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认亲的场面,大概是血缘天性外加多年的愧疚,柳景辉对失散多年才找回来的大儿子一家还是很有真情实感的,拉着柳清云说了很多原主母亲的往事。

  柳清云抬眼扫了下其余人,发现真正和柳景辉有共鸣的人也就只有许思友了。柳清云虽然也跟着缅怀了一番,但他觉得就算是真正的柳为国在这儿,对于两岁起就没见过面的母亲,怕是也没什么记忆了。

  姚秀英带着孩子则有些拘谨,这三个孩子平时在家里还是挺活泼的,尤其是三宝,可来到这么个陌生的环境,这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待着,话都不敢多说。

  另外还有张美琪和她的儿女,柳清云也是才知道,原来张美琪这位继母,从前和原主的母亲还是好友。当年许思佳不在了后,就是她把消息带给柳景辉的,而且是特意跑到了北京附近所在的军区通知柳景辉的。这会儿她提起许思佳,也跟着抹了把眼泪,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而他那两个弟妹,大的叫柳西月,今年24岁,在一所小学里当老师,已经订婚了,对方算是和柳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柳西月的教养不错,看起来对柳清云一家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张美琪的小儿子柳西涛则不然,他今年只有19岁,看着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对柳清云一家人的不欢迎,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只是碍于柳景辉,没敢出声罢了。

  说起来柳家的两个孩子都没下过乡,也没吃过什么苦,柳西月高中毕业时,张美琪直接托人让她进小学教书去了。柳西涛则是因为年纪还小,等他年纪够了,下乡的政策也取消了。

  据许思友所说,张美琪有点重男轻女,对小儿子比较娇惯,柳景辉又常年在军中,也管不了孩子,本来看柳西涛学习不怎么样,就想让他去当兵的,却被张美琪以孩子身体比较弱给拦下了。去年高考他也没考上,张美琪似乎是想托人再给他安排个工作。

  这么一圈看下来,柳清云心中大概有了谱。柳景辉说他们舟车劳顿,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让他们先去休息,柳清云就带着媳妇儿孩子先回屋了。

  “咱们要留在北京吗?”回到房间后,姚秀英询问道。

  “我其实无所谓,看你们能不能适应这里吧。就几个孩子的前途来说,肯定是留在北京上学更好,你也可以在这里继续发展你的事业。不过如果你们觉得在这里待着不习惯,咱们回封县也行。”

  “发展我的事业,我在这儿能发展什么事业?”

  “卖包子呀,你不是想开个包子铺吗?北京人不比咱们封县多多了,你的包子做得好吃又实惠,在这里肯定比县城卖得好呀。”

  姚秀英愣住了,她当然知道留在这里对几个孩子来说更好,只是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没什么事做,才会有些不安的。如今听柳清云这么一说,倒是开拓了思路,只是……

  姚秀英抬头看了看安排他们住的这间屋子,虽说也称不上多么豪华,可跟他们村子自己盖的房子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她不禁迟疑道:“我真的能在这里卖包子?为国他爸似乎官职不低,会不会觉得丢脸呀?而且我在这样的房子里做包子也不合适吧。”

  “你不偷不抢的,靠自己本事挣钱,有什么丢脸的?你管别人怎么想呢。再说咱们就算真留在北京,也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现在是因为咱们刚认亲,以后如果决定长住,肯定是得买房子搬出去的。”

  柳景辉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并不会在家里多待,也就是说,他们要是留在这里,那就得跟张美琪母子俩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本来彼此的身份就够尴尬的,留在这里还得受柳西涛的白眼,柳清云虽然不怎么在意他们,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听柳清云这么说,姚秀英倒是安心了不少,她喜欢自己干活自己挣钱的感觉,就怕让她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接下来的几天,柳景辉大概是为了弥补自己身为父亲的责任,时不时地拉着柳清云谈心,柳清云也尽量维持住了原主老实木讷的人设。他算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只要有柳景辉在,就是一副天下太平、妻贤子孝的景象。

  这期间许思友也带着妻儿又上门了一次,说来这回能够顺利认亲,还多亏了许长远呢。这孩子不改话唠的本性,他来了以后,从头到尾就听他一个人说话了。不过柳景辉似乎挺喜欢他的,对他的态度比对柳西涛都好,还一个劲儿地让柳西涛多和许长远学学,别整天出去瞎混。

  柳清云这才听说,别看许长远话唠,人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就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端看这些天以来,柳西涛头一次将矛盾的焦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许长远身上,就能知道往日里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了。

  许长远为此还特地把柳清云叫到了一边说话:“表哥,你得小心点这个柳西涛,他心眼特别小,以前就因为姑父表扬了我又批评了他,他就记恨上我了,好几次找我麻烦。”

  柳清云点点头,其实柳西涛这种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并不难处理,反倒是那种表面上对你很是亲热,背地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才需要防备。

  又过了两天,部队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事要找柳景辉,柳景辉只能先回去了,这下子家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首先是张美琪,不再处处端着一脸笑容了,当然她也不至于立马换了一张脸,只是态度隐隐透出了些高傲,比如吃饭时,她仿若不经意地说道:“为国,这道菜是北京这边国营饭店的招牌菜,我特地让小涛买的,你们以前一定没吃过吧,快尝尝。”

  柳清云全当听不出来,笑着夸好吃,给姚秀英和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大筷子。别的不说,这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在封县那边还真吃不到。

  这时候柳西涛就发声了:“真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好东西,瞧那样子还不够丢人的。”柳景辉才走了一天,柳西涛就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冷嘲热讽了。

  更过分的是傍晚时,三宝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柳西涛的衣服上,柳西涛便指着三宝一个孩子训斥了一通,说他没教养,把三宝都给吓哭了。

  “小弟,至于吗?不就是洒了点水,干了不就好了。”姚秀英看柳西涛一点小事没完没了,不满地说道。

  “我这衣服可是在百货商场买的,你们一家人种一辈子地都不一定能买得起。”柳西涛说完,就扬着头走了。

  柳清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就算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住别人三番两次地找事儿。

  夜晚,柳清云做法招了两个小鬼,给小鬼下了指令,随后往隔壁柳西涛住的屋子门上贴了一张静音符,就回去睡觉了。

  他们如今住的这套房子是在军区大院里,出来进去的不少都是干部级别的,家属彼此之间也都熟悉。

  可这天早上却出了件稀罕事儿,柳家的小儿子柳西涛不知怎么回事,睡在了家属院的大树底下,最关键的是,他被人发现时鼻青脸肿的不说,还赤身裸体的,浑身就穿了一件大裤衩。

  大院里的那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好奇地围成一圈对着他指指点点。柳西涛醒来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脸上五颜六色的,狼狈地跑回了家里。

  这事儿迅速在家属院里传开了,大家都说是柳西涛喝多了酒跟别人打架,连衣服都脱了。柳西涛因为平日里不务正业,原本在大院里风评就不怎么好,这下子家属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算是彻底没法直视他了。张美琪之前看中的一户想要说给柳西涛的人家,更是直接将他排除到了自家的女婿名单之外。

  张美琪得知了这件事儿,算是彻底抛弃了平日里的那张雍容面具,恼怒地一拍桌子,对着柳清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涛被人打成这样,你就住在他隔壁,那么大的动静,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据柳西涛自己说,他好像撞鬼了,明明挨了打,却看不见人影,后来直接晕了过去,怎么跑到家属院那棵树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柳清云被张美琪这么一“吓”,直接躲在了姚秀英身后,结结巴巴地道:“听……听到了些动静,我……我以为小弟梦游呢,就没敢过去。”

  “那你呢,你听到了吗?怎么也不去看看?”张美琪又转向了姚秀英。

  “张姨,你气糊涂了吧,我一个当嫂子的,半夜去小叔子屋里不太合适吧?何况我昨天睡得早,什么都没听到。”姚秀英知道昨天晚上柳清云出去过,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但她对柳西涛没有一点好感,觉得这人得个教训也没什么,省得一天到晚瞧不起他们,看看这回到底是谁丢脸。

  张美琪气恼不已,却又没什么可反驳的。主要是这件事实在是古怪的很,他们这里不比一般的居民区,大院门口都是有人站岗的,外人轻易进不来,更不可能半夜跑到柳西涛的屋里把他打一顿,更何况柳西涛也说没有看见人。

  所以这事儿要么是柳西涛真的梦游了,自己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又光裸着身体跑到了外面,要么就是他确实见鬼了。

  可柳西涛以往从来没有梦游过的经历,张美琪只能认定他是撞邪了,想找个罪魁祸首都找不到,也就能找个大师来给他驱驱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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