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柳清云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说他是专门在郊区等着那邪修派小鬼来的,这些警察一准儿得觉得他是在胡扯八道。所以他只说自己和那老头都是玄门中人,那老头精通邪术,他们俩是在郊区斗法的。

  可尽管这样,其余人也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实在是普通人没接触过这些,都是不怎么相信的。他们觉得柳清云很是可疑,说是调查清楚前不许他走。

  最后柳清云没了办法,给柳景辉打了个电话,柳景辉这两天刚好在家里,他接到柳清云的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

  有柳景辉出面做保,派出所那边这才将柳清云给放了。柳清云问起那汪大师的事,结果派出所那边回道:“之前到了所里,他一直喊不舒服,我们看他伤势很重的样子,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谁知道今天一大早,他突然不见了,明明有人跟着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不见的。”

  柳清云倒并不意外,那老头随便弄点障眼法,跑了也不稀奇。只是这下放虎归山,还不知道以后能搞出什么事儿来,而且他估计那老头应该是不会再回田家了。

  “昨天和你打架的到底是什么人?”从派出所出来后,柳景辉疑惑地道。

  “爸,我们那不是打架,是斗法,他就是张姨找来下术的邪修,我昨天就是跟着张姨找上他的。”

  柳景辉想起昨天张美琪回来时脸又烂了一块,思绪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向柳清云询问了汪大师的情况,答应会帮忙一起寻找。

  柳清云看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了,就先回了家。因为他经常在夜里的时候出门,所以姚秀英见他昨晚没回来,也没多担忧。

  他到家时发现,许思友一家三口都来了,自打柳清云来了北京,许思友便常常让他到自己家里吃饭,但却很少上军区大院去找他。

  许思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不怎么待见张美琪的,往日里柳景辉不在家的时候,他从来不登柳家门。即便柳清云来了北京,他也极少过去,都是把柳清云叫到自己家里。不过如今柳清云买了房子搬了出来,许思友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

  “为国,你这买了房子,手头还宽裕吗?”许思友担忧地问道,随即还想塞钱给柳清云。

  柳清云急忙拒绝了,他买了房子后,虽然手上剩的钱不多了,但他想要挣钱也不难,没必要拿许思友的钱,他们家也算不上多宽裕,而且也不知道他舅妈心里会不会有想法。

  许思友却坚持要给,两人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许长远看不下去了,出言说道:“爸,表哥不要,你就先拿着吧,等表哥真有需要了再说。”柳清云去许家时提到过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们大概了解点柳清云的能耐,知晓他有赚钱的本事。

  许思友看柳清云执意不收,这才将钱收了起来。柳清云松了口气,转头正想跟许长远聊两句,却突然发现他眉宇间有一团淡淡的黑气,跟当初的柳文军有点像。

  “长远,你最近是去什么阴气重的地方了吗?”

  “没呀,最近放暑假,我只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周边林子里做了下调研。”许思友虽然是搞科研的,但许长远对这方面不怎么感兴趣,他比较喜欢做植物药理的研究,所以大学学的是植物学的相关专业。这一放假,他和几个同学成立了个学习小组,时不时会去北京周边的山林里做一下考察什么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疲倦精神不好,或者是做事不顺?”

  “这还真有,我这几天老觉得没什么精神,还特别疲惫,我还以为是天气太热的原因。”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许母,闻言插话道:“为国,我们家长远是不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了?”

  “这个不好说,他眉宇间的黑气特别淡,也可能只是无意间沾上的。如果他不再去阴气重的地方,一般晒晒太阳就没什么事了。”

  许母这下子不放心了,万一许长远不是无意间沾上的,而是去了什么不太好的地方呢?

  “长远呀,要不最近你还是别出门了,反正你们也快开学了。”许母担忧地说道。

  “妈,这怎么行,我们学习小组还得接着去做调研呢,我们都约好了,我总不好突然不去了。”许长远十分坚持,不管许母怎么说,仍然坚持要出去,把许母气得不行。

  最后许长远灵机一动,对柳清云说道:“表哥,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就当是去北京周边走走,我们出去一趟大概两天就回来了。”

  许母立马眼巴巴地看了过来,柳清云考虑了一下,那邪修老头跑了,眼下他的确是没什么事儿,所以就答应了。

  没过两天,许长远的调研小组就出发了,这回他把柳清云给带上了,对他的同学介绍说这是自己表哥,想要跟着一起去周边转转。

  他们这个小组除了许长远外,还有三男两女,总共是6个人,这几次去的地方都是北京西山脚下的一处山林。

  路上坐车的时候,柳清云询问许长远:“我看你们这是有明确的目的地呀,你们是怎么想起去那里的?”

  “这不是贺宇给推荐的嘛,他家就在那山脚下,对那里比较熟悉,也省得我们找路了。”贺宇就是他们这学习小组的其中一人。

  柳清云看了看贺宇,又看了看其他人,点点头。他们这小组里的6个人眉宇间都有黑气,由此也可以确定许长远应该不是自己无意中沾染的,而是他们6个人共同去了一个地方,才会都沾染上的。

  柳清云跟着他们坐车到了西山脚下,先去了贺宇家所在的村子,这个村子叫流溪村,贺宇的父亲还是村里的会计。

  许长远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到了这里熟门熟路地跟村里人打起了招呼,村里人对他们也都挺热情。

  “怎么这回还多了个人?”贺宇的父亲贺会计悄悄询问自己的儿子。

  “哦,那是许长远的表哥,跟着一起来玩的。”

  贺会计没再说什么,招呼着几人往自己家里去,往常他们来的时候也都是住在贺家的。

  柳清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流溪村,发现他目前见到的村里的每一个人,不管老人还是小孩,眉宇间竟然都有黑气,且比许长远他们几个的要重。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就是那出了怨鬼的后水村,也只有那些被女鬼找上门的人家才会印堂发黑,看来许长远他们的阴气就是在这个村子染上的。

  因为他们到村子的时候就是傍晚了,大晚上的肯定不适合去山林里做什么调研,所以许长远他们几个轻松地在贺家院子里说说笑笑,贺宇还给他们端来了自家种的瓜果。

  晚上贺家给他们腾出了两间屋子,男同志一间,女同志一间,几个男同志一起挤在一张大炕上,倒是也能睡得下。

  “小贺,我看你们这个村子位置挺特殊呀,刚好是在一处凹地,你们就不怕发大水吗?”柳清云看大家都没睡,就起了个话题问向贺宇。

  “咱们这是北方,雨水少,轻易不会发大水的。不过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很久以前好像有过一次山洪,当时村子里大概死了不少人,但那种事情几百年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

  “要真有山洪,你们这里挨着西山,地势又低,确实比较危险。”小组里的另外一个男孩毛大江说道。

  “可不是嘛,不过你们不用怕,咱们这儿这几天都没下过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什么来什么,贺宇话音刚落,外面就打起雷来了,看样子是要来场暴雨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呃,下雨也没事儿,夏天下雨很正常,只要不下大就行。”贺宇急忙说道。本来下雨就很正常,只是一提起山洪,大家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这要是明天早上雨还不停,咱们就没法上山做调研了,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许长远看着窗外,想起了他们来的目的。

  “暴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明天早上就停了呢。”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等窗外的雨落了下来,便在雨声中睡了过去,只有柳清云一直看着窗外出神。

  此时在流溪村的大队长家里,贺会计浑身湿了一半,他是走半路上才开始下雨的,就没拿伞。他敲响了门后,问开门的大队长:“老村长睡了吗?”

  “还没呢,你先进来吧。”说起这老村长,是如今流溪村大队长的父亲,虽说他已经退了下来,但在村子里威望很深,名义上村子里主事的是大队长,但大家有点儿什么事儿都爱来找他,而且习惯了叫他老村长。”

  老村长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吸旱烟,看到贺会计就问道:“那几个学生娃娃都睡了?”

  “对,老村长,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贺会计迟疑地说道。

  “做不做在你,总之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就是你家贺宇,你别忘了,是你来找我说要给你家贺宇找个替身的,这会儿又在这儿充什么慈悲。”

  贺会计也知道这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贺宇放假回来,提起他的几个同学想要到山里做调研。他就想到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主意,跟贺宇提议说让他邀请同学到西山来做调研。如今不过是事到眼前,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可要是有学生在咱们这里出了事儿,咱们要怎么交代呀?”

  “天灾人祸,有什么可交代的。”就跟应景一样,老村长的话音落下,窗外恰好有一道闪电,照亮了老村长明明灭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