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舒平日里不仅会写游玩册子, 偶尔也会写一些话本。

  若是有了写话本的兴致,便会在照料着铺子生意的空档,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写话本上边。

  这个时候, 莫文俞并不会去打扰对方, 只是会在祝舒眯眼休憩的时候,为对方泡上一杯桂花茶,放上一小碟糕点, 再为对方整理一下扔在地面上的纸张。

  全程,并没有问祝舒累不累,只是在小小的举动间, 默默支持着祝舒。

  有时候祝舒写得太过投入,会一整天都不出屋子,只专心写想好的话本。

  莫文俞也不心急,只一边等着祝舒完成的时候, 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但会在祝舒开门之后,立刻笑着迎上去抱住对方, 说一句辛苦了。

  他们之间便是如此,不是黏糊糊一定不能离开对方的爱。支持对方喜欢做的事情,毫无保留地等待着, 是他们不必说出来的爱意。

  这些天,祝舒在完成一开始同客栈掌柜约好的游玩册子之后,还写了一个话本。

  是一个关于猎户和夫郎的故事。

  这猎户无爹无娘, 只一个人独自过活, 因着模样冷峻严肃, 半张脸上有一道疤痕,鲜少人敢靠近他, 他也知晓这个,便一个人在山上寂寞地过着,一年四季,只一个人。

  一日上山,偶然间救了一个受伤的哥儿。

  这哥儿醒后,说自己忘掉了从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回家的路。猎户心软,将哥儿留了下来。

  哥儿性子活泼,模样又生得俏丽漂亮,即便是性子冷漠的猎户鲜少说话,他也会笑着一直逗猎户说话。

  猎户本就只是长得冷峻,其实性子柔得很,被这样缠着,心里也温暖了不少。

  就这样互相伴着,在郁郁葱葱的林间,看着朝霞升起,看着晚霞落下。

  偶然一次猎户带着哥儿去山下买东西,村人看到猎户身旁身旁跟着一个俏丽哥儿,心中诧异得很,便没忍住好奇心,多同猎户聊了几句。

  倒没想到,这猎户竟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这样一来,有些未成亲的姑娘便对猎户起了那种心思。

  这哥儿哪里不知晓,心里生着闷气,但却不明白自己生闷气的缘由是什么,只是觉得堵得慌。

  在回去的路上,天降大雨,二人没有带伞,猎户便将哥儿紧紧抱在怀中,怕人淋了雨受寒。

  只是因着身份,为了避免二人触碰,猎户将外衣脱下,直接隔开了二人直接触碰的地方。

  猎户本就体热,又加上大雨,身上的温度更甚,即便是隔着一道衣物,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炽热。

  哥儿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但一想起今日那些姑娘对猎户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便心里难受得很。赌气之下,也不再逗猎户说话。

  只是当晚,哥儿便受了风寒,身子发冷一直唤冷,加了几床棉被都不够。情急之下,猎户也不再顾及什么汉子和哥儿身份,用自己的体温为哥儿取暖,后者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黑夜中的林子异常寂静,就连叶间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简陋的小木屋中,两道身躯紧紧相拥,较为健壮的那道身子上身□□,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怀中那道软软的有些发热的身躯。

  有淡淡的皂角香,也很烫,像是抱着一个小火炉。

  猎户忍住自己往下看的欲.望,咬住牙耐住身下的那一份燥热,可偏偏,怀中的人儿一点也不安分,红得宛若红霞的唇在不断地吐着热气,嘴里还念叨着“很热”。

  最让猎户有些难耐的是,怀中的人儿还一直用软软的股尖儿蹭着他那处,似乎是寻找到了安身之地,他往后躲,软软的股尖儿便去逮,一点儿也不安稳。

  “舒服吗?”猎户的眼底染上了深红,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本不应当问舒不舒服,发热生病之中,哪有什么舒不舒服,但他想问想知道,想让对方舒服。

  哪知,话音刚落,那道柔软的股尖儿便已经追上了他的那处,不仅没有被发烫的那处地方所弄怕,反而像是享受一般,轻轻地压了上去,甚至还故意玩弄般蹭了一蹭。

  猎户眼底的深红立刻如同火一般灼烧着他的整个身子。

  哥儿不仅不怕,反而调皮般眯起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似乎是在诱着猎户。

  “......醒后莫要后悔。”

  猎户赤红着眼睛,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俯身压了上去。

  话本到这儿戛然而止。

  因着有些露骨的内容,除却莫文俞外,祝舒并没有将这个话本给其他人看。

  莫文俞看了这个话本后,有些诧异。祝小公子写的话本鲜少有涉及情.爱之类的故事。若是真的要涉及,也只是在写生意的时候一笔带过。

  像是这次涉及到欲.望和亲密,莫文俞还是第一次见祝舒写到。

  不知怎的,莫文俞竟觉得心中像是被酒微醺过一般,有些醉呼呼的。

  他能感受到,祝小公子正在以自己的形式,表达对他的爱。

  *

  天气渐渐转暖,祝舒将铺子剩下的时候交代给图安后,转身要回房,但是经过院子的时候,却看到莫文俞一人坐在院子中央的小亭间,似乎在发呆。

  祝舒停住脚步,继而转身朝小亭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莫文俞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自己斟酒自己喝。在月光之下,能看到一张脸已经像被胭脂淡淡染过一般,浮现出了云霞。

  “容辞。”莫文俞是坐着的,祝舒是站着的,若是要对视,则需要微微仰头。

  眯了一会儿眼,莫文俞感觉即便是抬头也看不清,直接一把抱住祝舒的腰,用侧脸蹭了蹭。

  “想你。”莫文俞闭上眼睛,使劲嗅着对方身上的淡淡竹香。

  闻言,祝舒倒是先无奈地笑了。

  “每日都见着,怎么突然说这个?”祝舒知晓对方醉了,并没有挣开,只是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也将其搂得更紧了。

  “就是想你了。”莫文俞鼓着气道,“我不可以想你吗?”

  祝舒轻笑了一声,揉揉对方的头发,应道:“可以。”算是纵容了对方醉醺醺时的撒娇。

  “容辞,我爱你,每天每天都很爱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所以希望你不要轻易离开我,我爱你。”莫文俞拖着哭腔道,和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模样截然不同。

  祝舒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说话。

  平日里总是那样开朗,似乎对什么都胸有成竹,他也鲜少听到莫文俞这样不安的话。原来,对方心中也会有些不安。

  莫文俞就是这样,平日里鲜少说一些这样亲密的话,但若是醉了,便会一直缠着你说个不停。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将平日里觉得害羞的话和不安的话说出口。

  “我爱你,容辞。”莫文俞又轻唤了一声。

  祝舒仍然没说话,只是在对方的发顶处轻吻了一下。

  *

  莫文俞是被噩梦吓醒的。

  “容辞!”莫文俞惊吓了一声,满身大汗,迅速环顾一圈房间后,没看见祝舒,又迅速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见没有酒臭味,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里仍然紧绷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祝舒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容辞!”莫文俞差点蹦了起来,但是因为太过激动,头有些晕,便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慢些,怎么了?”祝舒放下碗,连忙过来扶他。

  “容辞,我梦见我特别想抱你,但是因为我喝了酒,你说我身上一股酒臭味,嫌弃地把我推开了!”莫文俞惊恐道。

  昨晚的梦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被推开后的心悸都体会得一清二楚。

  他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一滩黑色的沼泽给拦住,怎么也挣扎不开!

  闻言,祝舒迟疑了一下。

  推开......昨夜对方撒娇缠得厉害,总是哭着要抱他,他要给对方换好不小心洒上了酒的衣服,对方又缠上来,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便推了一把......

  这倒也不是因为嫌弃。

  不过醉酒的莫文俞确实有些难缠了些,虽说真心坦诚的话很让他心动。

  默了许久,祝舒只是揉揉对方的头发,笑了一下没说话。

  莫文俞当即大脑有些停滞。

  酒真的要少喝!

  *

  在铺子里忙碌火锅的时候,一个老头儿突然拿出一本册子,说自己是书肆的掌柜,要寻一下写这本册子的人。

  祝舒写话本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偶尔写出来的话本也会拿给别人看,因而图安直接去寻了祝舒。

  听说有书肆掌柜寻后,祝舒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往那边走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桌前,点了一份小份的火锅,但是肉类很齐全,基本铺子里的肉都点了一份,看样子似乎很喜欢吃肉。

  余光察觉到有人走过来,那老人夹着一块肉放进火锅中,这才抬起头来,见了祝舒,便惊喜地眨眨眼睛。

  “祝小公子!快坐快坐!这火锅真不错,快坐下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