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领头人最开始还以为目标人物“长得最帅”肯定是那个高个男生。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畏畏缩缩躲起来的小白脸。

  heitui——!

  这什么世道,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小白脸都能被称作帅哥了?他觉得自己一只手臂就能把那小子的细胳膊细腿掰骨折。

  还想着要是面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还有几分战斗力。

  哼哼,既然是矮个子小白脸的话。

  “我就收拾教训润雪一个人,识趣的话你就赶紧滚。”领头人指着躲在后面的润雪。

  “不然的话……”

  领头人把自己的手指掰得噼里啪啦响,“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这样吗?要是我不管这件事,我能单独走?”严路微抬眼眸。

  “自然,留下手机赶紧滚。”

  领头人主要是觉得这帅哥看着挺能打,要是一直护着目标人物,说不定目标任务还会跑了。

  “???”润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严路。

  你居然是这种人!

  他抱严路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坚决不放人:“要死就一起死,你别想自己一个人逃跑。”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被兄弟背叛的一天,活该。”

  混混领头人哈哈哈仰天大笑。

  严路朝润雪使了个眼色。

  “这件事既然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管,我这就把手机给你。”

  接收到严路的信号,润雪屏气凝神,抓紧书包带。

  假意掏出手机那一瞬间,严路把书包抛向混混中看着最瘦弱的黄毛,抬脚一踹,严严实实的包围圈里多出一个缺口。

  局势顿时变得混乱,混混们操起家伙就要锤人。

  严路紧紧地握着润雪的手腕,拉着人迈开长腿开跑,就这样开始了神庙逃亡。

  “严路!”润雪忍不住紧张地喊,身后还能听到杂乱纷纷踏来的脚步声。

  “站着,有本事别跑。”

  “敢跟老子耍花招,待会儿要你们好看。”

  威胁恐吓的吼声一句接着一句。

  要打要杀的气势吓退一众路人,路人们紧贴着道路两边的墙壁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hei社会看不顺眼。

  润雪一直被拉着跑,他被带动着,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他的体质差,没跑几分钟,面若桃红,胸脯剧烈地起伏。

  “累,跑、跑不动了。”

  润雪期期艾艾地说话,喉咙像是有团火在干烧。

  “跑不动也要跑。”

  严路接过润雪的书包一把扔到自己的背上,紧拽着润雪细白的手腕。

  他的掌心炽热,仿若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到润雪的手腕皮肤,再顺着手臂蔓延到身体。

  润雪手腕在发烫。

  他的体质也很废柴,可一想到这次是他拖累严路,就咬牙坚持。

  他被严路带到最近的夜市。

  夜市摆摊的道路并不宽敞,附近不远处还有两个不太出名的大学,大学生里很多夜猫子,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在人群的掩护下,严路拉着润雪拐进一个电玩城。

  电玩城里陈列着各种游戏设施,扫一眼,严路拉着润雪躲到一台娃娃机侧面的角落里,再随手把某动漫角色的立牌拉到身前遮住。

  润雪正想说点什么,严路食指立在唇角:“嘘,先藏着。”

  润雪眼睛睁得大大的,弯着膝盖蜷成一团,他紧贴着墙壁,才长跑过一段时间,浑身都热。

  “追过来了吗?”

  润雪嘴巴凑到严路耳骨边,用气音说话。

  严路摇摇头。

  “陈叔就在这边,给他打电话。”润雪声如蚊呐。

  正想着掏手机,整个人忽地被面对面的严路压得更紧。

  男生浑身的热气混合着清凉好闻的薄荷香,扑到润雪的鼻畔。

  “过来了,再往里点。”严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后面没位置了呀,挤不下——

  润雪心里正这么想,严路单手撑在润雪身后的墙壁,半蹲着的身子一条膝盖卡进润雪的腿里,另一条腿抵着润雪的腿侧,硬是又往里面挪了几公分,同时把动漫角色立牌遮挡得更严实。

  好、好近。

  润雪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垂眸,便见严路线条锋利的喉结。

  随着对方吞咽的动作,性感冷白的喉结蓦地滚了下。

  唇和唇也靠得极近,稍微一抬脸,润雪就能亲到严路的嘴巴。

  润雪心脏在狂跳。

  不仅仅是因为才运动过,更是因为严路几乎圈住了他。

  “等人走了再打电话。”

  严路沉声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扭头透过立牌的空隙去看追过来的混混。

  混混们在电玩城里到处转悠,老板警惕地看着,准备随时报警。

  搜了五分钟无果,人走了。

  严路盯着润雪绯红的脸颊,“跑累了?”

  “先再等等,他们可能还没走远。”

  润雪捂着发热的脸颊,眼神都变得闪烁其词,目光游离着,他支吾地嗯了声。

  感受着腿侧传过来的温热体温,润雪半边身子都紧绷起来。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严路站起来……

  润雪双脚麻得厉害,起身时没站稳撑在严路的手臂上,“嘶”了声。

  紧张的危机过后,严路见润雪这样,唇角很小幅度地勾了下。

  润雪拨通陈叔的电话,让他过来接他,又给父亲说了被人追着打的事情。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润凌琛听见润雪人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语气严肃:“这件事我会找人解决。”

  “你一个人怎么逃出来的?”润凌琛心有余悸地问。

  像那种混混们打架,稍有不慎就会闹出事,还好润雪安好无恙。

  “我同学拉着我一起跑。”润雪握着电话斜睨了严路一眼,男生站在娃娃机旁边,电玩城迷幻的灯光笼罩着他,衬得严路身量颀长。

  “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在酒吧兼职的同学。”润雪用手捂住话筒,很小声地说,“你还不让我买酒。”

  严路隐约听见,往润雪那边淡淡地看了眼。

  润凌琛:“买买买,下次再买多点,好好谢谢你的同学。”

  “陈叔就要到你那边了,先送你的同学回去?”

  润雪:“自然!”

  挂完电话,润雪喊严路和他一起坐车回去。

  严路下意识想要拒绝,润雪:“今天没请成你吃饭,你还带着我跑,让我报一下恩情呗。”

  “不然我夜里难受,难受就会失眠,失眠睡不着的话,第二天早上就没精神学习……”

  严路怕润雪再这样说一连串连锁反应,自己就成了什么大罪人,颔首答应。

  “耶!”润雪兴奋地叫了声。

  陈叔还有一会儿才到,润雪等得无聊,看上旁边的娃娃机,明亮的方形机器里挤满了软绵的玩偶。

  给钱换币,润雪兴致满满地去夹娃娃。

  严路着实没想到,才拼命跑过,闲暇时分润雪还能这样怡然地夹娃娃。

  他只是站在旁边看,肩上斜斜地背着润雪的包。

  润雪凑近盯着目标玩偶,那玩偶斜着身子躺在那里,应该挺容易夹上来,奈何润雪技术实在蹩脚。

  他很自然地扯了扯严路的衣袖,“帮我夹。”

  严路黑眸低垂,盯着润雪倒映着细碎灯光的浅色瞳仁,感觉润雪语气有些理所当然。

  “我没玩过。”严路移开胳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天赋异禀,肯定能夹上来。”润雪肯定他。

  严路唇角略微紧绷。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反正车也还没有来,这里离四中又远,现在不把游戏币用完就浪费了。”润雪循循善诱。

  严路迟疑片刻后点头,掌心多出几个刻着游戏图案的硬币。

  看准玩偶的位置,简单地分析了一下重心,严路修长的手指捏着游戏币,将其投入机器里。

  这还是严路第一次玩这种机器,有些新奇,还有细微到几乎没有的紧张。

  当柔软的玩偶从出口落下时,严路薄白的眼皮微微放大。

  “我就说你天赋异禀吧,你夹娃娃超强的。”润雪笑着拍了拍严路的肩膀。

  趁着陈叔还没有来的空隙,润雪指挥严路帮他又夹了三个娃娃。

  超高的命中率,引得不少女生观看。

  润雪抱着战利品,表情比严路都还要炫耀。

  ……

  车型流畅又锋利的劳斯莱斯魅影稳健地停在店外。

  周围,好几个年轻男人惊讶地调侃这又是哪家富二代。

  润雪拉开后车门,让严路先坐进去。

  边系安全带边,润雪说:“陈叔,先到北边老城区385号附近,我要送同学。”

  “是,小少爷。”陈叔沉稳地启动车辆。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严路冷不丁地问。

  稍微松懈一下就会露馅,润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强装镇定解释:“我听段凡说过……你在那边。”

  严路沉默片刻,似乎在考量润雪话里的真假。

  “真哒,不信你问他。”润雪眼里充满诚挚。

  润雪还以为这招以退为进会很好使。

  哪知道严路彻底不做人,直接掏出手机当面发消息。

  润雪:“…………”

  他只能暗自祈祷段凡知道严路具体的家庭住址。

  段凡也没睡,发了条语音过来,混合着哈欠声:“严神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家庭的具体住址。”

  “我又不是暗恋你的小姑娘。”

  润雪神经紧绷成一条弦,把几个玩偶捏得皱皱巴巴。

  要命。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合理理由时——

  段凡又发了语音过来。

  一副吃瓜的语气:“怎么,又有小姑娘去你家那边堵你啊,估计是从花名册上看到你的地址了吧。”

  “她们是真的不怕危险啊,那边那么乱,太胡闹了。”

  之前就有过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结伴去老城区那边,想要偶遇严路。

  严路好脾气和她们说老城区人员混杂,以后别再过来,不安全。

  她们也听进去了严路的关心,回学校后还把这件事讲给其他女生听,其他女生又是一番感叹严神面冷心热,不愧是四中男神,更喜欢严路了。

  听闻,润雪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也是看花名册。”

  段凡:“严神,求问化学最后一道填空题的答案啊,做不出来我睡不着觉啊。”

  严路发过去了一个答案。

  又侧眸低着声音问:“那你查我地址……难不成也想上门堵我?”

  “不是……我就随便看了眼地址,就一下记住了。”润雪小声小气地说。

  他不是从花名册上看见地址,而是从当初那份调查资料上看见。

  就那么一眼,确实就记住了。

  “看一眼就能记住。”严路淡声道,“那你记忆力还挺强。”

  猝不及防被夸奖了一番,润雪脑袋上的呆毛兴奋地晃了晃。

  他谦虚地抓了下头发,声音都变得软了几分:“也没有啦,你不用这么夸……”

  “那你背文言文,怎么都好几天了还没记住。”

  严路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他。

  润雪:“…………”

  膝盖被猛地射了一支箭。

  他委屈又气愤地看着严路,莹润澄澈的眸里满是敢怒不敢言。

  严路居然敢嘲讽他,气死了。

  换成以前,润雪都要气得咬人,抓住严路的手臂狠狠地咬,现在只能忍着,忍得他牙痒痒。

  少年的表情鲜活又生动,像炸了毛的猫咪,猫咪直接扭头看窗外,不理人了。

  他拿后脑勺看人,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脖颈。

  严路忽地有种做了天大错事的错觉。

  心口泛起极微妙的情绪。

  车里一下变得沉默。

  严路思考片刻,心想还是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打破凝滞。

  靠在车窗上的润雪脑袋却忽地重重地点了下——

  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严路:“……”

  街道两边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矮小的平房。

  严路放轻声音,让陈叔送到路口就好。

  “送到路口就可以了吗?”陈叔扭头确认。

  严路点了点头,松开安全带时看了眼润雪,少年眼睫纤长,车里橘色的小夜灯在他眼下照出一片扇形阴翳。

  陈叔正想着叫醒润雪,看见严路噤声的手势。

  “不用叫醒他,我自己回去就好。”

  严路说完便下车,关车门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

  隔天清早,润雪和几个十班学生照往常走进教室。

  英语老师赵玲踩着黑色高跟鞋,着装整齐地站在讲台上,手里拎着根细长的教棍。

  润雪还是第一次见英语老师亲自来守自习课,心里正好奇原因……

  赵玲轻轻地瞥了眼新进来的一众学生,语速缓慢道:

  “新进教室里的同学把昨晚上发的试卷都交上来。”

  “没写作业的,自觉去教室后面站着。”

  声音听上柔柔弱弱,尽显温柔,就是那面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一众学生背后直冒寒气。

  自从文科分班后,全年级的理科班隐隐重理轻文,早晚英语自习课上都有学生在做理科。

  赵玲本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早办公室里七班的英语老师发脾气,说班里的学生不认真上自习就算了,连发下去的英语试卷也不做。

  于是就有了今天心血来潮这一出。

  “润雪,早啊。”段凡看了眼站他身后的一排木桩子,小声问润雪:“你英语作业做了没有啊。”

  “我昨天差点就不想做,想到一周都没写英语作业,就还是忍着困意写了。”

  “运气爆表啊。”

  “这样啊,我都写了的。”润雪放下书包,翻出英语试卷。

  他脑袋笨是笨,但也会规规矩矩地做完作业。

  待在酒吧也没事,那时间拿来写作业刚好合适,严路昨晚也辅导过他的英语。

  “那就好,没写作业的可就惨咯,估计又要罚抄卷子了。”段凡啧啧啧摇头。

  润雪拿出英语试卷和纸笔,想着写名字完就交。

  忽地就想到,昨晚严路把书包扔了。

  那岂不是没做英语试卷?

  润雪捏着笔,又看了看表情温柔如刀的英语老师。

  也没纠结几秒钟,润雪把卷子交给段凡:“这个卷子是严路的,一会儿他来了你给他吧。”

  段凡:“???”

  不是,大兄弟,你当我眼瞎吗?

  ……

  十几分钟后,身上套了件纯黑T恤的严路走进教室。

  赵玲看了他一眼,她心里估摸着严路空手而来,应该昨天就做完了作业,淡淡地说了句把试卷交上来。

  严路脚步顿了下,抬头瞥见脊背抵在墙面罚站的润雪,眼神微愣。

  “喏,你的英语作业。”

  段凡把润雪的卷子给严路,“拿去交吧,润雪说这是你的卷子,你俩搞什么啊?”

  这两人的字迹他又不是分辨不出来。

  严路瞥了眼皱皱巴巴的纸卷,试卷上还有可疑的雪糕巧克力痕迹。

  严路:“…………”

  心想润雪是不是傻。

  他拿着卷子上台递给赵玲:“老师,这是润雪的卷子,他刚才没找到,又不好意思说就站后面去了。”

  赵玲扫了眼,点头说:“行,放在这里就好。”

  严路继续道:“老师,我的书包昨晚放学被一群混混抢了,不过我做了英语作业的。”

  赵玲轻蹙起眉,表情存疑。

  严路薄唇微启,说了昨天单项选择题的难点,以及几篇阅读题的主要内容。

  又直接朗诵起英语作文内容……

  口语流畅又标准,音色听着也很舒服。

  赵玲表情稍霁:“好,那你回座位上去吧。”

  严路回去时径直走到教室后面,拉着润雪的手腕,让他回座位坐。

  刚才隔得远,润雪只知道严路噼里啪啦说了什么,就被英语老师放回去了。

  坐回座位,润雪好奇:“你不是没做作业么。”

  毕竟连英语卷子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段凡睁大眼睛好奇地吃瓜。

  “谁说我没做,辅导你英文时也算粗略做了遍。”严路说,“我记得那些题。”

  润雪眼神迷茫了一瞬:“这样……也能过关?”

  “怎么不行?”

  严路眸光淡然,“或许这就是第一名的特权?”

  这居然也行。

  润雪诧异。

  “说说吧。”严路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什么?”润雪回话。

  严路淡淡的语调终于有了点起伏:“怎么想着把试卷写我的名字?”

  心口倏地跳动,润雪含含糊糊,直接变了锯嘴葫芦。

  半晌后,他才支吾着说道:“那我总不能连累你嘛……”

  教室里亮着光,润雪脸侧的耳骨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耳朵在光下微微透明,绯色格外明显。

  “嗯,知道了。”

  严路的声音微哑,他收回视线,淡定转身。

  又从桌肚里翻出一本英语教辅资料,随便翻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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