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橙......
刘屿橙慌乱地移开视线:“那个!对不起啊,你身上都湿了,要不然穿的我吧!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意识到,刚才他们两个是一起摔入海中的,所以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湿的。
费奕其实还好,毕竟有刘屿橙在后面垫着。相比之下,刘屿橙自己好像更狼狈一点,后脑勺都湿了,有水顺着衣服往下滴。
于是,刘屿橙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改成了:“——抱歉啊。”
“没什么。”费奕摇摇头,抬脚就要走。
刘屿橙不明所以,伸手抓住了费奕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回家。”
“不行。”刘屿橙顿时着急了起来:“你就这样回家?你身上都湿了!”
“没关系,我有——”
费奕刚想说自己有开车,忽然想起,他来的时候好像坐的是楚挚的车。
于是他也改口:“——我有一个坚实火热的心。”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说真的,费奕,抱歉啊。”
刘屿橙松开费奕的手,面带歉意:“我车上有毛巾有毯子,还有备用的衣服,而且就在那边停车场。跟我过去简单处理一下吧,毕竟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误以为你要跳下去。
刘屿橙其实还有句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本来看到有人要轻生,他只是焦急,并且过去救人而已。
但当他看清这个要轻生的人是费奕的时候,他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居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唉,刘屿橙不愿回想,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不仅误以为人家费奕要轻生,还把人家的酒打翻了!
所以,如果费奕拒绝他的帮助的话,刘屿橙今晚真的会愧疚得不行,愧疚得睡不着觉!
刘屿橙有些紧张地看着费奕,直到费奕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刘屿橙的车是一辆比较宽敞的SUV,后备箱放的东西很齐全,干净衣物,毛毯毛巾,食物和水,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屿橙给费奕拿了一条大毛巾,自己也扯了一条干净的出来,擦着自己脑袋和衣服上的水。
从海边走到停车场,他们身上其实已经不湿了,就是海水干涸在身上,有点黏黏的,不太舒服。
“你车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费奕问。
“以防万一啊。”刘屿橙回答。
他有时候需要接送简总,现在有时候还要捎带上楚挚,更有些时候,还要加上一个吵吵闹闹的完颜瑾然。
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刘屿橙在车里准备好了所有可能会用上的东西。
只不过他属实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自己也要用到这些东西......
本来刘屿橙提出可以把车里的衣服给费奕先换上,但是费奕拒绝了。
晚上气温逐渐降低,费奕又是这副清瘦模样,刘屿橙怎么想怎么觉着,要是放任费奕这样回家,第二天他肯定会生病。
刘屿橙左思右想,最终把车里的那条干净毛毯拿出来,轻轻披在了费奕身上,然后把费奕裹了起来。
“怎么了?”费奕问。
“我送你回去吧。”刘屿橙说:“你家离这里不近,打车回去也不方便,走回去更不可能。我送你吧。”
费奕眨眨眼,有些哑然。
如果没有碰巧被刘屿橙“救”下来的话,他确实是想慢慢走回家的。
一个人走到天亮也没关系,反正一晚上很长。
其实费奕很想说不用送他,但之前他被刘屿橙送回家过一次,所以刘屿橙是知道他家地址的。
而且,面前这个男人带着一脸“我必须把你送回去”的表情,费奕知道自己肯定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好,谢谢橙橙。”
“不,不客气。”
刘屿橙给费奕打开车门以后,自己才坐上驾驶座,他打开车灯:“我就不开空调了,怕你冻着,可以吧?”
费奕裹紧小毛毯:“当然。”
车内和车外有温差,刘屿橙坐上车以后,黑框眼镜就开始起雾,变得模糊不清。
他直接摘下眼镜,擦也不擦就放到一边,然后点火开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刘屿橙专心看着路,费奕掏出手机连上了车内蓝牙,找了一首歌,调低声音播放起来。
即使不开空调,费奕还是觉得很冷。
没有干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即使裹紧毛毯都无济于事。
费奕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刘屿橙的专注侧脸才开口:“原来你不是近视。”
“嗯?”刘屿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对,我不近视,那副眼镜是平光镜。”
“为什么要戴一副平光镜?”
刘屿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啊,其实是因为,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毕业就跟了简总当秘书。”
“然后呢?”
“当时年纪小阅历浅,我总怕丢了简总的脸面,感觉戴一副眼镜可以显得成熟一些,结果就一直戴到现在了。”
“......原来如此。”
摘掉眼镜以后的刘屿橙和平时很不一样。
如果说戴着框镜,遮住大半张脸的刘屿橙看上去有些呆板无趣,那么......摘下眼镜他就显得灵动了许多。
费奕仔细看着。
刘屿橙眼睛很大,他的眼神像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坚定与光芒。
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让费奕勾起嘴角。
这是他所羡慕的,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从海边到费奕家,其实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所以开车需要一段时间。
费奕的工作室夹在海边和家的中间,像一个中转站。
刘屿橙开车很稳,车身只有微微的摇晃感。
费奕眯起双眼,窗外路灯的光线逐渐连成一片,车内音乐声也渐渐模糊,仿佛潜入海底一般,慢慢消失不见。
半小时后,刘屿橙在之前送费奕回来的地方停下车:“到了......诶?”
他转头想要和费奕说话,却看到这个男人裹着小毯子,蜷在副驾驶上,已然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