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开春后不久便是宋挽的忌日。
润雪和父亲前去祭拜。那过后,润雪又带着严路单独祭拜了一次。
冷清寂静的墓园里。
润雪手捧母亲喜欢的百合花,坐在墓前一台阶上,他给妈妈看他脖子上的戒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说这次新年大家都很开心。
还说严路简直就不是人,初一那天晚上都还要让他写作业。
“向咱妈告状呢?”严路忍俊不禁,抬手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润雪耳朵一红,小声嘀咕:“这是我妈,你乱叫什么。”
“领过证,也戴着戒指。”严路唇角勾笑,“不应该这么喊?”
这话没错,润雪小脸皱成一团,没办法反驳,好半晌才勉强应声:“那好吧。”
“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
“妈妈,这就是喜欢我的人,你看他是不是很会狡辩。”润雪又嘀嘀咕咕地开始告状。
严路:“……”
“诶,他超级喜欢我,喜欢到离开我都会痛苦得死掉的程度。”
“所以,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的生活啦。”
“他还很厉害,以后收入也会很高。”
“我已经高二下学期了,等明年再来看你就高三啦。”
“我的成绩离华清又近了好多……到时候再去看看妈妈说的琼花有多漂亮。”
在刚立下考上华清这个目标时,润雪还有点儿羞于启齿。
十六班的同学偶尔聚在一起讨论想报考的学校和专业,也会问到润雪是要出国还是在国内上大学。
润雪只会说在国内上大学,被追问具体的学校时,润雪总会转移话题,让大家问严路。
他手肘撞着严路,严路正在做题,班里其他同学总觉得严路高冷得难以接近,更别提学霸还在做题就去打扰他。
润雪却很随意,有时候遇到什么事,想说什么话,都会很自然地打断严路。
专注中的人被突然打断后,反应大概率是蹙眉不爽。
严路却不会。
上辈子在公司里,润雪那时脾气还很傲,行事风格唯我独尊,也没多听严助理这位“老师”的话,反正严路也是父亲请的员工。
也是后面,润雪那些小毛病才在严路的引导下改掉。
相反,在这样的一对一教导里,润雪对严路有了无话不说的习惯。
“大家问你要考什么大学。”润雪继续用胳膊肘捅严路。
严路抬眸看向周围一圈同学。
十六班同学:???
我们没有问啊,严路当然要去华清,这还用问吗?!
“华清吧。”严路淡声回答完后,瞥见润雪头顶沾上了学校里的花瓣,抬手给他掸去。
“当然啦,严神学习这么好,肯定要去华清。”同学们说。
“他也会去。”严路抬起下颌指了指润雪。
面对众多同学惊讶又震惊的目光,润雪脸蛋蓦地变红。
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确实想要争取一下。
润雪还以为大家觉得他不自量力,成绩就摆在那里,不到六百的分数连重点985的门槛都摸不到,更别提国内顶尖学府华清了。
以为大家会笑他。
并没有。
十六班的同学反而很佩服润雪这么早就确定下宏伟的目标,还敢说出来。
润雪:“……”
我不敢说出来啊,是严路说出来的啊啊啊!
余光瞥见严路还在笑,润雪紧咬住唇,气得都想打人了。
课桌之下,润雪毫不客气地去拧严路腰侧的肉。
严路反手握住润雪细白的手腕,同学都还在,刻意用指腹摩挲润雪细腻的皮肤。
……很不纯洁的那种动作。
润雪一张脸都红透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瞪了严路一眼。
十六班的同学看在眼里,只觉得帅哥都和帅哥玩到一起,两人关系还真好。
自那以后,润雪每次说自己想去华清,也没那么羞窘。
……
时光荏苒,在新的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裴家,裴秀珠和裴铭表面上一片祥和,在暗地里却争得更凶,丝毫不让对方占一点好处。
严一平中途也有找回来,还是那一套,想从沈桉和严路这里要钱,却被润家几位五大三粗的保镖挡回去。
他叫嚣着要去法院起诉,严路有责任要赡养他。
严路唇角勾起,微笑地看着严一平:“你可以去试试,看是你起诉快,还是裴家解决你更快。”
有了身份,严路不介意用裴家来吓严一平。
严一平猛地想到去年自己被裴铭差点弄残的黑暗日子,面对那种背景实力强大的人,他毫无还击之力。他愤愤地看着严路,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冲动,双目通红。
严一平恨严路,严路又怎么会不恨他。
上辈子严路和他关系差到极点,很多年都没再过问他。
以为自己往后的生活会和润雪一起好好过,每天清晨早起都能亲吻睡得迷迷糊糊赖床的润雪。
可严一平呢,竟然制造车祸。
现在还跑来他面前放肆。严路眼神幽深到极点,眸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眼神阴鸷,像是恨不得把严一平直接杀了。
严一平忽地就想起还在平房那边,严路将他按倒在地,不停地揍他的画面。
“……”
严一平最终还是害怕惹出事端,走了。
-
夏天的时候,严路通过了数学竞赛预赛。
润凌琛和阮田举行完订婚仪式。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两人都在为婚礼筹备。
阮田结过婚,但前夫对她并不好,也过了很长一段苦日子。这次二婚,她不敢奢求太多,自己带着女儿一起进润家的门,润凌琛视女儿为己出,润雪也接受多一个妹妹,这些已是美梦。
至于婚礼,她不敢提太多要求,只是在重要的婚戒、婚纱、场地等环节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几次都这样,润凌琛佯装生气,他觉得都快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再这么礼貌、见外,实在是生疏。
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后,阮田也明白他的意思,开始更多地表达最真实的想法,也更用心地准备婚礼。
国庆假期里,婚礼正式举行。
场地在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阮田头戴皇冠,身穿华丽婚纱,高定婚纱由人工缝制而成,裙身绣着无数立体的花纹,璀璨的灯光细碎地洒下,像是有无数繁星在闪耀。
她轻捻起裙摆缓步走近,身姿婀娜,雍容华贵,又像一朵纯白玫瑰在轻轻摇曳。
女人的脸蛋被轻薄的细纱笼住,仔细看,又能窥见那一抹娇羞明媚的容颜。
不仅是润凌琛看呆了,阮糖也直呼仙女下凡。
润雪和严路身着矜贵清敛的西服,量身裁衣的西装勾勒完美身形,身姿挺拔落拓,两人在看清新娘子的扮相时,也微微一笑。
“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婚礼。”润雪想到往事。
严路抬手轻揽住少年的腰:“那这辈子我们好好准备。”
……
婚礼过后,阮田带着女儿正式搬进润家。
她们住在三楼,严路和润雪仍旧单独住在二楼,在生活里,阮田也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太打扰润雪。
偶尔润雪和严路晚自习下课回来太晚,她还会起身给孩子们做宵夜。
润雪自然是不好意思,阮田却笑着说都是一家人。
润雪便接受了她的好意,他没改口,一直叫阮田为阮阿姨,阮田和润凌琛也默认这样。这样互相都随和的相处方式才更好。
……
预赛过后,严路继续在联赛里拿到省一的好成绩。
又因为在省一所有学生里排名靠前,拿到决赛资格,十一月参加集训并考试。
决赛前的备考阶段里,严路要专心准备,有时候便来不及给润雪辅导功课。
润雪的学习进度又必须要往前走,润凌琛便特意请来好几位金牌教师,一对一辅导。
润雪在学习上算不上特别聪明的人,但态度端正,也有努力在学。加上严路在去年给他打下过很夯实的基础,换补课老师后,他也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家教在每一次批改完试卷后,也会鼓励润雪继续加油。
某天晚上,家教老师离开。
润雪待在书房,双手托腮懒洋洋地看向庭院里那晕开橘黄色光的路灯。
和严路分开好长时间了。
他摸着脖子上的戒指吊坠,想他。
集训时手机必须关机,短短半个月的训练课程安排得紧凑,周末放半天假,严路也只能和润雪通一段视频。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集训终于结束。
那天,润雪还特意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问起请假原因,润雪瞎编理由。
他只是想去接严路。
决赛地点在隔壁省某学校里,考试结束那天下午,严路收拾好行李箱跟着四中以及其他学校的学生,准备登上大巴车返程。
严路掏出手机开机,心心念念地想和润雪打电话,想听见润雪的声音。
“严路!”
清越声音在周围一片嘈杂声中格外明晰。
循着声音的方向,严路抬头望去,他眸色微怔——
冬日暖阳之下,润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款外套向他笑着跑来。
身后的光都比不过他的眉眼。
润雪小跑过去,这么多天没见,浓烈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有一种扑进男友怀里的冲动。
严路都已经张开了手臂,却并没有迎来少年的熊抱。
润雪在他面前矜持地站好:“集训终于结束了,好久不见。”
还有其他学生在往这边看,又被老师们催着上车。
严路揉揉润雪的脑袋,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润雪没有具体问严路能不能进国家集训队。
只有拿到金奖且分数名次在前列才能进国家队,才能保送华清。
严路的竞争对手可都是全国天南地北的第一名。
就算严路不能进国家队,润雪觉得他拿金牌应该没问题。
保送不了的话,只要有了金牌,去华清也能降分。
……
当天晚上休息时,润雪抱着严路腻歪了很久。
“在你比赛的这段时间,我也有好好学习哦。”润雪轻眨眼睛,等待夸奖。
严路低头吻住少年的唇,渴慕太久,唇和唇勾缠辗转。
只是像这样温存,就能让彼此沉沦。
“嗯,老婆最厉害了。”
严路将额头抵进润雪的肩窝,热气倾吐在他敏.感的耳垂上。
润雪得意:“也就还好吧,小菜一碟。”
正要继续鼓吹自己两句,小巧雪白的耳垂就被含着咬住,锋利的牙齿恶趣味地磨着。
亲近来得有些突然,温热的触感令润雪脊背兀自窜过一股电流。
润雪声音都变了调,无意间抓紧严路的黑发。
“严路,你干嘛呀……都不提前说一声。”
严路喉间漾开两声轻笑,像撸猫咪一样,手指勾了勾润雪的下巴。
少年那双线条圆润流畅的瞳都泛起水光。
-
十二月,数学竞赛决赛结束没两天,燕市各大高校就收到成绩结果。
在数学竞赛前,就已经比完了今年物理、生物的决赛。
这两项竞赛里,四中拿到很不错的名次,一共拿下几枚7枚金牌、9枚银牌。
一个高一学生和两个高二学生也进入国家队,拿到保送资格。
十六班,班主任在班上宣布竞赛的成绩。
“我们班的严路成绩……”班主任刚开了个头,学生们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连润雪也紧张,瞪大眼睛看向老师。
课桌下,严路伸手去抓润雪的手,本想着让润雪别这么紧绷,手腕却被润雪一把拍开。
“……”
“让我们恭喜严路拿到金牌,并以满分的成绩和其他两人并列第一。”
“成功进入国家队。”
话音落地,十六班的欢呼声和掌声传遍了整个楼层。
润雪激动得脸红,他没想到严路居然能厉害到这个份上。
在严路备考的这几个月里,润雪虽然看不懂那些题,但也只是单纯地觉得严路就是个成绩很好的学霸。
现在听到他的成绩,才真正地明白,段凡叫严路为严神可不是随便喊喊而已。
严路并不是初中就开始走竞赛这条路的学生,就像今年,四中高一、高二都有学生进入国家队。
严路在高三才参加竞赛其实都有些迟了,但竞赛成绩不好的话,也不耽误他高考,老师就让严路随心所欲了。
数学竞赛,满分!
润雪看向严路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珍贵的大熊猫。
大熊猫严路:“…………”
下课后,严路课桌一圈围满了同学,大家全都在蹭这个香饽饽的学霸之气,就连十班的学生也在听到消息后,过来串班祝贺严路。
“严神你真的直接保送华清了啊啊啊啊啊!”段凡痛苦地捶胸。
希望兄弟过得好,但直接保送谁能不眼红。
还没过年就直接保送,接下来的时间岂不是可以随便玩。
严路嫌弃地掰开段凡的手。
段凡哭得更大声了。
晚上,沈桉更是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给严路庆祝,润雪也蹭他的福,饱餐了一顿。
裴胜和润凌琛知道严路被保送后,也准备了礼物祝贺他。
-
岁月更迭。
过完新年,阮糖小朋友又大了一岁。
开春的时候,润雪又去看望了母亲,送上一束花。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润雪以为自己能回到十班,却还是让段凡遗憾了,润雪没能进前50名。
严路不用担心升学,年前到年后这几个月,他一直陪伴润雪左右,每天都定时定量地给润雪补课。
润雪也像一块海绵,吸收了大量的高中知识,高中课堂、金牌家教,还有严路针对性地补课……
家里也给润雪提供了极好的学习环境。
润雪什么事情都不用再管,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学习,并把学习成果完美地输出到试卷上。
外人都不会知道,润雪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成长。
他就没有崩溃过吗?
润雪在新年那几天都还要学习,也会有厌学和排斥的厌倦情绪,都想摔笔不干了,说白了,反正他家里那么有钱就是他的后盾。
可看到书房那一摞摞批改完的试卷,润雪又心有不甘。付出那么多成本和心血,又怎么可能放弃。
厌学的情绪是短暂的,润雪没有忘记高二开学那年,严路在教室里说要帮他实现去华清的愿望。
他不仅仅只肩负着自己的荣誉,还肩负着严路长达一年半的投入。
二模考前,润雪发了一场高烧。
没有任何原由,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严路却被身边明显太过灼-热的体温惊醒。
抬手覆盖在少年的额间,烧得不行。
润雪发出哼唧的声音,双颊通红。他的高烧也惊动了润凌琛和阮田。身为兽医的阮田也懂一些医疗常识,知道该怎么退烧。
物理退烧加服药。
后半夜,严路一直在润雪身边守着,直到润雪的体温渐渐变低,高高悬起的心脏这才落地。
……幸好没事。
严路紧搂住润雪,心慌都还没有完全消失,润雪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严路拧干湿毛巾给他擦身,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翌日清早,润雪醒来后低头看着和昨晚入睡时不一样的衣服。
茫然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呆。
父亲敲门进来问他身体情况如何,还难不难受。
润雪歪着头:?
“昨晚你发高烧了,严路一整晚都在照顾你。”
听闻,润雪偏头看向侧身睡得正熟的严路,轮廓锋利的下颌陷进绵柔的枕头里,轻蹙起眉。
眉宇间透着不安,眼下也晕开紫青色的黑眼圈,没睡好的模样。
是了,严路平日里肯定要比自己起得早。
润雪心里浮现密密麻麻的酸。
“退烧了就好,粥快要煲好了,换好衣服收拾好下楼吃早饭吧。”润凌琛放心地离开。
“严路。”润雪凑近趴在离严路很近的位置,单手撑脸看他。
严路睡觉时颜值也很高,衣领有些乱,冷白肤色上的锁骨有一根纯银的链条,那上面是两人的戒指。
有阳光照在床上,正好直射严路的眼皮,他发出一些不耐烦的闷哼。
润雪动了动,稍微支起身体,挡住恼人的阳光。
又继续静静地看严路的睡颜,眼睫浓密纤长,实在是好看。
润雪伸出手指,去刮男生低垂着的眼睫。
在某一刻,严路猛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润雪。
“呃,抱歉,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只温热的大手就覆盖在润雪的额头。
严路的表情毫无掩饰,漆黑的眼眸满是关心和担忧。
润雪愣了下,“我没事了。”
严路喉结轻滚,松了一口气,又说起这次润雪生病的原因。
以阮阿姨的经验来看,润雪这段时间应该是压力太大,平时可能也有些焦虑,身子骨本来就不比其他强壮的男孩子,一时不慎才在夜里发起高烧。
严路又想到下周即将举行的二模考试。
“今年高考考砸了也没事。”
“最差的结果可以复读,不想在国内念书,也可以去国外。”
“宝宝,你有很多种选择。”
“所以,”严路温和地看着少年的眼睛,“不要着急好吗?”
成功是努力和坚持后的水到渠成。
就算这次够不上目标,大不了再多走一段路,总能有一天走向目的地。
并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润雪听明白了严路的意思,慢吞吞地点头。
这段时间他确实绷得很紧。
他的一模成绩距离华清还有一段距离,按照十班往年的成绩,需要稳定在前十五名里,才能成功拿到华清的录取通知书。
“嗯,那……”
润雪像林黛玉一样扶着额头,一头扎进严路的怀中,用病恹恹的语气说:
“今天早上好好睡觉休息一次吧。”
少年毛茸茸的头发蹭得严路喉间发痒。
早饭过后,严路和润雪同时向十六班请假。
略有耳闻这两个学生是住着一起的……
十六班班主任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意了假条。
严路都保送了,自然可以批。
润雪生病了,也有正当理由。
不过,这两个男生关系都好到了能穿一条内.裤的份上?
简单地吃完早饭,润雪重新回到床上想要继续睡觉。
却发现内.裤松松垮垮的,不像是他的尺寸。
“严路,这是你的内.裤吧,你给我穿错了。”润雪不自在地抓住裤腰的一角。
因为穿着略松,润雪脸红。
又因为严路也穿过身上这件,润雪脸还是红。
“又发烧了?”严路看见少年脸颊泛红,抬头去摸他的额头。
“你才发……骚了”润雪含含糊糊说话时发音不清。
严路唇角忽地勾笑,润雪被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发毛。
“我是说,我没有发烧。”
润雪揪着内.裤的一角,转身去衣柜拿自己的内.裤。
……立马要去换。
-
三月下旬,二模考试的成绩下来。
润雪在年级上的排名提高,他也重新回到十班,老同学都热烈欢迎他和严路。
作为班主任的老于把润雪的进步看在眼里。
评讲卷子时还多夸了润雪两句,全班同学行注目礼,看得润雪脸红。
这期间,严路也通过国家队的第一轮选拔,不久又要离开燕市去晋省参加第二轮选拔。
第二轮选拔便是十九进六。集训将在3月26号正式开始。这一次后,被选拔出来的六人将继续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润雪和严路又会迎来十天的分别。
有了前两次分开的经历,润雪晚上帮严路整理行李箱。
“防晒霜、充电器、身份证、银行卡……”润雪盘腿坐在地板上,穿着五分裤,小腿细细一截,皮肤莹白细腻,膝盖都透着好看的粉。
“快清点一下有没有把东西都带齐全。”润雪仰着小脸叭叭地说,硬是没一点儿不舍。
“这次怎么不闹了。”严路好笑地看着他。
润雪面色一红,嘟囔着:“我上次也没……闹啊。”
“那上次是谁在我出发前一晚抱着我不撒手。”严路好以整暇地问。
润雪回想起之前种种粘人包的表现,轻咳一声,继续道:“那之前就算我太黏你了嘛,今晚我肯定不会死死缠着你不让你睡觉。”
夜色静谧,月亮隐于云层之后。
是夜,润雪克制住了自己,没往严路怀里扑,严路却大手一揽,将润雪搂进怀中并且用两条大长腿紧紧地固定。
“你干嘛呀……”润雪纤薄的后背明晰地感受到严路灼热的体温。
严路将下巴抵在润雪的头顶,语气闲适散漫:“抱你。”
“我知道你是在抱我……”润雪小声嘀咕,“不是你说我之前闹你,黏人?”
“是挺黏人的,不过我可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严路低沉喑哑的声音融化在夜色里,“让我多充充电。”
“噢……”润雪红着耳朵,后颈因为严路忽重忽轻的呼吸,微微酥.麻。
“这次选拔,你加油呀。”润雪鼓励他。
四中包括严路在内,一共只有四人进入数学竞赛国家队,且只有严路通过第一轮选拔,进到全国前十九名。
可以说,这次四中脸上能不能有面,全看严路了。
润雪都不敢想象在全国顶尖学生里,选出数学竞赛最厉害的六人是什么概念。
“会的。”严路淡声道。
“你真的能进前六吗?”润雪仰头好奇地问,不小心撞到严路的下颌。
严路嘶了声:“……”
润雪:QAQ
“不知道。”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紧张,也不着急。”
“紧张也没用。”
“那我怎么做能鼓励你呢?”
话音落地,严路眸光忽地动了下,眼底透着点意味深长,指.尖摩挲着少年的腰侧,脑中已经开始想奖励了。
“既然老婆这么想鼓励我的话。”严路刻意拖长声音,“要是我最后真能参加IMO,高考结束我们就去酒店玩吧。”
“去酒店玩什么?”润雪脑子忽地抽了下。
话都说出口……好像又没办法再收回来。
润雪脸蛋完全红透了。
严路说要和他去酒店玩,去那里还能玩什么,当然是玩……
我、咳咳。
严路哑声一笑。
润雪耳尖更红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支吾着:“就算你最后没法代表全国参加国际赛事……”
“以我们的关系,也会那个呀。”
他又不是不答应,前几次差点擦.枪走火,又不是他不许,明明是严路停下来。
“哪个?”严路低级趣味地追问。
润雪小声说:“做。”
严路呼吸一滞,恼得大力地揉他的脑袋,“今天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睡不好。”
“哪有你这样的道理,你自己非要问的。”润雪瘪瘪嘴。
严路:“那要是能参加IMO,就在酒店多玩几天。”
什么叫玩几天。
润雪羞窘了好久,“你行?”
“你说呢?”
“你这辈子的身体,我又没尝过怎么知道。”
严路咬了咬牙:“指不定还更好。”
“……”
“睡觉睡觉,你明天还要坐车呢。”
润雪软身软气地说着,将脸蛋放在严路的胸膛上,听着喜欢的人怦怦的心跳。
隔天清早,严路坐上集训大巴车前,四中高三的年级主任、学校教导主任以及校领导都来了。
皆用鼓励和殷切的眼神看着严路:四中的荣誉就拜托你了。
严路:“…………”
他单肩拎了拎包,点了个头转身上车,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大巴车来四中就接他一个人,整个燕市也就只有五个学生通过第一轮的选拔,燕市这成绩在所有省市里还算强的。
车里冷清得很。
傍晚才到集训营,学生一多也热闹起来。
严路住进分配好的宿舍,舍友主动打招呼破冰,指着严路书包上可爱的猫咪毛毡吊坠。
“可以啊兄弟,有女朋友?”
严路看他一眼,沉默了片刻。
那人尴尬地挠挠头,心想:我靠,随便挑个舍友打招呼,怎么选了个最高冷的。
“嗯,他送给我的。”严路回答。
“这样,我就说这么可爱的吊坠……不是都说女生喜欢用这种方式宣示主权什么。”
“你这么帅,女朋友肯定很有危机感。”
严路低垂着眼睛,润雪有没有危机感他不知道。
他到挺有危机感的。
毕竟润雪那么好,又那么帅。
……
收拾完行李,严路和其他学生一起去食堂吃饭。
集训还没开始,手机也没上缴,严路收到小朋友的消息。
【哇哇哇,顾珩送我的奶茶诶】
【他为什么要送我奶茶啊,我和他都不熟】
顾珩是二模考试后从九班转到十班的一个男生,小帅。
严路沉默片刻,敲字:【不许喝】
几秒后,却收到已经干了大半的奶茶图片。
【为什么不能喝?】
严路咬咬牙:【你不知道,他是Gay吗?】
【???】
【啊这…………】
日子悄然过去,集训第二轮选拔也结束了。
不负校领导们的众望,严路带回来了好消息。
他将于今年7月与其他五名学生一同参加国际赛事,但那也是高考后的事情了。
-
黑板左上角——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倒计时数字也在某一天,由两位数变成一位数。
高考前一周,润凌琛结清了各科家教老师的所有辅导费用,并且给老师们包了大红包。
几位老师也诚挚地祝福润雪可以金榜题名。
润雪轻眨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道谢。
……
每年盛夏都酷暑难.耐,偏偏像约定好的,高考这两天会下雨。
今年也不例外。
严路早就被保送了的缘故,并不需要参加高考,他和润雪的家人一样,担心润雪高考。
也担心润雪压力太大,像上次一样生病。
润雪却表现得很冷静。
“安啦,上亿的合同我也不是没签过。格局大点。”润雪主动亲严路的脸颊。
严路被自家小朋友轻松的语气逗笑。
高考第一天,润凌琛亲自开车送儿子去考场,燕市附中。
车窗外雨幕茫茫。
车辆抵达校门口时间都还早,严路下车绕到另一边给润雪开车门,为他撑伞。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金属伞柄,严路的外套被风吹得鼓起。
他以颀长挺拔的身材遮挡住少年,没让润雪淋到一点雨。
在高考这天,学生们都重视考试,看见两个帅哥也没太关注。
严路送润雪到校门口处的屋檐下,这才把手里的伞给润雪。
“考试放轻松,加油。”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润雪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伞转身走进考场。
水雾弥漫的雨帘里,严路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润雪进入教学楼,他才撑开另一把伞回去。
考试期间,也没问润雪考得如何,一切如常。
理科综合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连续下了一周雨的天空也放晴。
润雪走出校门时,身后雨过天晴的朗空清新且明净。
校门口一众人群里。
润雪看见他的家人。
父亲、严路、沈阿姨抱着阮糖,就连裴爷爷和秀珠姐也来了。
润雪眼眶不禁泛起红,他抓紧背包小跑过去,乖顺地问好。
润凌琛那只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考完就好,这段时间儿子你辛苦了。”
“尽人事听天命。”
“不管考试结果如何,这个暑假都要玩得尽兴,知道吗?”
润雪鼻梁泛起酸楚,点了点头。
一家人在外面聚完餐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润雪就从十班的班级群里了解到这次考试的选择题答案。
将群里的答案和记忆中做过的题一对,润雪心跳得有些快。
“现在应该可以问考得如何了?”
严路抓过润雪的手,露露也坐在地面懒洋洋地甩尾巴。
“和我的答案好像差不多。”
润雪说,“后面的题我感觉也和平时做得题相差不大。只是个别题有创新。”
“那我可以提前说声恭喜了。”严路说,“很多学生都在说,今年高考题比前两年还要难。”
润雪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应声:“是么。”
最后一次大型考试是三模。
为了给学生自信和鼓励,联考出的题比二模还要简单一些,所以润雪在年级、班级的名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二十多名。
而每年裸分稳进华清至少也必须是四中年级前十五。
其实四中每年华清和京大的录取名额会更多,在五大科竞赛决赛里拿过金奖但没能进国家队的学生,可以降分报考华清和京大。
“也就是说,我真的有机会能去华清读书了?”
润雪心跳得快,白皙的脸蛋因为激动变得红扑扑的。
他兴奋地抱紧严路的腰,软软地蹭着。
“嗯,我觉得你状态还不错。”这次考试可能是超常发挥。
严路眉眼含笑,抬起少年的下巴想亲一亲润雪,润雪却一把推开严路。
“我先估下分。”润雪掏出平板开始搜索燕市今年高考的标准答应。
惨遭嫌弃的严路:“……”
花了大半个小时,润雪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在估分还比较保守的情况下,对照去年的华清录取线,他都能擦边上。
润雪激动地抱住严路啃了好几口。
严路无奈,抱起润雪走向浴室准备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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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褪去,两人没入温水里。
水面堆积着柔软绵密的泡沫,润雪往手心里抓了些,又鼓起脸颊用力地吹。
他背靠在严路的怀里,雪白后背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严路修长的指尖捻起润雪耳后一绺碎发,湿润的浅栗色头发被不紧不慢地碾着。
“宝宝,这个时候还玩泡泡,不合适吧?”
润雪脸颊被温热的水氤.氲得泛红,就坐在严路的怀里,哪能不明白严路在想什么。
“那、那玩什么合适。”润雪低着头,眼睫乱颤,声音像被水汽浸润过。
尽管背对着严路,润雪却能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浴室空间宽广,又在泡澡。
严路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时,声音性感又格外慵懒。
骨节明晰的手在水里掌住少年的膝盖。
“你觉得呢?”严路的声音沙哑到极致。
指腹或轻或重地摩.挲着润雪的膝盖。
润雪贝齿紧咬住唇,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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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严路抱出浴缸,一串串水珠沿着身材曲线溅到地面,留下脚印。
身上随意套着宽松的浴袍,腰.带都没系紧,荡了一下又一下。
润雪整个身子陷进比云层还要柔软的被子。
才换洗过的被套有一种清冽如雪的薄荷香,和严路的气息有两分相似。
躺在上面时,就像是被严路完全地抱住。
当严路低着身子欺身靠近,那种清冽的气息就像花枝藤蔓般缠绕住润雪的每一处,带着很强烈的侵.占性。
“宝宝,张唇,接吻。”
严路喉结轻滚,额角青筋跳着,低哑的声音和紊乱的呼吸无一不在彰显着此刻的心境。
男生漆黑的眼眸翻涌着灼热的情绪,满盈的热忱与爱慕的情意几乎快将润雪淹没。
润雪听话地微张开唇,接受严路的吻。
唇和唇勾缠辗转,发出细碎的暧.昧接吻声,润雪脸颊连着耳朵一片都红了,心跳如麻。
他其实和严路接吻过很多次。
上辈子,这辈子,但每一次接吻的感觉都不同,唇瓣又热又麻,全沾染上严路的气息。
润雪双臂下意识环住他。
被亲得晃神的润雪在某刻不经意睁眼,对上一双像是要把他拆骨入腹的凶狠眼神,润雪惊得瑟缩了一下。
浴袍也在拥吻途中凌乱。
头发只是半干,发梢的水珠将身下的被褥晕出深色,这些微凉的水汽仿若被周身不断攀高的气温蒸热。
严路捏着少年的浴袍腰带,缓慢一拉。
本来就没怎么系紧的衣服更是轻松散开,皮肤猝不及防接触到冷空气,微微颤.栗。
冷意袭来时,润雪下意识往热源里靠,主动抱紧严路,就像是在投怀送抱。
润雪感觉到了更凶悍有力已经觊觎上他。
心脏咚地跳了下。
“宝宝,我想这样很久了。”严路低头定定地看着润雪。
明明严路此刻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位……
可眼中却满是爱意和虔诚,他才是润雪最忠诚的信徒。
光是贴着,润雪就有一种会被爱意随时攻.占的心悸感。
回想在这之前他和严路的亲密无间。
润雪紧张地抓住严路身上的睡袍,结结巴巴地说:“严路,你不是说要去酒店吗……现在又不在酒店……”
“而且都还没买……”润雪羞窘得要死。
不知道这辈子他高二就去找严路,改善严路的饮食后,某人发育得更好了。
“然后呢?”严路哑声问。
听闻,润雪双眸茫然。
“宝宝,不能说停了。”
严路认真地告诉他的小朋友,“老这么说停就停,会坏掉的。”
“哪有这么容易坏……”润雪热着脸小声嘀咕,“再说,我又没说要停。”
润雪咽了咽喉咙,主动去吻严路的喉结。
这样的主动更是让严路彻底失控。
润雪下颌微扬起的同时,耳边落下缱.绻的告白——
“润雪,我爱你。”
润雪面色一红,僵硬着去适应,又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也要回应告白才对。
“……我也爱你。”
“严路。”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