一种样子我都爱上了,因为那些模样最终只有一个——是你,比山石坚韧,比大海宽阔的苏河洲。”

  季路言喝了一口红酒,冲对面扬了扬下巴,“你也喝啊。”然后他端起对面的酒杯又和自己碰了一下,替那不存在的人喝了一口。季路言就跟那撞邪了的人似的自导自演,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不过是太想苏河洲了,睁眼闭眼都想那人能在他身边,如今他不来,那他就去找,“苏河洲,老子是你哥又怎么样?你身上有我的无数过往,我生生看了你的前世心伤,我走你的路,体会你的痛,看清自己的过错,认该受的罚……可是苏河洲,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看看现在的我吧,看看我,让我看到你的世界里还有我,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咚,咚咚……”一短两长的敲门声响起,正悲春伤秋的季路言一惊,刚放进嘴里的小鱼干都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海王打心底从良了,好孤独啊,有些心疼。

至于他以前是怎么海的呢?回到现实揭晓。

  、兄弟情人梦12

  谁会找他?祁琨?杰哥?殷芳雨?

  可谁会那样敲门!季路言一颗心狂跳,一短两长的敲门声是上一世的苏河洲,是苏河独有的敲门声!那门外的是谁?!

  季路言扔开椅子冲到门边却又突然顿住,他抓了两把头发,扯了扯不太平整的衣摆,抬手闻了闻衣袖,确认没有油烟味道才握住了门把手,握着门把的手像是握着电动牙刷似的不断地抖着,两只手用力才勉强捉稳了把手把门打开。

  苏河洲!真的是苏河洲!

  “你……你怎么来了!”季路言两眼一错不错地看着苏河洲,心里是将士列阵群情激昂,眼里是十里桃花百里红妆。

  苏河洲有些不自在地掐了掐眉心,他不确定他哥眼中的高兴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我就是……嗯!”苏河洲话未说完,一个拥抱猝不及防地撞向了他。

  季路言把苏河洲搂紧在怀里,如同蒙古汉子摔跤一般,两具年轻有力的胸膛碰撞出了咚咚闷响,他几乎把苏河洲拖拽进门,也不知在慌什么,怕什么,两手不肯松懈半分,直接用脚把门踹上。季路言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反锁房门的,他怕苏河洲跑了,但他舍不得松手,于是作罢。他抱得很紧,肩膀上已经愈合的拉伤都在隐隐作痛,可他是高兴的,高兴到忘乎所以。

  18岁的苏河洲和季路言身量相当,但要单薄一些,有着男人的气势也有少年郎的气质,抱起来的手感让季路言好生心疼。他轻轻吻了吻苏河洲的发顶,尽量做出一个规矩模样,他柔声道:“身子好些了吗?不好好休息,瞎跑什么?!”

  苏河洲浑身僵硬,这样的拥抱太近,姿势太暧昧,他心里本就有着那种心思,如今更是草木皆兵,季路言的一举一动都在剐蹭他最敏感的神经!他几乎忘了呼吸,只觉得耳边像是围拢了千百知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春花秋月,他的所有坚持顷刻变为欲盖弥彰,微微颤抖的声音不自觉脱口而出,“想来看看你……”

  “你说什么!”季路言松开苏河洲,脑袋里像是被原子/弹轰了一般。这话什么意思?想见面,背后不就是迫不及待的思念?什么最相思?红豆!苏河洲这是暗示他“愿君多采撷”吗?所以这……这、这剧情他到现在才明白个所以然!这叫什么?这不就是……

  郎有情妾有意,可惜他妈是兄弟!

  可是……是兄弟算个屁,一啪即合双龙戏!不不不!季路言连忙否决自己一脑子黄汤,心说他改过自新了。

  可脑子里又想入非非到苏河洲是条龙那会儿……食髓知味,他“应天受命”好回味!

  苏河洲哪知自己的“哥哥”脑子里都是什么?眼看气氛有些不对,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是来看看你生存现状,好歹是你救了我,在医院那会儿照顾的也还行,毕竟兄弟一场,那个……你肩伤好些没有?”

  好一个兄弟!季路言那点儿日兄日弟的旖旎心思被一巴掌拍扁了,眼里的十里红妆成了素缟,他比谁都绝望于这至亲至疏的关系,苏河洲还偏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

  “没事了。”季路言回到。

  “家里有客?”苏河洲强迫自己忽略那人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他扫了一眼屋内,桌上有两只酒杯……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尽管这个地址他早就默在了心里。

  “没有。”季路言顺着苏河洲的视线看了看餐桌,心里苦涩道:两人酒一人尝,和影子作伴忆旧往罢了。他让了让路,说:“我掐指一算你会来,信吗?”

  他得往好处想,这点儿挫折算什么?相较苏河洲的前世和每一次穿越轮回里所受的苦比起来,他这点儿痛苦算得了什么呢?季路言在心里给了自己几耳光,强迫自己回光返照般活了过来,立时精神高涨道:“快进来坐坐,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吃个饭?”

  话音未落,季路言想起什么,突然转身疾步向屋里走去。只见他七手八脚地扯过一堆塑料袋,将拐个眼神即可看见的灶台遮挡出了此地无银的感觉。苏河洲叹气,他早就看见那烧黑的锅,还有遭贼了似的台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啧,你一个人活的还真能凑合,让开。”

  苏河洲像是很熟悉的样子,有理有序地整理起那凌乱不堪的厨房,季路言看傻了眼,这一切太像在筒子楼的日子了。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理由,苏河洲边干活边辩解道:“还以为你的生活自理能力能有多强呢,前头挨了打,后头受了伤,一回来就是点火烧房子,一包小鱼干就当成晚饭,当喂猫呢?”

  灶台收拾一新,苏河洲扯了一张纸擦着手,回头看向季路言道:“不是一块儿吃饭么?正经饭呢?”

  “……河洲,”季路言一直望着苏河洲的背影出神,闻言突然开口,“你的话好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苏河洲是在关心他,而且对他的态度变化极大!但他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于是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嫌你话多,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肯跟我说这么多话了,我有些……不适应!”

  “嘶,不是不适应,是没习惯,哎呀,也不是不习惯就是、就是……”就是高兴!季路言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把厨艺归还系统了,就连哄人的本事也都还回娘胎了!这笨嘴笨舌的还是他吗?他海城一枝花玉面小王爷怎么这般怂?!

  苏河洲回到家思前想后了大半天,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浓烈,他想要试探着往前走一步,哪怕两个人就是吵吵闹闹的处着,在正常与暧昧之间打着擦边球,于他而言也够了,既然当年那人的离开是误会,如今又试图接近自己,那他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他的初恋和念念不忘都是他哥,这件事他藏了太久。就像一颗毒苹果,明知碰不得,但那样的味道就是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去尝尝的欲望!所以他来了,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因为想见心里珍藏的人,经年的妄想化作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