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季路言侧了侧身子,只是他前有桌子汤锅,后有醉酒死沉的美人千斤压背,一时半会儿任他如何调整姿势,都找不到个舒适角度。

  就在这时,苏河洲身子一直,朦胧的醉眼一睁,双眼宛如不见底的深潭漩涡,他直勾勾地看着季路言,季路言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动。

  太子的眼神很危险,像是月圆之夜要变身的狼,眼白赤红,眼珠的瞳仁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一根尖锐的羽箭,猝不及防地捅到了季路言的心脏上。

  “太子,你……”季路言连呼吸都不畅了,想他平日阅人无数,日久都能不生情的人,今日却心跳如雷,如坐针毡。

  不,这不是“如坐针毡”,他、他坐在鱼/雷上了!季路言心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苏河洲的那玩意儿,伟岸之姿,与他旗鼓相当。只是当那“鱼/雷”顶着自己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就仿佛片场小透明苏河洲变成了太子,地位拔高,连那东西的气势都足了起来。他“城门紧闭”也无济于事,就好像电视剧里敌军破城门的大树桩子,正一下、一下地“怼”他!

  “太子!你怼我做什么!别……别……”季路言头一回听不出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快抖碎成顺嘴掉渣的酥饼。

  苏河洲突然一笑,伸手掐住季路言的下巴,他脸上是季路言从未见过的神情,就跟什么封印被打破一般。

  苏河洲声音低沉如闷雷,一会儿炸在天际,一会儿锤向地心,震得季路言灵魂出窍。“季公公,你今日哄的本王高兴,本王就成全了你的心意,免得你朝思暮想的,辛苦,太辛苦了……”

  季路言:“我我我,想什么了?”他想什么了?他就想全心全意温暖呵护眼前的这个人,当然,过程中让他闻闻肉香,喝口肉汤就最好不过了,他这一回可是摒弃了杂念,难得想要做一回正人君子的!

  “你想什么,问我?呵……”苏河洲抬起他的下巴,双眼跟刀子似的刮过季路言红润饱满的唇,光是这么被看上几眼,季路言都觉得自己嘴唇火辣辣的。

  这世道真是变了,他居然在这种事上心虚,主动权都快握不住了!

  “太子,你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季路言心急如焚,他是动也动不得,“城门”闭久了有点儿撑不住了,大腿根儿都要抽筋了。

  苏河洲的拇指蹭过他的嘴唇,狠狠地揉着,笑道:“你每日费劲心思讨好本王,不择手段要爬本王的床,直呼本王名讳,不就是想要吸引注意,顺便彰显你在本王这儿的地位不一样吗?替本王沐浴更衣的时候,眼神不老实,手脚更是不老实,让你白摸了这么久,爽么?够滋味么?

  哼,还私藏本王衣物,绣鸳鸯?你想做什么?连贴身衣物都要偷取……你是不是打算抱着本王的亵裤,夜夜幻想?”

  “季公公你真是……手段下作,脸皮奇厚,心思龌龊!”太子大喝一声,骂的季路言是脸色胀红,这里面有事实,但误会更多。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认认真真地付出一片真心,得来的是那样十二个字!

  季路言的心脏生疼,苏河洲的话字字像是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也打在了他的心上。

  脸上火烧一样,心尖也龟裂出深刻裂痕,季路言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翕动着:“苏河洲,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我……”

  一滴热泪滑落下来,原来动了心就是这般懦弱,对方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杀人于无形。

  忽然,他眼角一热——苏河洲吻了上来!

  一个很轻柔的吻,像是盛满了疼惜。苏河洲吮吸着那眼泪,伸出了舌尖一点点舔舐着。他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了这一捧热——这个人的泪珠儿都带着丝丝甘甜,只是这甘甜的温热入口,自己的心尖却泛起了酸。

  他生在帝王家,怎么能喜欢一个太监?无论其真假……现实就是他自己都活得朝不保夕,他什么都给不了这个人。

  很想要,又不敢要。这样的感觉像两道巨大的力量,把苏河洲的灵魂都快撕扯碎了。他贪婪地吻着那张脸,从眼角到鼻尖,一点一滴的温度流进了心脏里,烫得他血液沸腾,烘得他酒意更浓。

  今朝有酒今朝醉,任尔东西南北风!

  苏河洲咬牙,缓缓开口,唇舌却未离开那张俊美的脸蛋儿半分,“季路言,人好看,心好看,谢谢你。”

  季路言怔愣呆直,他先是被骂得大脑空白,又是被亲得头脑发晕,这会儿是脑子更不够用了。

  太子跟他说谢谢?

  “你跟我说……”季路言刚一张口,苏河洲舌尖化剑,刻不容缓闯了进来。季路言只觉脑中一道霹雳闪过,炸得他眼前一片火树银花,就好像心里遭了一顿摧枯拉朽的涂炭,绝地反击的残兵败将纷纷振臂高呼——这会儿还伤心个什么?定力都崩了,只能全力以赴了!

  接吻么?季路言心说,他的经验都能出书了,太子要放纵,他就舍命相陪!季路言秣兵历马,以一当十地“大开杀戒”。

  比起苏河洲小心翼翼的吻,季路言技巧十足,他十分懂得何时添柴如何加火,他勾弄着那人的舌,像是藤蔓一样交缠在一起,水声啧啧作响,呼吸声粗沉交织。

  苏河洲彻底醉了,否则,他怎么会看着季路言的脸,不知怎的就觉得分外熟悉,就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眼前这个人,这种感觉要如何解释?然而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汹涌翻滚的炙热火焰给烧成灰烬。

  他伸手箍住季路言的腰,那腰肢太细了,却又紧实有力……一身破布当真碍事的要紧!苏河洲猛然起身,打横抱起季路言,跌跌撞撞地走到矮榻边,脚步一晃,两个人齐齐摔倒在矮榻之上!打翻了宫灯、茶盏,撞歪了小桌,就连高悬于壁的宝剑,也被季路言不小心给一把抓了下来,落在了矮榻边。

  腰下垫着宝剑,身上压着太子,这腹背受敌的感受着实煎熬,然而苏河洲竟开始解他腰带了……

  这祖宗是要他穿帮啊!

  “太子!我、我自己来,自己来!”季路言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了,慌忙推开了太子,把人按在矮榻之上,伸手就去掀太子衣袍,拉拽人家裤子。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趁太子这方面业务不熟练,先把人伺候舒服了,弄晕乎了再说。

  大不了他可以事后自己解决,恨只恨,如此良机他只能生生错过,只因他身份“尴尬”——

  他若是上了太子,到时候要如何解释自己是个“太监”?他在这方面不是很有经验,这会儿劲头上得怪猛的,苏河洲又缠人的要紧,万一一个用力过猛,弄得太子要召见太医……东宫的名声毁了不说,这事儿要查到他头上,剩下的一个来月,他也甭在这儿穿越了!

  反之,如果太子把他当太监给上了……该暴露的还是要被拉出来示人,况且,三十年的经验让季路言下不了自开“城门”受降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