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哼闷声把时间无限拉长, 楚闻朝左右耳朵还听到的两种声音。他突然有些后悔跟着封修景出来了,狗血爱情就不说什么了,怎么, 还这样啊。
几十秒硬生生把楚闻朝拉扯成脸红脖子粗的可怜模样, 直到电影重新开始说台词,他才悄悄睁开眼睛。
“你他妈的去死,去死啊。”
剧情已经发展到楚闻朝压根看不懂的程度, 他不明白,刚刚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怎么开始互相扯头发了。
主要是女主,声泪俱下控诉, 男主一言不发。
看了一分钟多,楚闻朝才明白是男主刚跟女主圈圈叉叉完就提了分手,还说什么你没有一点魅力。
就这一段剧情让楚闻朝的无语程度直线上升,他几乎能猜到接下来要演什么。不是男主命不久矣, 就是确诊了什么病。
果不其然,镜头一转就是男主在医院的场景。原来他只有几个月可活,想最后跟女主做一个告别, 从此就消失在人海,独自去死。
这个深情告白咱先不说,为什么你都要死了还要跟女主亲密。导演, 编剧,你给我出来解释啊。为了博眼球没有下线了,真是。
剧情楚闻朝是无力吐槽了, 他撑着下巴不知怎的就把视线拐到了封修景身上, 他想起来自己拒绝封修景时说自己有病, 万一他误会那个是借口可怎么办,要解释吗。
解释, 还是不解释。问题是,这怎么解释呢。
嗯,我是真有病,也是真不喜欢你。
不妥不妥,太生硬。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有病。
不对啊,就是因为他病的特殊,这才黏着封修景的啊。
楚闻朝越来越烦,支撑在把手上的胳膊肘都开始麻。
在电影黑屏转场的一瞬间,楚闻朝猛地头。
吧唧。
黑暗里,湿热的唇瓣擦着楚闻朝的嘴角而过,鼻子里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上,火一样灼烧着他。
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睛里满是迷茫,甚至没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出现的这种情况。
所以,是封修景吻了他的唇角。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他一时间都辨别不出来封修景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圆溜溜的眸子轱辘轱辘转着,心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他几乎是慌乱的扭过来头,眼睛再也不敢离开电影一下。
不可忽视的视线太过灼热,不用余光去扫都能知道是封修景在看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怎么着,还看,难不成是想让他解释吗?
封修景还真不是,他只是慌了,太慌了。
手指无措的捻来捻去,整个人呆愣一样盯着楚闻朝。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楚闻朝丰富的小表情看呆了,楚闻朝扭脸过来的速度太快,他没有躲,哪成想直接就碰到了。
滑腻的触感让封修景快要爆炸了,激烈的电影剧情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哪怕是女主角狂摔东西的可怕动静都没能让他眨下眼睛。
干涩的唇紧紧抿起来,楚闻朝无意识的侧身,才让封修景惊觉自己有多冒昧,他慌慌张张摆正身体坐好,欲盖弥彰吞了一下口水。
如影随形的视线消失,楚闻朝才小心的缓了口气,几乎137分钟的电影终于接近尾声,很多人片尾都没有看完直接离场。此起彼伏的吐槽声让封修景深表认同,确实值得一个吐槽。
“闻朝,不走吗?”
“嗯,我看看还有没有彩蛋。”
这种开放式结局,没有明确说男主是死了还是没死的电影,基本会在彩蛋里给一个交代。前提是,这个电影有彩蛋的话。
最后的演职人员表都结束了,楚闻朝叹了口气,默默起身就往外走。
他总觉得应该有彩蛋才对,怎么会没有呢。
“叮——”
音响里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楚闻朝瞬间把头扭回来。
电影屏幕里出现的不是男女主的脸,是封修景。
看背景应该就是他们家的客卧,暗色调的背景墙前,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头发软趴趴盖在额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都像是在孔雀开屏。
“楚闻朝。”
“七夕快乐。”
“七夕快乐。”
屏幕里和耳畔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楚闻朝垂在腿间的手指不自觉攥了起来。
其实,封修景只是在赌,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愿不愿意来看这个电影,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到最后。
这么烂的电影,到了人潮散去,偌大的厅里就他和封修景两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甚至有了别样的意味。在所有破烂故事的结局,都布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彩蛋。
楚闻朝低着头笑了一下,而后朝着封修景扬起唇角,“封修景,咱俩和好吧。”
除了好,封修景居然想不出别的话,他弯了弯唇角,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别的。
回去的路上楚闻朝显然轻松了很多,没有下午那会紧绷到随时都可能跳车的压抑,自在的窝在副驾驶,手指时不时在膝盖上弹一下,像是在演奏极其欢快的音符。
车子停在一个78秒的红绿灯前,楚闻朝这才慢吞吞道:“封修景,如果我今天直接要走,你会拦我吗?”
“不会。”
如果上午没有表白,他会不顾一切的拦下楚闻朝,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可能电影院表白更浪漫一些。
书上说缘分不可强求,封修景不信,他就是要试试,现在看来楚闻朝真的跟他有缘。
“今天的电影真的烂,如果男主没死我希望他跟女主永远不要再见了。”
封修景点了点头,在车子提速的那一刻开口,“他其实已经不爱女主了,在拿到病历单的那一刻。朝朝,其实,要死的是女主。他拿到的体检单是女主的,自私自利的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得到爱情了。”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有很长的时间都在走神,只是大概知道故事情节,却不想医院拿到的单子甚至都不是他的。
呵,怎么连电影里都没有长久的爱啊。
“好吧,那这个电影更烂了。真正相爱的人,怎么舍得看到对方歇斯底里,硬生生把自己逼疯呢。男主爱的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他配不上女主全心全意的爱。”
“对。”
车子停进车库,封修景眼疾手快按住楚闻朝身上的安全带,他直勾勾盯着楚闻朝的眼睛,珍而重之道:“我跟电影里那个男主不一样,哪怕我去死,我也很保护你。”
楚闻朝想避开,又不可避免被封修景深邃的眼眸吸进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分得清什么是电影,什么是现实。”
“到了就下车吧。”
这话就很像是旅途到头的那一瞬间,一起出发的主人公自然而然告别,而后各自踏入茫茫人海,自此消失不见。
“朝朝,你应该说,咱俩回家吧。”
在封修景期待异常的眼神下,直截了当按住安全带的威胁下,楚闻朝只能无奈妥协。
“封修景,咱们回家吧。”
“好。”
***
楚闻朝换个睡衣的功夫,餐桌上就醒了一瓶红酒。他远远看了眼,眼睛不自觉瞪大了一些。
他怎么还把那瓶珍藏了好久的红酒给开了,那一年产的基本都被高价收了。他记得书里说霍声箫最后和宋笛结婚那天,依依不舍拿出一瓶,也只敢一个人小酌几口,因为喝一口少一口。
“这酒?”
“再醒一下,朝朝,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是不是太贵了。咱俩要是喝不完这一瓶,明天口感就变了。”
封修景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酒窖,“还有不少,你要是喜欢就自己拿出来喝。”
楚闻朝踌躇着站在原地,第一次对封修景的财力产生了好奇。见封修景还在忙着煎牛排,他把询问的小心思压下去,扭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噔噔噔,经过摆盘之后的牛批,是不是瞬间上了一个档次。”
“还可以。封修景,冒昧问一下,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真的能随随便便就认识顾一鸣么,真的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中心买得起别墅么。他就是卖画,卖别的作品,短时间内怎么积攒起来的钱。
“还有,现在这个房子到底是谁的?”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封修景懵了一瞬,他难得有些磕巴道:“我的,资产不知道,没有整理过。”
双重人格的事情封修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楚闻朝真的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两个他吗,哪怕两个都是他。
“朝朝,如果你愿意帮我管理那些资产,我肯定是求之不得。我的户口簿上还空着一个位置,或者你也是一个人在一个户口上。”
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今天,登记结婚之后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在一个户口上。
楚闻朝手里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刺啦刺啦的声响让封修景止住了话茬,明晃晃的暗示,让楚闻朝顿时有些无措。
“你看我,高高兴兴的说这个干什么,吃饭吃饭,一会儿牛排凉了。”
楚闻朝冰冷的手指捏着高脚杯仰头就灌下去满满一杯。略微甘甜的酒液顺着喉管进入胃里,灼热感霎时间就涌上来,他脸颊微微发红,思绪也有一瞬间的不清明。
原来他才是那个胆小鬼,遇到事情只会逃避的胆小鬼,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胆小鬼。
切成小块的牛排一点点吃完,楚闻朝乖的不像话。手指规规矩矩叠放在餐桌上,腰背直挺挺的竖着,眼睛亮的惊人。
封修景抿了一口红酒,楚闻朝见此又跟着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
眨眼之间一整瓶的酒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朝朝。”
“嗯。”
“你是不是醉了。”封修景试探着开口。
“嗯。”
乖软下来的楚闻朝敛起所有的锋芒,把爪子上隐藏的尖刺缩进肉垫里,歪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你,乖的不像话。
封修景从一侧移动到楚闻朝身边,他身上挠了一下楚闻朝的下巴,却不想楚闻朝直接用脸颊在封修景手背上蹭来蹭去。
在冷硬的心,也要被这个动作萌化了。
“乖,朝朝,你喵一声。”磁性异常的声线引.诱着楚闻朝沦陷。
他唔了一声,迷蒙的视线看向封修景,红扑扑的脸颊更加发烫,他咬了咬唇瓣,似乎是极其难为情的喵了一声。
细细的呜咽过电似的传遍封修景全身,他攥着拳头,疯狂的咳嗽起来。
牙齿都快咬碎了,才忍住没有直接亲上楚闻朝喵喵叫的唇。
真是,要了命了。
“朝朝,你现在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喵。”
“你的猫。”
你的猫,你的猫,短短三个字在封修景脑海里循环播放了一千遍,他低笑出声,还是没忍住轻轻把他的猫揽进怀里。
封修景泄愤一样在楚闻朝耳垂上咬了一下,更低的呜咽从楚闻朝压抑的喉咙里发出来。那是委屈到爆炸的声音,想哭又不能哭,只能哼哼唧唧。
“乖猫猫,知道为什么要咬你吗?”
“唔——”
楚闻朝想不出来,他哼哼唧唧地在封修景的衬衣上磨牙,一下又一下,倒像真正的猫崽子一样。
“因为你不乖。”
不乖这个词显得是触碰到了楚闻朝最柔软的地方,他焦急地又深深咬了封修景一口,慌慌张张道:“乖,我最乖了。”
“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真的乖。”
“那你喜欢我吗?喜欢封修景吗?”
原本还激动的楚闻朝瞬间安静下来,他僵着身子不语,任凭封修景怎么问他都不开口。
唉,他的朝朝都喝醉了还是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我的朝朝最乖了,就算他不喜欢封修景,在封修景心里,他也是最乖最好的。谁让封修景是个傻子呢,他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半晌,就在封修景以为楚闻朝不会再开口时,他的手指被明显慌张的楚闻朝握住。
“封修景是对我最好的人,他不傻,一点都不傻,不许你那样说他。”
干净到没有一丝杂念的眸子微微瞪大,气鼓鼓的认真反驳那些他不想听的话。
封修景心脏刹那间被塞得满满当当,他的乖猫猫生气了,原因是他说自己是个傻子。
呵,满足感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他轻笑着揉上楚闻朝的脸颊,一字一顿道:“嗯,他不傻。我傻,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你其实在乎封修景。”
楚闻朝又不说话了,他舌尖探出来扫了一下干涩的唇角,魅惑的如同一个精灵。
“我亲爱的楚闻朝先生,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封修景躬身朝着楚闻朝伸出一只手,昏黄的灯光下,宽大的掌心里小心翼翼搭上一只莹白的手。
试探的模样让封修景呼吸一窒,动作更加轻柔起来。
楚闻朝慢吞吞起身,腰肢很快被死死握住,他脑袋扬起来,撞进封修景幽深的眸子里。
嘎吱嘎吱的响声,说不清是他锈逗的脑袋开始运转,还是封修景放了音乐,他把所以都抛之脑后,只是虔诚的跟随着封修景的动作旋转跳跃。
后背贴在封修景的胸前,在一个转身之后,封修景从后面抱着他不动了。
急促的呼吸打在脖颈,那些密密匝匝的痒意又窜上来。楚闻朝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哼,莫名生出一些和封修景骨血相容的想法来。
睡衣的领口微微向下,他脖颈的红意染成一片。
楚闻朝悄悄攥着搭在他腰上的手往上,引导着那双粗.砾的手滑过他的脖颈,在凹陷处,深深的停留。
封修景喉结滚动一下,猛地拉着楚闻朝转了一个身。
两人又成了四目相对的姿势,面色红润的楚闻朝就那样,毫无保留展示在封修景面前。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配上轻咬着的唇,封修景肆意解读那个表情。
是,kewang。
他发颤的手指伸出来,小心翼翼在楚闻朝脖颈扫过,每动一下,手底下的皮肤就跟着动一次。
楚闻朝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水蒙蒙的眼睛像是受了好大的欺负。
“朝朝,喜欢我这样动你的脖颈吗?”
啊。
mingan到极致的身体差点痉.挛,楚闻朝唔了一声,控诉的看着已经停下来的封修景。
“朝朝,你喜欢吗?”
封修景必须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有答案,他就僵持着不动。用不容置喙的眼神示意楚闻朝,诱导他说出极其不愿意说出来的那个答案。
“喜、欢。”
磕磕巴巴的那两个字,就着几乎要耗尽了楚闻朝所有力气,他的手指攥着封修景的手腕,又往自己的脖颈带。
“喜欢什么,朝朝,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peng我。”
纯粹又干净,楚闻朝是天山上最纯洁无暇的雪莲。他是藏在淤泥里的恶魔,想一点点把楚闻朝染上他的颜色。
他不再压抑,轻轻fumo着楚闻朝的脖颈,从纤长的天鹅颈,一路下hua到盈盈一握的后yao。
不一样的感觉把楚闻朝吞噬,他再也忍不了,靠在封修景怀里轻轻的抽泣。
“怎么了朝朝?”
封修景有些慌神,害怕是自己太不着调,把楚闻朝惹哭了,他连忙停下来,半抱着楚闻朝坐在沙发上。
跪坐的位置方便他给楚闻朝擦源源不断的眼泪,他抬手一点点把泪擦干,小声的哄着。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了阻隔。
“乖乖,你别哭呀,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我nongteng你了?”
楚闻朝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疯狂摇头,他扶着封修景的肩膀,委屈巴巴道:“痒,浑身都痒。”
楚闻朝脖颈上都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封修景第一时间排除了过敏的那一项,那就只剩下犯病。
好像,上一次在那个狭小的卫生间就是这样,楚闻朝喝醉了酒,不顾一切要贴在他的脖颈上。
“为什么会痒?”
“想要抱抱,他从来不抱我,哪怕喝醉了酒都不抱我。”
封修景心脏揪起来,抚摸着楚闻朝的头发道:“谁啊,这么可恶,告诉我,我帮你一起骂他。”
“爸爸,我爸爸。”
他醉醺醺回来都是把楚闻朝一把推开,几岁大的孩子,被大力推到在地,厌恶的神情又不像作假。他甚至怀疑他真的是爸爸最疼爱的孩子吗,他只是想要个抱抱,只是个拥抱。
“真是坏,我们朝朝这么好,他都不抱你,他损失大了。来,我抱,我抱你。”
温热的脸颊贴在楚闻朝的皮肤上,封修景力气很大很大。
楚闻朝喟叹一声,死死搂着封修景的脖颈,抽抽搭搭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止住。
原来,喝醉了也能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