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猫耳和猫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乌霜抱着自己炸毛的尾巴，一下一下地顺着上面的软毛，还没忘记要将尾巴离床远一点, 秦厌不喜欢他掉毛。
秦厌醒了，无论是乌霜、白泱还是沈则宁，都松了一口气。
乌霜是想着秦厌醒过来了, 看起来脸色是不大好, 精神也不太行的样子, 但至少没有之前怎么都叫不醒的模样可怕了。
白泱是觉得乌霜这小猫崽子讲话太夸张了, 秦厌一看就是受伤了且伤得不轻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到死的那一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他也不希望秦厌真的出什么事。
沈则宁对秦厌的感觉有点复杂, 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个喜欢搞事情的心魔，加上秦厌喜欢自家小狐狸……不过他和小狐狸早就在一起了, 秦厌也算不上他的情敌吧。
真要说起来, 秦厌还能算得上是他老婆的娘家人，再攀攀关系, 多少也能说的上是自家人, 他也希望秦厌身上的伤能快些好起来，也省得小狐狸担心了。
沈则宁捏捏白泱的手心, 将位置让给明瑄。
秦厌本想起来，但又被明瑄和乌霜一起按了回去。
“伤在哪里？”明瑄坐在床边，开始掀他的被子, “手脚还是身上？”
“在手臂上！”乌霜抢答道, “左边手臂！”
他说完, 趁秦厌被明瑄拽着袖子要撩上去看咬伤的时候, 悄悄捡走了床尾掉的几根黑色的猫毛。
“……我自己来。”
秦厌有些不适应地说道, 他不想在殿下面前表现得这么被动，便主动拉起了袖子。
袖子下面，是乌霜胡乱包扎的，一处鼓起来的，互相缠绕在一起的糟糕绷带。
秦厌：“……”
乌霜心虚地低下了头，往明瑄身后藏了藏。
秦厌有点无奈，手上一扯，将那些绷带扯开了。
左手手臂外侧，一个深深的咬痕清晰可见，乌霜先前已经给他擦干净的血此时又渗了不少出来，还有些隐隐泛着乌黑的迹象。
“这血，红中带黑……”明瑄说着，抬起他的手臂仔细观察，“还有沾染过魔气的痕迹，秦厌，你再说说，咬伤你的是什么人？乌霜说，那人并不是魔族。”
“确实不是，是被他人咬伤的修士。”秦厌将几日前的事情和众人细细说了，“最先开始的那两个发疯的修士和妖族是被一个凡人咬伤的。那凡人看着很不对劲，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色，我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他眼中黑色到底是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魔气笼罩的缘故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按秦厌说的，人咬人，人传人，每个被咬了的人又开始发疯去攻击其他人，要么拿武器攻击，要么上嘴啃噬，沈则宁听着听着，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像他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过的丧尸剧或者电影里的场景？
这个修真位面，还有丧尸病毒？
但秦厌又提到了魔气，这又不能算是在科学和医学的范畴了。
“那些被咬的人，转变的……不是，发疯的速度很快吗？”沈则宁问道。
秦厌回忆了一下，“说不上快，是因为那几个魔族拿了据说是魔族中的秘宝，吹出了几个奇怪的音调之后，被咬伤的人才突然发疯的，在此之前，只是抽搐，晕厥，然后失去意识而已。”
“……他们会发热吗？”沈则宁想着丧尸剧和电影里面的症状，不禁问秦厌。
虽说秦厌提到了，那些被咬伤的人需要魔族那边的一种道具，加上诡异的乐声，才会开始发疯咬人，但他还是觉得，这些魔气就相当于病毒一样，是可以互相传染的。
只是不知道乐声只是用来触发魔气的，还是说，是在加速魔气感染的速度。
“会。”说话的是乌霜。
那位琵琶骨被刺中，颈侧又被咬了一口的剑修在临死之前，他用爪子去碰过，确实是发烫的。
乌霜接着说了后面破庙中发生的事情。
剑修被刺伤加咬伤之后，按秦厌说的，和乌霜跟在后面补充的经过，咬到的地方又是大动脉，必死无疑，最后也确实是死透了。
只是，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真的一秒幻视丧尸啊。
“所以，那些人的发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刚被咬伤，没死只是昏迷的时候，被声音催化体内的魔气，而后开始攻击其他人。”
沈则宁慢慢梳理着秦厌和乌霜给出来的信息。
“而另一种，是被凡人咬伤之后加上奇怪的乐声开始狂躁起来的修士和妖族攻击和咬伤的其他人，那些人在不久之后也变得疯狂起来，意志力和修为高一些的会使用武器，还有短暂的清醒的时间。而其他修为不高，意志力不强的，则会直接变得狂躁，不会像高修为的修士那样可以出声提醒别人？”
这么说来，那个被魔族用铁链牵着的凡人，可以算是这次破庙事件中的零号病人？
魔气由凡人经过咬伤传染到修士和妖族身上，但还需要经过魔族那边用道具催化魔气，而后才能成功让那两个修士和妖族的状态变得跟凡人一样。
这两个修士和妖族算作是第二代的话，那被他们咬伤的其他修士和妖族就算是第三代，第三代不需要魔族用能出声的道具催化魔气就能变得狂躁起来攻击人吗？
只是对于第三代来说，被魔气传染的时候，还要分成不同的情况。
沈则宁想着魔气的传染途径，换了一种说辞，问了秦厌。
或者说以他在现代世界长大的思维角度来看，他觉得将其想象为病毒更容易让自己理解。
秦厌思忖一番，回答了沈则宁刚才问出来的问题，推翻了沈则宁的猜测，“……还是需要的，我们将魔族们绑起来之后，第一个变得疯狂起来的修士，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之前，还出声提醒了旁人，而他和其他被咬伤的人彻底无法自制，是从那些乐声想起来之后开始的。”
所以，也就是说，这些魔气传染修士和妖族的时候，要么需要用道具的声音激发他们体内的魔气，才能彻底让他们变得暴躁具有攻击性，要么就得等他们彻底断气之后再“复活”过来。
加上秦厌也被咬了，但却没有变成他们那种模样，应当是因为他当场祛除了一部分魔气的缘故，所以魔族搞出来的那些声音对他的影响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但那些没有被彻底祛除，还残留在他身体里面的魔气还是会让他的身体逐渐虚弱下来。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假设有一个和秦厌情况一样的修士，被咬了，也祛除了一部分魔气，但没有办法彻底将魔气拔除，要是就这么被残存的魔气给拖死了，死后也会“活”过来，开始咬人吗？
“怪不得那几个魔族会说用凡人来实验的效果好……用魔气来感染修士和妖族的话，还有许多不确定性。”
沈则宁想到了当初在曜郢城看到的那个被魔气攻击过的凡人陈书生，“凡人的话，由于他们的体质比不上修士和妖族，并不能直接祛除魔气，会承受不住，要么直接死掉，要么被魔气侵染，最后的结果，还是会变得和丧……变得狂躁。”
要是凡人感染了魔气，那可是百分百中招，必会变成类似于丧尸一样的东西。
沈则宁说完，不着痕迹地凑到白泱耳边，小声问道：“像这种情况，一般都会称作什么？”
丧尸这个词肯定不能用了，要是说的更符合古代背景一些的，沈则宁在看武侠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药人”这一称呼，但这里是修真界，算是个玄学位面吧，是不是得换一种说法了。
“……我也不知道。”小狐狸同样小声地回他，“以往从没发生过这种怪事，不过，秦厌说他们被凡人咬了之后，先是抽搐昏厥，而后才是起身，开始发呆，像个人偶一样。我觉着……有些像是被魔气控制了的傀儡。”
“就是不知道那个大块头的修士在听到乐声的时候，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沈则宁说道，“如果是死了……是不是可以叫做……尸傀？”
“你们两个分析完了吗？”明瑄用镊子夹着一个浸满了酒精的棉花球，在秦厌的伤口上按了按，开始消毒，“分析完了等会儿就帮个忙，把他体内的魔气给弄出来。”
沈则宁从其他位面进货过来的医用酒精是标准的75%的浓度，刺激性不小，秦厌被酒精碰了伤口，非常轻微地皱了下眉。
“很疼吗？”乌霜见了，担心道，“明大夫，你给他用的是什么呀？”
明瑄随口答道：“酒精，消毒的。”
“怎么不用碘伏？”沈则宁不禁问了一嘴。
酒精的刺激性多大啊，他根本就没在滑雪场的医务室和明瑄的小药房里准备多少，明瑄怎么把酒精给拿过来了，他是和秦厌有仇吗。
“正想跟你说呢。”明瑄道，“碘伏全部都用完了，也不知道滑雪场哪来这么多不小心把自己磕伤碰伤的人，那些碘伏根本不够用。”
明瑄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是，有些修士总是将自己弄伤，找借口过来搭讪，其中有几个人，他在一周内都见过三四回了。
司堇对此颇有意见，一周中，两回三回是那些人自己将自己弄伤的，剩下一回，就是被司堇的藤蔓悄悄绊倒的。
他记得沈则宁还给了他几袋子能遮住鼻口的，比面巾更为方便的东西，叫做口罩，以后在医务室里的时候还是戴上好了。
沈则宁：“……”
不是吧，滑雪场的医务室里，他可是拿了差不多十瓶的碘伏过去，这么快就用完了？那些顾客是把碘伏偷走喝了吗……
“好吧，回去之后我再给医务室里补充一些。”沈则宁只好这么回道。
现在只能委屈秦厌多忍耐一下了。
还好明瑄的动作快，很快就将伤口周围消毒好了，在上药之前，就需要他和沈则宁还有白泱一起，来将秦厌体内的魔气彻底祛除。
并不是明瑄不会祛除魔气，而是秦厌自己也试着祛除剩下的魔气很多次了，但都没有成功，应当一个人办不到。加上此类的事情，沈则宁在曜郢城的时候已经给人做过一次了，会比他更加熟练一些。
和在曜郢城给陈书生祛除魔气那回一样，沈则宁将灵力化作了极细的金线，和另外两道来自白泱和明瑄的灵力一起，深入了秦厌手臂上的咬痕之中，从破损的血肉中钻进去，追寻着魔气的痕迹。
三道不同的灵力同时进入伤处，秦厌尽力放松自己，但鬓边还是很快就出现了不少细细密密的汗珠，唇色也变得愈加苍白。
明瑄见状，手下不停，对有些无措的乌霜说道，“药箱里有个白色的小瓶子，里面的药丸你倒出来一颗喂给秦厌。”
乌霜听了，赶紧去明瑄带来的药箱中一阵翻找，拿起药瓶就急急扑到了床边，倒出一颗塞进了秦厌的嘴里，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张手帕，将他额角的冷汗轻轻摁掉了。
吃了丹药之后，秦厌的气色好上了一些，只是拖的时间有些久了，就算他及时封锁住一分部分灵脉，可还是有一些零星的魔气钻到了其他地方。
这场拔除魔气的“外科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一直到了日落之后，月上中天，最后一丝魔气才挣扎着被沈则宁的金色灵力揪住，从秦厌的伤处拽了出来。
金色的灵力包裹着黑色的雾气，将其掐灭，沈则宁收回手，说道：“好了，应当没有漏下的了。”
明瑄再检查了一番，点点头，开始往秦厌的伤处撒上药粉，重新将其包扎起来。
这时候秦厌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不过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不少。
最麻烦的事情解决了，秦厌看着像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还是有些虚弱。
“刚才那瓶药呢？”明瑄问乌霜，“你放哪儿了？”
乌霜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攥着那个小瓶子，连忙还给明瑄，但明瑄却没有接过来，而是对他说道，“这药每天吃一颗，我再写个方子，药材酒店里都有，到时候你记得每日煎两回就行。”
“好。”乌霜将明瑄说的记下，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秦厌。
还要喝药啊，真惨……
他小时候染过风寒，也喝了好几天的药，苦都要苦死了。
乌霜这么想着，对秦厌说，“以后我不和你抢蜜饯吃了，都让给你吧。”
秦厌：“……”
秦厌：“？”
他本来也不吃蜜饯啊，还不是因为这只猫崽子不吃点零嘴就“喵喵喵”个没完，他路上才买了一些来堵小猫嘴巴。
秦厌身下的被褥湿了不少，再这么睡下去有些难受，他缓了一会儿后，准备起来换一下。
乌霜自觉是秦厌的好兄弟，秦厌是他大哥，哪有让伤刚好，尚在恢复阶段的大哥亲自换被褥的道理，忙道：“我来，我来。”
秦厌并不认为这小猫妖会干活，正想婉拒，就听到殿下的道侣说话了。
“别换了，酒店里面有住的地方。”沈则宁笑道，“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让你们继续住飞舟上。”
正好他现在有好几个疗伤类的温泉，到时候去温泉里泡一下，对秦厌伤势的恢复也有好处。
秦厌一开始只是打算远远地看上一眼殿下就离开，结果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看着殿下的神色，显然也是想让他住到酒店里的，他只好应了下来。
就暂且住上几天，等伤好了就离开吧。
沈则宁给秦厌指了方向，这架小飞舟绕了个弯，一路飞到了酒店边上，停在了离沈则宁专门给亲友建的住所最近的小门附近。
山中夜色浓郁，但整个酒店却灯火通明，乌霜一下飞舟就兴奋地跑了进去，好奇地四处打量。
在门口看了一阵，他才终于想起自己尚在病中的大哥，又跑回了秦厌身边，殷勤道：“我来扶你！”
“……乌霜，我伤的是手。”秦厌的意思就是，他腿没断，并不需要人来扶。
乌霜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秦厌说话说一半，剩下一半等自己领会，撇撇嘴，“好吧，那你记得走慢点哦。”
沈则宁见乌霜和秦厌的关系不错，便将乌霜的房间安排在了秦厌隔壁。
不过乌霜记着自家大腿，啊呸，大哥的伤，便在住进酒店的第一晚，就在半夜偷偷溜进了秦厌的房间里看看他的情况。
怎么也叫不醒秦厌这件事着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还是得看着人才能放心。
要不是他继续想和秦厌睡一屋结果被拒绝了，他也用不着每天晚上辛辛苦苦地翻窗。
秦厌不太会用沈则宁这边的现代化玻璃窗，见它关上就没再去管了，也没想到去锁，这才给了乌猫猫可趁之机。
乌霜在半夜看完秦厌之后，还记得要将自己掉的猫毛给捡走。
没错，乌霜溜进秦厌的房间时，用的是原形。
猫猫的肉垫软软的，落地无声，比笨重的人身方便多了，他用原形在夜里来回，加上大部分漆黑的毛色，肯定不会被秦厌发现。
只是不巧，夜里下了雪，他不慎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个梅花状的猫爪印。
第二日乌霜早早去找秦厌进行对大哥的例行问候时，就在窗台外面看到了那个爪爪印，心里一惊，和秦厌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才悄悄松了口气。
早就发现了那个猫爪印但是懒得计较的秦厌：“……”
不过乌猫猫这么大着胆子半夜乱窜，总会有翻车的时候。
例如再次翻窗溜进来的时候，他就不小心睡着了，没有在秦厌醒来之前溜回房间，而是继续将自己团起来，在秦厌手边呼呼大睡着。
秦厌一醒来，手臂上就传来了毛茸茸暖呼呼的触感，他侧头看去，果然发现了某个胆大包天的小猫崽子。
不仅半夜乱跑，还变回了原型睡在他床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正想将乌猫猫拎起来的时候，乌霜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而后直接炸了毛。
“喵嗷嗷——”
他怎么睡着啦！这下完蛋了！
黑白色的长毛小猫，浑身上下的毛一蓬起来，又是掉落了不少猫毛在床上。
秦厌一眼就看见了乌霜肉垫上几道还没完全结痂的擦伤，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说道：“……猫毛，记得收拾干净。”
乌霜呆了呆，见秦厌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才愣愣道：“……哦。”
*
秦厌在酒店养伤的第二日，温泉馆就已经彻底完工了。
沈则宁这两天在检查温泉馆的装修和内部设施，而白泱则是在处理着魔族那件事，温泉馆的开业就暂时推迟了两日。
温泉馆建设得相当完美，建好之后的效果，甚至要比效果图和模型都要好上不少，只是有一个本应该是做成预约制的，具有养伤效果的私人温泉被沈则宁先拿去给了秦厌用，这么一来，温泉馆的温泉就要少一个了。
出了秦厌这件事，沈则宁觉着自己可能要备着一个这种可以疗伤的灵器比较好，便打算去灵器行再看看那儿有没有进新的温泉类灵器。
但不巧了，掌柜表示最近还没有补货。
掌柜说道：“沈老板，真是对不住，和我们灵器行合作的几位器修都在秘境里忙着找灵材，还有的最近去了南洲，也没回纸鹤，估计是在忙着。”
真是可惜了，本来可以再做成一笔大单子的。
灵器行的掌柜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妨，那我过段时日再来看看。”
沈则宁没想到灵器行这边居然没有温泉类的灵器了，但温泉馆那边要说急，也不是很急，先开放其他的私人温泉也可以。
反正都是预约制的，少一个，或者说暂时少一个，算不上什么大事，就当接下来的几天，那个温泉被秦厌包了好了。
今日沈则宁是一个人出来的，没带上小狐狸和崽子，但在回去之前，他还顺道去了下条条最爱的那家点心铺子，买了一些糕点回去，又给小狐狸买了串糖葫芦，不过没有拿在手里，而是先存到了系统空间里。
幼儿园放了假，条条和裴念正在家里的游戏室玩着五子棋，沈则宁故意捧着几盒点心进去，打算给一直输给裴念的崽子一个惊喜。
条条正有些郁闷，在见到了这几盒点心后，瞬间就扬起了小脸，开心道，“谢谢父亲，父亲最好啦~”
他招呼裴念一起来拆掉了包装，把一块芝麻酥塞进了裴念的手里，“这个芝麻酥很好吃哒，上回都被我一个人吃完了，这回先给你吃~”
“条条，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沈则宁故意逗条条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没有吗？”
“有呀有呀，父亲也吃！”条条说着，从盒子里拿了两块芝麻酥出来，“父亲一颗，爹爹一颗。”
不用提醒就记得给爹爹带上一颗，平日里小狐狸没白疼他。
沈则宁揉了把条条的脑袋，收下了两块芝麻酥，又给两个小崽子一人递了一小杯奶茶，才回了房间找白泱。
小狐狸正窝在窗边的躺椅里，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沈则宁走近了才恍然回神，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甜滋滋的芝麻酥。
“儿子给的。”沈则宁伸手，轻轻抹掉了小狐狸嘴角不小心沾到的一小粒芝麻。
“……你又给他买点心了？”白泱抓错了重点，“他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前两日不是还给他做了桂花栗子糕吗，冰箱里还有一些吧。”
沈则宁本想说糕点而已，小崽子想吃就吃吧，但看着小狐狸不太同意的样子，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好，以后少买一些。”
“嗯，我也和郎泽说一声，甜食吃太多也不好，不能这么惯着。”
夫夫俩聊了一会儿崽子的事情，沈则宁见白泱眉间的愁绪稍微淡了一些后，才问他刚才在想什么，怎么连他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还不是那些魔族的事。”白泱说着，揉了揉额角，“秦厌说他已经传信回妖族了，但这几日我总想着，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
“想亲自去那个破庙看看？”
沈则宁了解自家小狐狸，坐上躺椅，让小狐狸靠在自己怀里，“妖族那边有人去看了吗？”
“应当是还在路上。”白泱说道。
“秦厌说的那个破庙在东洲境内，离我们这儿也不算特别远。”沈则宁亲亲他，“宝贝想去的话，我们就去看看吧，快的话一日来回应当足够了。”
“……这么快？”白泱奇道，“秦厌从那里过来还用了好几天时间，我们的飞舟就算由系统升级过了，速度也没有达到一日就能回来的地步吧？”
坐飞舟当然不行，少说也得三日，但……他的原形，不是能飞嘛。
在识海中，他专门让系统帮着测过速度，比飞舟快多了，一天的时间肯定够了。
白泱：“……”
他颇为无语地从沈则宁怀中坐起来，“你确定你能行吗？”
沈则宁怎么可能让老婆怀疑自己行不行，就算指的不是床笫间也不可以！
“行的行的，当然行了！”沈则宁自信满满，正巧现在时间还早，便拉着小狐狸去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又给他裹上了斗篷，“天上肯定冷，到时候我再用灵力将周围罩起来……”
白泱被沈则宁带着换了身衣服，都没有空开口劝他，就被他一路牵着出了小楼，到了小楼前的院子里。
沈则宁打量了一下院子的大小，想着升级过面积的院子应该不会被自己的原形撑坏，才放心地化成了青龙的模样，将小狐狸叼到了自己脑袋上。
“……下次我自己上去。”小狐狸理了理衣服，说道。
无论在识海里陪着沈则宁练习了多少次，他还是习惯不了被沈则宁的原形叼来叼去，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而且每回衣襟都会被叼乱。
“好好好。”沈则宁应道，用灵力将他们裹了起来，隔绝开周围的风雪，“宝贝坐稳扶好，准备起飞了。”
“行了，快飞吧你。”白泱无奈道，摸了摸他的龙角。
不一会儿，酒店里的顾客和员工们便听到了一声悠远的龙吟，惊讶之余抬头望去，只见一条青色的巨龙忽地自小楼的方向冲上了天际，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云中。
沈则宁没有和白泱说大话，他原形的速度确实比飞舟要快上许多，只不过起飞的时候还是用力过猛，被晕了一瞬的小狐狸用力揪了下龙须。
因为这事儿被揪得多了，沈则宁都快习惯了，熟练地哄着人，还不忘注意下方的建筑。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白泱找到了秦厌所说的破庙。
周遭确实荒无人烟，且处在深山之中，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这里，确实是个做坏事的好地方。
这回从天上下来的时候，沈则宁记得要慢慢来，便小心地落到了地上，让小狐狸稳当地从他脑袋上下去了。
沈则宁变回人形，将小狐狸掉了的兜帽给他带回去，还不忘求夸夸，“宝贝，这次落地的动作很稳吧，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晕？”
“是，下次记得继续保持，不许再忽上忽下的了。”
不过不在天上的时候，白泱就不想再戴兜帽了，有些阻挡视线，连斗篷也一并脱了下来，递给沈则宁让他收起来。
两人走近了破庙，才发现秦厌所说的那些他在门口放的木板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人来过了？
白泱眉间一凛，快步走过去，只见破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燃烧过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连片遮盖尸体的枯叶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哪里还瞧得见尸体的影子。
不用想，肯定是被魔族打扫过了。
沈则宁试探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丝微弱的魔气。
若是他们来得再晚些，恐怕连这点微弱的魔气也会慢慢散去。
“我们来得太慢了。”白泱有些懊恼道。
当时一片混乱之中，秦厌也没有看清几个魔族去哪儿了，他们的关注点都在那些发狂的修士和妖族身上，白泱还总在想着这些奇怪的魔气，而且魔族现在的行事，和三百多年前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的魔气只不过是能让人在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催生心魔，或者堕落为魔族罢了，根本不会让人死而复生，变成那种受魔气控制的，狂躁的尸傀。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才一时疏忽了。
“那些人已经被大火烧成焦炭了，就算是见到了尸体，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也辨别不出他们的身份。”
沈则宁安慰着小狐狸，“这里还有一些魔气残留，我们顺着魔气的方向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魔族的人相当谨慎，这些微弱的魔气到半山腰就彻底消失了，除了路上隐隐留下的，需要检测魔气才能仔细发现的走动过的痕迹之外，也只有一些焦黑的碎屑了。
估计是被烧过的尸块，只有一点点，也没有什么用。
破庙这边找不到线索，沈则宁和白泱便又去了秦厌半夜被绑走的那个客栈。
按秦厌所知道的信息来看，他和乌霜，还有那个大块头修士应当都是住在这个客栈里的。
客栈突然失踪了一个住客，掌柜也就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修士都是这样的，来无影去无踪，他都已经习惯了，而且钱都付了，他也懒得在乎那修士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沈则宁和白泱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比如那个修士的名字和身份。
魔族要抓人做实验，果然只会挑失踪之后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的人下手，那大块头的修士只是一个散修，并无宗门，就算人不见了，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秦厌在客栈登记的时候，告知掌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又刻意隐藏了修为和身份，怪不得魔族也盯上了他。
至于乌霜，一个傻乎乎，修为不高的小猫妖罢了，魔族也没有放在心上，将人一道给抓走了。
要不是魔族正巧抓到了秦厌头上，他们恐怕都不会发现，魔族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偷偷跑到了修真界里，还做了这种事情。
秦厌说，破庙里被抓过去的修士和妖族加起来也就二十几个，魔族做这事的时候相当谨慎，二十几个人的失踪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而且他们还是这里抓两三个，那里抓两三个，也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
“你说，魔气用在修士和妖族身上，能造成的效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出了客栈，在回程的路上，白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被感染了这种奇怪的魔气，只要及时将其从伤处弄出来，就不会失去意识控制不住自己，魔族要是雨)｜兮)团想用这一招来对付修真界的话，效果也说不上好，而且很容易被人发现问题，提早解决。
“或许是想找出能完美控制修士和妖族的方法吧。”沈则宁想了想，说道。
“那他们抓凡人做什么？”白泱有些不解，“当年和魔境打起来的时候，可没有将战火蔓延到凡人那边去。”
毕竟凡人所在的南洲，对于修真界的修士们来说，算是个偏远地区，灵气又稀薄，除了闲来无事去旅游的，还有姜然那种不按套路走的，也不会有修士想到南洲那边。
就连当年的魔族，也对南洲兴致缺缺。
他们想要的是修真界的地盘，但几乎全是凡人的南洲？算了吧，那地方跟鸡肋似的，食之无味，连废物利用都不知道怎么用。
沈则宁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魔族的想法。
“现在只能先让各大宗门和妖族那边仔细注意一下魔族的动向了。”沈则宁说道，“刚才我们已经和徐霄延说过这件事，妖族那边也知会过让他们不用过来，先查查有多少人失踪了，也让小瀛和容青在外面的时候小心注意了，剩下的，就先提防着吧。”
要弄清楚魔族为什么会在结界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下出现在修真界，靠他们和妖族来查，恐怕还不如将事情交给徐霄延来的有效率。
“风岐是天下第一大宗门，修真界的大部分事务也都是风岐和其他大宗门一起商议处理的，先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什么吧。”
沈则宁忽然想到容青之前的身份，又说了一句，“容青会不会知道什么？”
“容青他……说到底只是个弃子罢了。”白泱摇摇头，说道，“何况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了，魔族那边早就大换血了，他能知道些什么。”
容青的事情听起来另有隐情，但小狐狸没有接着说太多，沈则宁想着这事儿对于现在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
他们将事情告知徐霄延后的第二日，风岐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前段时间也听到了一些魔族的传闻，不过还没有收到有哪个宗门的弟子失踪的消息，破庙的那件事情，恐怕还是魔族第一次做。
魔族去清理了现场，估计也是知道有两个人逃走了，才这样做，不然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几年都不会有人去上一回，没必要再回头去处理。
关于魔气能造成的后果，像是令人发狂极具攻击性，还会咬人之类的，哪怕风岐的藏书阁各类典籍和古籍不少，徐霄延连夜翻找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相关记载，只可能是新任魔尊折腾出来的新东西了。
还有秦厌提到的，能吹出诡异声调的小道具，风岐那边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新魔尊怎么那么喜欢搞创新啊。”沈则宁一边看着徐霄延传过来的纸鹤，一边忍不住吐槽道，“他到底是谁啊，怎么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也不知道他下一秒要炸哪儿。”
还有破庙那边的魔族也滑得跟泥鳅似的，反侦能力也太强了吧，要不是他们能用徐霄延给的法子检测到魔气，说不定连半山腰也追不过去。
虽然追过去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就是了。
只好先让风岐那边先查查了。
“泱泱，不要太过担心了。”沈则宁帮小狐狸揉了揉肩膀，“不管魔族那边有什么阴谋，这么多宗门，还有妖族一起追查，肯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也是。”白泱说着，将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问沈则宁，“温泉馆那边都弄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要准备准备开业了。”
“嗯，新的员工薛芸他们也安排好了。”沈则宁回道，“这几天也一直在宣传，定下的是明日开业。泱泱，温泉馆那边建好之后，你还没有去看上一眼，要不要趁开业前去逛逛？”
“好。”小狐狸应道，“将条条和小念也带上吧，一起去看看。”
“条条这几天还一直好奇里面建成什么样了呢。”
沈则宁将小狐狸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宝贝你先去换鞋子，我上楼叫他们。”
等他们带着两个小崽子出门的时候，还正好遇到了出来闲逛的乌霜。
乌霜习惯性的化作了猫猫的形态，正在雪地上按着爪印玩，看到了沈则宁，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来玩雪。
“南洲可没什么下雪的时候。”乌霜感叹道，“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雪了。”
他说完，又在雪地里继续按着爪印，条条好奇，凑过去一看，他竟是按出了一个猫猫头的形状，便跟着过去按出了猫的身体，还拉着裴念去按了个猫尾巴出来。
“那就在这多留一阵吧。”沈则宁笑道，“我们要去新建好的温泉馆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一会儿可以泡泡吗？”乌霜黄澄澄的猫儿眼一下子就亮了。
常年生活在南洲的猫猫，实在是没有什么泡温泉的机会，等到了酒店这边之后，秦厌那儿虽然有个温泉，但温泉是让他养伤用的，乌霜也不好去蹭。
“当然可以。”沈则宁说道，“你想泡多久就泡多久。”
“变成原形的时候泡也可以嘛？”乌猫猫继续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沈则宁顿了顿，“温泉池子对猫来余口惜口蠹口珈。说好像有些深了，你会游泳吗？”
乌猫猫低头思考了一下。
乌猫猫裂开了。
他，作为一个生活在南方的猫猫，还真的不会游泳……
失、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