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 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崽子乱跑,只好跟了上去。

  他看着黑白猫猫临到破庙大门前了,又是一个急刹车, 嘴里“喵呜喵呜”地叫着,回过头向他奔来,尖尖的爪爪勾着他的衣衫, 攀上了他的肩。

  “快跑快跑!”猫猫急切地拍打着秦厌的肩膀, “那些死人又活过来了!!!”

  ……又活过来了?

  这小猫他……他在说什么?

  秦厌有些不解, 正想走近些看看, 却又被猫尾巴都吓得卷起来了的小猫抱住了脖子。

  “别过去别过去——”

  猫猫大喊着,拼命要拦住秦厌。

  不过很快也不需要他来拦住了, 因为秦厌已经看清了破庙中的情形。

  破庙中, 那些本已经被疯狂的修士和妖族杀死的人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拿任何武器, 只是脚下有些磕磕绊绊的, 一窝蜂地向庙外的一人一猫走过来,眼看就要走出破庙的大门了。

  “喵嗷嗷——”

  猫猫被吓得背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尾巴也炸成了一蓬, 就像松鼠的尾巴一样。

  秦厌被猫猫这么一叫,回过神来, 手中的剑一挥,两道剑气交叉着将那些死人全部都推回了庙中。

  “这什么东西啊怎么杀不死……”黑白猫猫看着这诡异的情形,觉得好生吓人, 扒拉着秦厌的衣领, 要往他衣服里钻。

  秦厌:“……”

  他一边拦着那些死人, 一边还要把猫猫从衣服里拽出来, 一不留神, 脚踝就被人握住了。

  那个胸口被刺了一剑的剑修先“活”了过来,僵硬地伸出手,碰到了秦厌的靴子上。

  秦厌低头,发现这个剑修的腰间渗了些血迹出来。

  这人……也被咬了吗?

  秦厌一手扶住小猫,一手不忘使着剑把那些死人往破庙那边推,脚下一用力,将剑修踹出去了一段距离。

  “罢了罢了。”秦厌妥协了,对猫猫说道,“藏好,顺便把我怀里的火折子递给我。”

  只有秦厌一个人,加上一只小猫妖,根本无法起剑阵,只好将它们直接烧成灰了。

  猫猫钻进他的怀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将他就算在打斗之中也保持了整齐的衣襟翻得乱七八糟。

  就在秦厌忍不住想将他拎出来的时候,黑白色的小猫总算从他衣襟间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两支前爪捧了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出来。

  “是这个吗?”

  秦厌没有接话,从猫猫手里接过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

  火焰猛地蹿了出来,猫猫“哇”了一声,秦厌随即将破庙边上尚还显得干燥,没有被风雪浸湿的木柴聚拢在一起,而后将火折子投进了破庙里。

  破庙很快便燃起了一片火光,不少想冲出来的死人又不断被秦厌用剑光推了回去。

  “这下可是死无全尸了。”猫猫小声道。

  秦厌:“……闭嘴。”

  大火烧了一阵,破庙里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地上那个琵琶骨被刺穿,脖颈处被啃咬的剑修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秦厌一把按住猫猫的脑袋,把他塞回怀里,接着将地上的两个乱动的死人和一个被剑插进过脑袋还在动的,不知算死还是算活的剑修齐齐送进了燃烧着的破庙里。

  破庙的大火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熄灭。

  此时云间已经泄出了些许朦胧的微光,天慢慢地亮了起来。

  在等待大火慢慢燃尽的时候,秦厌尝试过将伤口中剩余的魔气拔除出来,但可能是由于伤处放置了过久没有空管它的缘故,还剩下了一点魔气他怎么都弄不出来了。

  他走进破庙,地上焦黑的死尸扭曲在一起,四肢缠绕,看起来极为渗人。

  万幸的是,它们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再也动弹不了了。

  猫猫攀在秦厌的肩上,看着他染血的手臂,担忧道:“你……你现在感觉还好吧,有没有想杀人……唔,杀猫的冲动?”

  秦厌:“……没有。”

  猫猫非常夸张地抒了口气。

  秦厌见这里的死尸都已经被大火处理好了,便拿过一些木板将破庙的门封了起来,又将一些落叶拿过来盖在尸体上,才离开了这里。

  魔族搞出来的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处处透着诡异,还有那个死前想从怀里掏东西的剑修,不知道他是想掏宗门的令牌还是什么别的遗物,还有这些个修士和妖族,应该并非全是散修,肯定会有些宗门子弟。

  但在那乱糟糟的情形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去确认那些人身份。

  后颈处不停有柔软的猫毛扫过,秦厌不适应地动了动,黑白小猫吓了一跳,一下子没站稳,踩着他的肩膀,喵喵大叫道:“……你干嘛呀!”

  “别乱动。”秦厌说道,用灵力折了只纸鹤出来,将他遇到魔族,假意被绑架,以及破庙这边的事情写了上去,先传回了妖族。

  不过等到了朔望城,见到了殿下,还是要再和殿下说一声这里发生的事情。

  秦厌见破庙这边的危机暂且算是解决了,黑白小猫也安全了,便想和这只聒噪的猫猫分开,独自往朔望城的方向而去。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找他的马,也不知道那家客栈是不是和魔族一伙的,他的马还是否健在。

  “哎,这位哥哥,你等等我啊!”

  秦厌将猫猫从肩上抱下来,放到地上,随即转身离开,而猫猫在最初的怔愣后,又赶紧跟在他身后刷存在感,生怕他丢下自己。

  “你要去哪儿啊?是不是昨天那家客栈?你有行李落在那里了吗?好巧啊,我也要回客栈取行李。”

  小猫崽子和他顺路,秦厌无法赶人,或者说赶猫,只好沉默着让猫猫跟在了身后。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乌霜。”

  “一会儿你拿了行李要去哪里啊?说不定我们还顺路呢!”

  “哥哥?”

  “大哥?”

  乌霜一路上说得嘴皮子都要干了,也不见秦厌搭理他一下。

  可恶,国师大人不是说他们的猫猫形态最讨人喜欢了吗,怎么这个人连一丁点眼神都不分给他啊。

  亏他还一直保持着原形。

  真气人,啊不,气猫。

  破庙离客栈不算太远,一人一猫一个沉默着,一个叽叽喳喳不停,没两个时辰就走到了客栈里。

  到了客栈,乌霜就只好先变回了人形。

  少年轻眨着猫儿眼,肩上披着的白色皮草坎肩毛茸茸的,见秦厌和掌柜说了一声后便去了马厩那儿牵马,也赶紧找掌柜拿了行李,快步跟上了他。

  “你等等我嘛。”乌霜说道。

  秦厌一边将马牵出来,一边说,“乌霜,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言下之意,不要再赖着他了。

  乌霜:“原来你听见我的名字了啊。”

  乌霜想了想,又故意把毛茸茸的猫耳朵变了出来,在秦厌眼前颤了颤,说道:“我要去朔望城,你要去哪里呀,说一说嘛,说不定我们真有可能是顺路呢!”

  他现在安全是安全了,但他修为不高,又迷了路,或者说,他一路上问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东洲的地界里,但是朔望城在哪个方向他就分不清了。

  地图在他手里就跟张写满了天书的纸没有区别,他……他根本就不会看啊!

  早在一个多月前听闻殿下的孩子出生(破壳)了,他就主动接过了来送礼送特产的活儿,要将曜郢城那边国师姜然给的,还有陛下的一些小心意带去给殿下和小太子,还有殿下的道侣。

  乌霜出发时自信满满,但常年生活在国师府里,没有出过远门的他很快就被四通八达的道路搞得晕头转向,加之离国境内根本没有飞舟可以坐,他时而迷路,时而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一路靠着运气,才堪堪走到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是要去哪儿,但,但朔望城是个大城池,来东洲的人超过半数就是往那儿去的,他也有可能是要去朔望城的吧!

  不得不说,乌霜这全都是靠的瞎猜,也算是他运气好,扒拉到了一个男人,正好就被他抱到了大腿苟住了一条命,又正好,秦厌确实是要去朔望城的。

  “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吧!”

  乌霜不容秦厌拒绝地变回了原型,叼着行李在秦厌脚边蹭了几个来回,在他衣裳下摆处留下了一大堆黑白相间的猫毛。

  秦厌本想婉拒,但乌霜一直瞪着他那黄澄澄的猫儿眼盯着秦厌瞧,时不时还可怜兮兮地眨巴两下。

  ……算了,就当给自己积点阴德。

  秦厌这么想着,就默许了乌霜跟他同行。

  乌霜一路上“喵喵呜呜”个不停,为了蹭秦厌的马,还一直将自己变作了猫猫原型,一会儿蹲在秦厌肩上,一会儿强行坐在他身前,吹了会儿冷风后,又冻得受不了了,直往人怀里钻。

  “……出来。”秦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乌猫猫提溜起来,“我已经帮你拿着行李了,别太过分。”

  “行李是行李,猫猫是猫猫!”乌霜不满道,四只爪爪不停扑腾,秦厌只好把他放下来。

  秦厌会帮着乌霜,也是看在乌猫猫是过来给殿下送礼,他的储物袋里都塞满了曜郢城那边给殿下的礼物,没有多余的空间的份上,才将乌霜的行李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在话痨猫猫的不懈努力之下,秦厌已经和他说了自己的姓名,连带着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也和乌霜说了——主要是想堵住他不停喵喵叫的嘴。

  “秦大哥你是殿下的亲卫啊,好厉害!”

  乌霜为了在秦厌这个大腿面前刷存在感,不停地吹着彩虹屁,花式夸他。

  一会儿“秦大哥你身材真好!”一会儿“秦大哥你修为真高!”一会儿“秦大哥你长得真好看!”,这些直白又热烈的夸赞让秦厌都没有办法接话。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秦厌总算慢慢愿意和乌霜说上几句话了,乌霜好奇白泱的事情,又知道秦厌从小和白泱一起长大,便自以为自己在不着痕迹地从他那儿套了很多小故事出来。

  秦厌知道乌霜在套话,可他并不在意。

  乌霜只是一只有点笨蛋的小猫崽子罢了,想听故事就听吧,正巧这几日,手臂上的咬伤一直没有愈合,灼烧感愈演愈烈,日夜折磨着他,有时候和乌霜说说话,听他的小猫嘴巴叭叭叭个不停,还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等走到下一个城池的时候,秦厌将这匹跟着他一路从妖族中走出来的马暂时寄养在一家客栈,付了些灵石托人看管,等日后再来接它。

  他不能再带着乌霜骑马了。

  乌霜变回猫猫原形的时候算不上太重,一只手捞着正好,但这不是因为重量的问题,是马太慢了,为了尽快到达朔望城,他们得乘飞舟才行。

  秦厌不想乘许多人都乘过的公共飞舟,便直接买了一艘小型的,再买了些在路上的吃食,带着乌霜上了飞舟。

  在外头的时候还好,乌霜掉毛就掉毛吧,反正那些猫毛要不了一会儿也会被风吹走,但在飞舟里就不行了,掉的毛又出不去,秦厌可不想坐哪儿沾哪儿一身猫毛。

  乌霜有些不满,觉得秦厌是在嫌弃自己。

  ……好吧,秦厌确实是在嫌弃他掉毛。

  在飞舟里不像在野外骑马,之前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但现在,飞舟里暖呼呼的,秦厌让乌霜变回人形,他也不算特别不愿意,当即就变了回去。

  “好啦,这下不掉毛了吧。”

  他们旅途中的条件变好了,但秦厌的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

  飞舟上面只有一张床,秦厌照顾族中幼崽,将屿$-汐]_独-"家床让给了乌霜,自己拿了褥子睡在了地上。

  乌霜一开始还美滋滋的,觉得秦厌可真是个好人,但在看到他的脸色慢慢开始变得苍白时,便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对了。

  秦厌是不是睡地板睡出毛病了啊,这可不行,他的大腿不能出事!他也不能变成忘恩负义的坏猫猫!

  乌霜好说歹说了两天,要和秦厌换位置,但秦厌还是不愿意和乌霜换位置上床睡。

  一天夜里,乌霜一急,就去拽秦厌的手。

  “你上来呀!”

  那模样活像要准备对秦厌图谋不轨似的。

  被扯到伤处,秦厌没忍住皱了皱眉,这一皱就被突然变得敏锐的乌猫猫发现了,一把拉起他的衣袖,在看见那个渗着血迹的绷带时倒吸了一口气。

  乌猫猫第一次变得强硬起来,将秦厌手臂上的绷带扒拉开,就见到了一个还带着血,迟迟没有愈合的咬痕。

  “这……这伤怎么还没好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乌霜的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蔫蔫地垂着,“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其他地方难受吗?想不想杀人?”

  秦厌:“……”

  他无奈道:“没有,不想,没事,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秦厌说着,从乌霜手里拽出袖子,将其放了下来。

  ……大骗子。

  乌霜知道秦厌在胡说八道,一时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发现这件事呢,他不是个合格的朋友了。

  没错,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乌霜已经自觉和秦厌是共患难的好朋友好兄弟了。

  “好吧,但你要好好休息才行,你上床睡,我睡地上。”乌霜没有戳穿秦厌,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说完之后,没过一会儿,乌霜又不禁小声嘟囔道:“你怎么不买架大一点的飞舟呀,这样我们就都能睡床了。”

  秦厌拿乌猫猫没办法,但不得不说,听他这么一顿叭叭叭,自己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不必,你变作原形,我们就能一起睡床上了。”临睡前,秦厌想了想,还是这么说道。

  乌霜圆圆的猫儿眼一下子亮了,“这可是你说的啊,明早醒来之后,不准嫌弃我掉毛!”

  两人就这么凑合了几日,乌霜每日都要比秦厌早醒来一些,要亲眼看着他的脸色和前一日相比起来没有变得更差之后,才会放心地再躺回去窝在秦厌手边睡个回笼觉。

  飞舟日夜兼程,晚上他们休息的时候,就由秦厌用阵法控制着自动往朔望城的方向飞驰。

  他们距离朔望城已经很近了,过了几日就到了朔望城的城郊。

  秦厌先行一步到城里打听殿下那道侣开的酒店在何处,顺便买些吃的。

  他在买吃食的时候,问到了地址,那酒店在与他们飞舟停靠的方向相反的城郊。

  秦厌谢过掌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好心的掌柜叫住了。

  “公子,您的脸色怎的那么差?您身体还好吧,我们店隔壁就是一家医馆,医馆中的医修一炷香前恰好从附近的秘境里采药回来,趁这会儿还没人上门看病,您要不先去看看?”

  掌柜见秦厌有些愣神的模样,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面小镜子,让秦厌照了照。

  秦厌见镜中的自己果然如掌柜所说,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

  他本打算明日就去找殿下,但如今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又莫名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想……多等一日,等自己看起来好些了,再去见殿下。

  然而在回飞舟的路上,他匆匆一眼,却看到了郎泽和……一只小小的龙崽。

  龙崽子长着和殿下一模一样的眼睛,头顶两个晶莹的龙角,和身后雪白的尾巴,都像极了殿下的毛色。

  这是……殿下的孩子……

  殿下和别人的孩子。

  秦厌知道郎泽可能注意到自己了,只好先快步出了城,回了飞舟上。

  因这忽然的一见,秦厌心绪纷杂,这一等,又是多等了两日。

  他去医馆找医修开提气色的方子,接连喝了两日都没喝出什么效果,飞舟里的药味儿反而熏得乌霜一直皱鼻子,不敢用人话抱怨,只好时不时“喵嗷喵嗷”地吐槽他。

  “别喝了,你到底是什么病啊,让我把把脉吧。”药方一改再改,医修都有些无奈了,伸手去探秦厌的袖子。

  秦厌敏捷地避开了医修,回绝道:“不必了。”

  医修拒绝给不配合的患者继续开药方,并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非要提气色,是不是要去见心爱的姑娘。

  ……倒不是姑娘。

  秦厌低头说了声“告辞”,就匆匆离开了医馆。

  乌霜一如既往,没心没肺地变回了原形,瘫在床上玩自己的尾巴。

  油光水滑的黑色大尾巴只有尾端的尖尖处是雪白的,乌霜伸着同样染了一圈雪色的爪爪去捞尾巴尖儿,见秦厌回来了,猛地从床上跃起,顷刻间变作了少年模样。

  “秦厌,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

  乌霜扑到他身前,要去接他怀里的纸袋子,“咦,你今天没有买药回来呀?”

  关于秦厌为什么要喝那种治标不治本的药,乌霜一个字也没有多问,有时候秦厌也很喜欢他的贴心,就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我们明日就到酒店,去找殿下……去找殿下他们吧。”

  夜里,秦厌这么对乌霜说道。

  不过第二日,等乌霜补完眠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冬季的太阳落山落得早,他从秦厌身边爬起来,小小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毛,仰起脑袋从飞舟的窗户向外面看去,才发现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

  “秦厌,你怎么没叫醒我啊!”乌霜跳回了床上,在秦厌的胸膛上踩了踩。

  猫爪爪下面的胸膛还在起伏,可秦厌却根本没有醒过来。

  “……秦厌?”

  乌猫猫慌了神,连忙变回人形,推了推秦厌,但秦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陷入了深眠一般,要长睡不起。

  乌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心慌不已,解开了秦厌手臂上的绷带,没有章法地胡乱帮他擦着渗出来的鲜血。

  可渗出来的血暂时擦干净了,绷带他又绑不回去了,只好将伤处裹成一团。

  乌霜的手上,衣袖上,沾了不少秦厌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变成了一只脏猫猫。

  “你……你别死啊……”

  乌霜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秦厌还没告诉他殿下和他道侣所在的酒店到底在哪儿呢!

  见秦厌一直不醒,乌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让飞舟降下来一些,只好闭着眼睛跳下去,不小心就摔了一跤,衣摆上都沾了不少混着雪水的泥,掌心里也擦破了一些,伤口处渗了点点混着泥水的血出来。

  他化作原形的时候比较多,嫌弃自己人形跑得不快,便变回了原形,先冲进城里,随便抓了只猫猫问路,在接连问了几只本地猫猫后,才终于知道了殿下的位置,又爪下不停地赶了过去。

  等乌霜终于见到白泱时,便是沈则宁和白泱看见的那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乌霜着急地说完那句话后,白泱听了,心中一跳。

  大逆不道的人是秦殊,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秦厌,而秦厌的修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会被人重伤到乌霜口中所说的“快死了”的模样。

  秦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又是谁将他伤到了那种程度?!

  白泱让乌霜带路,还不忘叫来了明瑄,路上脚步不停,问了问他和秦厌一路上的经过。

  等众人赶到飞舟的时候,秦厌正刚巧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想着要见到殿下了,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睡,等天快亮起的时候,才勉强闭上了眼,强行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被伤处的并未除尽的魔气折腾得身体有些虚弱,秦厌这一睡,就直接睡了一整天,任凭乌霜怎么叫他都没有醒过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见到的就是哭得眼泪汪汪的乌猫猫,以及一脸担忧的殿下。

  乌霜见他醒了,连声说道:“秦厌你醒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猫了呜呜呜——”

  殿下也坐在他的床前,放柔了声音,问道,“乌霜说你被奇怪的人咬伤了,伤处可以给我看看吗?”

  殿下身后,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也在观察着他的情况,瞧那模样,应当是殿下的道侣。

  他们几个边上,甚至还站着抱着药箱的明瑄。

  而他自己,面容苍白得像个鬼一样,鬓发凌乱,躺在被乌霜踢得乱糟糟的被子里。

  秦厌:“……”

  秦厌很想立刻闭上眼睛。

  乌霜,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