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到灵珠子了吗,天谴可以规避吗,灵珠子可以压制蛊花毒,助他成为龙族领袖,而后万古长青吗?

  季路言倚着海底礁石,看着上不见天日的海水出神——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帮助苏河洲实现心愿,可苏河洲为他做了许多……

  想到这里,季路言很是不甘心,觉得自己很窝囊,很无用。他重重一掌拍在礁石上,脚底的泥沙瞬间翻涌,四周变得浑浊。就像是在梦里,四周团团迷雾,天地一片混沌,但季路言却不再迷茫 ,他有方向了。

  他的方向是苏河洲,再见时,他会奔跑而去,用他的迫不及待,用他的欣喜若狂,用他的依依不舍,跑着去,去向苏河洲在的地方。

  “圣僧,圣僧……”

  泥沙渐渐沉底,不知何时,那只小蚌精战战巍巍地出现在了季路言的脚边。

  季路言:“……”

  这个口出狂言的小东西又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季路言的耳尖应激反应似的红了,连带着他紧了紧衣襟,生怕几日过去,这大脑发育欠缺的软体动物又闻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气息。

  “圣僧!三太子殿下回来啦,说是给您准备了惊喜,邀您在鸣鹿山相见!”小蚌精有一瞬间的欣喜若狂,而后又满脸拧巴的跟破抹布似的,犹犹豫豫道:“那个圣僧,小的知道您等得急,那个……久旱逢甘霖,但还请您自持,一切以太子殿下身子为重啊!”

  季路言惊悚赧然地抽动了几下唇角,但“归心似箭”还是压过了蚌精“好心提醒”带来的冲击,他用了好大力气,深呼吸了数口,才勉强用平静的声音道:“鸣鹿山在何处?”

  蚌精道:“圣僧,太子之命小的不敢违,但您……我这就为您引路,但您……鸣鹿山在东海之极,小的能带您疾行而去,但您……”

  “行了!”季路言实在受不住那蚌精一口一个“但您”,弄得他好像盘丝洞的妖精似的,采阳补阳吗?!有什么好补的!他还没缓过劲儿呢!

  “带路!”季路言忍无可忍。

  ***

  季路言颇感意外,小小一只蚌精竟有武侠剧里的“瞬移”大法,倒不至于像苏河洲那样,几万里路若是想去就是眨眼的功夫,但仅用了大半天,他就被蚌精带到了东海北极——鹿鸣山。对于这一点,季路言还是佩服这大贝壳的体力和耐力的。

  毕竟这玩意儿在他看来,和焗蜗牛的本质相差不大。

  鹿鸣山从海底直通水面,在海面上又高耸入云,如同一张突兀又巨大的盾牌,把守着四方水域,孤单桀骜,巍峨磅礴,仿佛初生的太阳只是它的一抹陪衬,斜洒的夕阳也要虔诚地为它披上锦袍。

  山上仙雾缭绕,如练瀑布仅半米宽,从百米高山倾斜而下,穿云破雾,像倚着铁盾的利剑放着逼人寒光。

  盾剑相依,势不可挡,气吞山河。

  过了鹿鸣山往东便是东极青华大帝的仙岛,往北则是陆压道人的桃花源。这里是东海的北界,苏河洲曾提到过这里——是他封神之战的“功勋石碑”。

  鹿鸣山是苏河洲手引九州山石打入海底,驱魔镇海的。

  季路言心里生出与有荣焉的兴奋,他从蚌精的壳子上下来,缓缓踏上了这座仙山,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突兀拔地而起,破海而出的鹿鸣山,没有石阶。

  和煦微风忽起,一片彩云落在季路言的脚边,就在这时,云雾缭绕的半山腰响起了苏河洲的声音——“季路言,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歇息,鞠躬

  、敢问圣僧要不要16

  季路言毫不犹豫地抬脚,踏上了浮云,心里却忽然一热一紧。

  那是他盼了数日的声音,不同往日的温柔或是冷冽,反倒是绷得很紧,细听起来还有一丝钝涩。季路言心想:犯了错的狗子一般都这样,夹尾顺耳,眼神里带着不服的倔强,可叫唤的声音却是色厉内荏。

  这是苏河洲心虚了,紧张了。季路言的唇角慢慢漾起浅笑,心道他早就不怪那人了。

  浮云停在山腰,此处有一块向前伸出的礁石平台上,礁石有一半没入了瀑布之中,瀑布并没有震耳欲聋的千军万马之势,反倒是不疾不徐地流连两旁林立虬松、青翠细竹,迸珠溅玉的水雾像是朦朦三月细雨,似抛洒了万斛珍珠。

  季路言怔愣了片刻,不禁想起昆仑山天池,他敢说生死数回,世间最好的风景都是苏河洲带他看的,甚至是为他造的。

  云雾渐渐散开,苏河洲长身玉立,负手面向瀑布站在石崖上,只是一个背影,便晃花了季路言的眼睛。笔直挺拔胜过松竹,白袍广袖堪比云雾,墨黑的长发张扬着,亦如他本该有的意气风发,胜意天地。

  “河洲,苏河洲!”季路言忍不住,一腔热血冲了过去。

  苏河洲缓缓转身,迎面张开了手臂,在这方寸天地中用迎接整个世界的力道,狠狠将迎面而来的人搂入怀中,只是苏河洲偏过了头。

  “干什么,还矫情起来了?”季路言捏了捏对方的后颈,感受到苏河洲后颈瞬间一缩后的僵硬,他兀自潇洒畅快道:“没事了,那事儿……哥不怪你。”

  苏河洲眼睫微动,垂着的卷翘睫毛并不柔软,因为过于浓密还显出了几分硬度,季路言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直起身子偏着头,从下而上地打探那双试图躲藏的眼睛。

  苏河洲被他看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他极不自在地开了口:“你的……体内……真龙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