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衣被热水尽数打湿, 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封修景想毫无阻隔的抱着楚闻朝都觉得艰难。
总觉得他和楚闻朝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明明楚闻朝轻轻一碰就能打破, 可他还是有顾虑, 不愿意走出来。
楚闻朝闭着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水雾把眼泪冲干净, 又染上新的眼泪。
一万年,哪怕封修景是骗他的,他也知足了。
半晌, 楚闻朝弯着的腰身直起来,他扣着封修景的手指轻轻掰开,而后转了个身又靠在封修景怀里。
略尖的牙齿狠狠咬在封修景锁骨上,一个完整的牙印呈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
楚闻朝像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封修景, 他把手放在封修景的心口,一字一顿道:“封修景,你要是敢骗我, 我会杀了你的。”
喑哑的声音让封修景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直接把湿透的衬衫脱下来,在心口点了一下。
“朝朝, 我要是骗你我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楚闻朝闷闷的嗯了一声,长时间冲水让他的皮肤被泡的起皱, 白皙葱白的手指干瘪瘪的, 他手足无措跟封修景坦诚相对, 莫名的燥意又窜上来,好像此刻才生出来一点害羞的意思。
哗哗的水声一停, 封修景抓着楚闻朝的手指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怜惜的像是对待瓷白娃娃。
“楚闻朝,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可是封修景,这个世界上,封修景永远不会伤害你。”
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一下,楚闻朝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明天再分房睡吧。”
“好耶。”
楚闻朝环着封修景的脖子,一下子被抱起来,他惊慌失措地拍了拍封修景的肩膀,含含糊糊道:“我没穿衣服。”
“没事,都要睡了。”
“哦。”楚闻朝无奈的只能把脑袋更深的贴在封修景脸上,害羞的眼睛都不敢睁开。
夜晚的梦里都是清淡的薄荷香,楚闻朝忍不住沉溺,他疯了,从第一次见到封修景那会就疯了。
***
翌日。
楚闻朝从床上爬起来时封修景已经不在了,他慢吞吞起来,看了眼时间,九点。
唔,又错过上班了。
洗漱完楚闻朝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透过栏杆看了一眼,正好和楚钦殷切的目光对上。
楚钦怎么找到这来了。
“闻朝。”
楚钦耐着性子喊了一声,等看清楚楚闻朝的穿着又不着痕迹的蹙起来眉。
半截小腿漏在外面,膝盖以上穿着宽大的睡衣,看模样很像是什么衬衣之类。锁骨上还有深红色的印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晚上干了什么。
他旁边这个封修景也是,明晃晃把牙印露出来,不知廉耻。
“你来干什么。”
冷冰冰的话语让楚钦脸上笑出来的褶皱咻的一下收回去,他笑意一僵,还是强忍着怒意道:“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来看看。”
“是白越说的吧,都已经断绝关系了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欢迎你,麻烦你现在出去。”
有些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还都是些让人极其不舒服的事情。
“其实,还是有些事,明天你妈妈生日,她很想让你回去一趟。闻朝,你妈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就这一个愿望,你就满足她吧。”
“我的生日是哪天?”
“什么?”
楚钦下意识反问,等反应过来楚闻朝问的是什么,他磕磕巴巴说不出来。
“总就是九月吧,不对不对,可能是十月应该是,我记得不是很热的时候。”
楚钦含含糊糊的回答让楚闻朝轻嗤一声,心里残存的芝麻大小的恨意都消失了。陌生人而已,有什么好恨的。
“楚天阔哪天生日?”
“三月十八。”
楚闻朝呵了一声,他拿起桌上的AD钙奶吸了一口,讥讽道:“你觉得还有回去的必要吗?你要是真的快命不久矣,就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舍不得楚天阔的肾就自己等死,别他妈来我这找存在感。我觉得你恶心,真恶心。”
尿毒症,呵,活该。
“楚闻朝,从血缘关系上,我还是你老子。到死都不能改变。”
“楚闻朝死了,你从新闻上看见他跳楼殉情的那天就死了。你要是真当他是儿子,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现在是觉得楚天阔进去了,没了儿子,想找我大可不必,我也不是你儿子。”
楚钦直接被楚闻朝吼懵了,他居然都能说出这些话来,就盼着和他们家彻底断开吗?他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苟活几年还是没问题,楚闻朝诅咒他,诅咒他死。
“出去,现在出去。”
冷冰冰的眸子让楚钦下意识一颤,他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什么人吓到过,今天却被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吓到了,冷汗从后背窜上来,楚钦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喂,是我。”
“白越,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干涉我的私事,我最讨厌被人插手。这是我和封修景的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以后,你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你。”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白越砰的一下把手机摔在地上,气愤到心口都疼。
楚闻朝啊楚闻朝,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
“朝朝,别气别气,喝口水吧。”
楚闻朝嗯了一声,就着封修景的手喝了几口,他气鼓鼓道:“怎么还把人给放进来了,咱们家他怎么配来啊。”
封修景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忙道:“我的错,我以为是送快递的,都没有看。他进来我才看见,想拦已经晚了。”
“什么快递。”
“咳咳,朝朝,我想你不是很想知道。”
反正不是能见人的快递,偷偷摸摸的就行。
“切,行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也不想知道。”
楚闻朝真的要被楚钦气死了,自私自利的东西,活该众叛亲离。
“楚天阔是出不来了吗?”
“差不多,他可不仅仅是绑架这一个事,出来很难了。”
他就是想出来,封修景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出不来。
“朝朝,你就别担心这些事了。愁的脸上都要起皱纹了。”
楚闻朝啊了一声,立马笑了一下,可怜兮兮道:“不愁了不愁了。”
“这才对嘛。朝朝,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就不跟你一起去公司了。”
“好。”
楚闻朝很想问问是有什么事,又克制着闭上了嘴巴,都有隐私空间,他不能老是干涉。
公司的事情又忙又杂,楚闻朝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指针停留在五点,还是没有封修景的消息。
另一边,封修景谈完生意出来,脸上久违的露出来阴冷的笑容。
怪不得楚钦着急成这样,原来是公司旗下的食品出问题了,有大批消费者吃完住院,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想着让楚闻朝来背这个黑锅。
“媒体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新闻都没有报道,咱们热心市民有义务举报一下,你记得给几家大媒体提供一下新闻线索。”
“好的老板。”
助理一直在封修景身边徘徊,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话到嘴边,又几次三番咽下去。
“老板,你现在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去给我家宝贝买个薄荷糖。”
助理咬了咬牙,还是赶在封修景要离开前把人拦住了。
“老板,□□出狱了。”
“什么?”
封修景的脸色几乎是刷的一下就耷拉下来,阴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助理,他咬着牙,周身暴戾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不是判了二十年,怎么就出来了。”
封修景脑子嗡嗡嗡的响着,充血的脑袋发紧发疼,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怎么就出来了,才15年怎么就出来了。
“对不起老板,他在监狱里表现很好,几次减刑,这已经是我用萧家施压以后的结果了。真的没办法了,老板,你看……”
“老板,你去哪啊。”
封修景握着的拳头嘎吱作响,眸子在一瞬间猩红一片,铺天盖地的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在接触到封修景眼睛的那一刻助理都跟着胆寒。
“杀人。”
阴恻恻的语调出来,助理眉头一皱,他拼了命拽住封修景的胳膊,几乎要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
他比谁都清楚,封修景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动了要杀人的心思。
“老板,你想想楚总,楚总还在等你回去。你要是真办了傻事,楚总怎么办。以楚总的性格,你真的觉得他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好过吗?”
在崩溃边缘的封修景骤然安静下来,他的唇瓣都被咬破了,剧烈的喘.息着。
对,还有朝朝,他还有朝朝,朝朝怎么办。
助理感觉到封修景挣扎的力道缓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开车,去拳击馆。”
封修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他盯着闪烁的红绿灯,稍稍压下去一些的恨意又翻涌上来。
疼,心口太疼了。
指尖几乎要揉进掌心的骨血里,生疼,可这些还是压制不住心口的恨意。
拳击馆是封修景私人财产,每次他快要发疯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发泄,恨,怎么会不恨呢。□□,做梦都恨的名字。
砰砰砰的声音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间里炸开,封修景每一拳都实实在在打在粗砾的麻袋上。
他自虐似的,用粗布麻袋缝制的沙袋,没有任何防护,一拳又一拳打上去。
助理想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给楚闻朝打了电话。
“好,我马上到。”
等楚闻朝匆匆赶来时,封修景面前的沙袋已经破了,沙沙沙的掉着沙子。
他的手背血肉模糊,血珠子滴滴答答的滑落到细沙里,封修景靠着墙仰面看向虚空一点,呼呲呼呲喘着粗气。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点不落,听到动静,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楚闻朝,嘴角颤了颤,什么都没有说。
封修景扶着墙又爬起来,已经没有直觉的手掌握起来,又狠狠砸在墙上。
“封修景——”
楚闻朝飞快冲上去,他死死抱着封修景的腰都没有把他拉回来。
“封修景,是我,我来了。别疯,我来了。”
他怀里这人没有一点反应,无论他怎么呼喊封修景都像是魇住了一样,脑袋发疯似的往墙上撞。
砰砰砰的声音不是敲在楚闻朝耳朵里,是他心尖尖上。
心疼,密密匝匝的疼,就跟被针扎上去了一样。他不想知道封修景怎么了,只是想抱抱他,想告诉他,还有他在。
“封修景,你好好看看,是我来了。”
见封修景渐渐镇定下来,他盯着封修景的脸,眼底的血丝清清楚楚显现,浓重的血腥气窜到鼻尖里,染红了他的衣服,封修景嘴巴紧紧闭着,丝丝缕缕的血沫却从唇角渗出来。
楚闻朝愣了一下,他扬起手掌,助理下意识闭上眼睛,他老板不会要挨打了吧。
下一秒,楚闻朝两只手捧起封修景的脸颊。
两人很近很近贴在一起,楚闻朝因为紧张呼出来的浊气尽数打在封修景脸上。
助理见势不对,立马跑了出去。
“封修景——”
很轻很轻的呢喃。
楚闻朝指腹擦过封修景的脸颊,他喉结上下滚动,发颤的手指轻轻按住封修景的眉眼。
这是封修景啊,他怎么舍得让他一直这样呢。
楚闻朝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似的偏头吻上封修景的唇。
湿热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楚闻朝的眼睛瞪的很大,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本应该怎么做,只是生涩的,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吻上封修景的唇。
“封修景,知道我是谁吗?”
鼻尖贴在一起,细汗也跟着传递,楚闻朝脸颊已经红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蹦出来,暧.昧的氛围要把人烧着了。
嘶。
幽深的眸子盯着楚闻朝,封修景掐着他的腰换了一个方向,直接把人压在墙壁上,低头就咬上他的唇。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涌上来,封修景舌尖灵活的探.开楚闻朝的唇缝,发着狠吻他。
肺里的呼吸被尽数攫取,楚闻朝被迫承受着这样狂风暴雨的吻。
他的手指攥着封修景的衣角,仰着头激烈的回应。
呜.咽的声音在密闭空间格外明显,哼闷,喘.息,不分彼此。
口腔里满是血腥气,分不清是谁的,也没有人在乎是谁的。
这一刻,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颗破破烂烂的心贴在一起,彼此激.烈的亲吻。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谁让他喜欢的是封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