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恶雾,悬崖边风似猛兽出笼,朝他嘶吼。银发缠着红系带飘了起来,他一脚踩在噬心剑上,一脚悬空。百足蜈蚣已然又爬上了两株白花,顾不得那花,他向后一翻,居然踩着空中的雾气腾空而起,汇聚内力,将雾气收拢,形成一圈强大的屏障。那气息愈发积得越来越大,下一秒便要破空而出。

  岑如颜手上一顿,有些心虚,难道那情花毒也治不住他吗?

  若不是他离峭壁之上还有段距离,就算武功再高强,也万万不能凭空踏着雾气来去自如啊!

  可他柳飞莺,居然能借着水雾,在空中停留。

  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岑如颜有些怀疑了,那杜娇娘跟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避免他直接向自己劈来,岑如颜挟持着晏江澜向洞中后退了几步。

  柳飞莺期间目视着晏江澜,那人脸上毫无生气,连个反应都没有。

  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

  要是晏江澜死了,往后在江湖混,谁能护得住自己?

  别说抱大腿了,连特么的腿毛都薅不到一根!

  柳飞莺气得一掌劈向洞口,雾气卷着残风飞了进去。只见洞口一阵绿色真气飞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进攻。

  接着,四周的百足蜈蚣朝他扑来,赤红色的身躯,黑色的细足,张牙舞爪地爬向柳飞莺的噬心剑。

  要是这蜈蚣敢爬我的剑,我就把剑扔了,我才不要蜈蚣爬过的剑!

  啊,苍天啊,求求给密集恐惧症一条活路吧!

  头顶簌簌作响,柳飞莺猛地抬头,没想到从上面落下几百只蜈蚣,跟下雨似的。

  柳飞莺捏紧手心,拂袖甩去。又站回了噬心剑上,只一瞬间,他伸手往剑上一抹,鲜血淋漓。他一手朝天抬去,一手向着两株白花甩去。

  鲜血落入花蕊,不一会儿,他看见右手的花蕊颜色渐渐变紫。于是两指夹着花瓣撒向洞口,伸手取下噬心剑,踩着花瓣杀向岑如颜。

  “——放开他!”

  顿时,岑如颜的手腕被白色花瓣划过,剑落了下来,经脉被割裂开。跟着,那花瓣似一道道锋利的刀刃,刺破了他的额头。

  他痛苦的弯下腰捂住手腕,两眼发红地盯着柳飞莺,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过来?”

  柳飞莺一脚将他踢开,拉住晏江澜的手往自己身后藏。

  “因为,老子,开挂了!”

  说罢又打了上去。

  岑如颜踉跄跌退,捡起剑走到了洞口,突然,那张俊俏的脸慢慢脱落了皮,带着筋肉,连同血管一起。

  他忽地邪笑起来:“好久没换回男人的皮了,你倒好,居然破了我的相!柳飞莺,原以为你受了伤不堪一击,没想到,江湖排行榜第二名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走火入魔,还能如此清醒!今日我就先放过你!来日,我定要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接着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窝凹陷,颧骨突出,脸颊露出一颗颗豆大般的孔,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是窟窿头——!

  怎么会在这里?

  窟窿头居然一直在他身边,望着那流脓不止的脸,又回想起那日他蹲在女子身旁开膛破肚生吃内脏的样子,柳飞莺胃里一阵倒腾。

  双眼一闭,再次睁开眼时几乎是勃然大怒,又是一掌劈了过去:“你特么这个死变态!”

  他正在气头上,故意来恶心他就算了,现在还要让他背锅,将残害女子性命修炼邪功的罪名扣到他头上。

  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被人污蔑的感觉。

  柳飞莺双眼通红,只想一剑将他捅死。

  不料那人闪得极快,虽然畏惧柳飞莺,但胆量还行,又跑得极快,蹭地一下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顺着瀑布落下水中,他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追不上。

  而窟窿头,更不会死。

  再一次,窟窿头消失了。

  柳飞莺收回噬心剑,拍拍手,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涌了上来。

  晏江澜,你这个煞笔!

  他迟疑一会儿终于转过身看向晏江澜,一肚子想喷人的话攒了许久,从刚才,他飞出去取花的时候便有了。

  岑如颜那个鬼东西拉你你就跟他走了?

  他威胁你,难道你不知道反抗吗?

  为什么?

  还手不会吗?

  柳飞莺冷着脸盯着他,比那寒冬里的冰还要冷,正要一掌捶到他身上时,那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垂下头靠在他的肩上。

  “傻——!”逼!

  柳飞莺愣了,那个字还未说出口,晏江澜就这么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莺莺,好厉害!”

  “还把坏人赶跑了。”

  什么?

  啊?

  系统:心动值掉落:10点。恭喜贵方获得称号“英雄救美”,奖励秘籍点数即将生效!

  柳飞莺踌躇半响,推开晏江澜的肩膀,眉心微动道:“你不是天下武功第一吗?不是号称称霸武林的晏宫主吗?就刚才那个窟窿头,打不过?”

  晏江澜垂首,见他红色的袖口里,白衬袍已经被血打湿。

  他心疼似的抓起柳飞莺的手,手心那道伤口是他刚才划破自己的掌心取花瓣借力飞回来救自己造成的。

  盯着手心,他忽地低头朝着那抹血色舔去。

  伤口突然被碰到,他恍然收紧眉头,刷地一下收回手,一拳砸到晏江澜的胸口。

  “搞什么!很痛的好不好!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早就自己拿着绝情花跑了。”说着,他朝自己手上看了看。

  空无一物。

  我花呢?

  靠!忘了取了,那个时候只记得摘花瓣救人,忘记连同花蕊也摘了。

  都怪晏江澜!

  沉寂片刻,晏江澜脸上有了变化,露出喜色,问道:“你摘的花蕊呢?”

  “忘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摘了回来。”

  说罢,他朝前跨了两步,什么东西都没借,凭空飞到了峭壁边缘,轻轻松松,把绝情花的花蕊摘了下来。

  柳飞莺瞪大双眼,哦,不,是瞪大了他的铝合金狗眼,心中震惊万分。

  比他自己专业考了满分还震惊,冲上前对着晏江澜一顿凶:“晏江澜!晏宫主!你不是中了蓝盈花的毒,内力尽失吗?为何!为何你还能轻功飞出去?你骗我?”

  晏江澜垂下羽毛似的睫毛,温然道:“我没有。”

  “你就有!你这个大骗子!你根本没有失去内力,也没有中毒!”

  柳飞莺捏紧拳头,这个煞笔害他担心了半天!

  气死了!气死了!

  骗外人就罢了,还骗自己人!

  我再也不救他了!

  这好歹是我买了999的礼包换来的,我攒了那么久的心动值,为了救这个死变态,全用光了!

  越想越气,柳飞莺直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进去。回到寒洞中时,柳飞莺听着身后的人跟着他,他走一步,那人便走一步,他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被骗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打不过他。

  柳飞莺想着以后还得靠他完成任务,虽然心里委屈,很生气,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洞中发光的虫子貌似被他刚才那一掌吓到,飞得四处都是。星星点点,倒与天上的星星相似了。

  算了,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原谅他呗…

  柳飞莺刚想转身,晏江澜快一步绕到他跟前,像三岁小孩赌气般那样,双手抱在身前,微微偏开头,堵气道:“你说,把我送给他了。”

  柳飞莺:“?”

  晏江澜:“因为你说,把我送给他。”

  柳飞莺:“啊?”

  柳飞莺:“所以,我刚才很生气。“

  什么…生气?

  我在前方殊死搏斗,你在后面跟我生闷气?

  柳飞莺转动眼珠,抬眸盯着晏江澜那张不情愿的脸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在意自己刚才对岑如颜说的那一句话。

  喏,送你了,要的话给你。

  柳飞莺抿唇,与他深邃的眼眸相对,伸手拉过晏江澜的手,朝下面走去。

  “谁说,我要送他了。”

  搞不懂,他生的哪门子气,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晏江澜唇窝微荡,看着他的后脑勺莞尔一笑,这一笑,愣是笑出了声。

  柳飞莺停下脚步问道:“笑什么?“

  晏江澜歪头,微怔:“无事。”

  他抬脚又拉着他走着,萤虫散落在石壁上,洞中落入水滴。

  滴答——!

  滴答——!

  晏江澜突然停了下来,道:“莺莺。”

  柳飞莺不耐烦道转过头,语气微冲:“干嘛?有屁快放!”

  晏江澜:“回去后,我可以亲你吗?”

  柳飞莺:“……”

  他放开手,手心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柳飞莺胡乱地擦在身上。

  反正这衣裳也脏了。

  晏江澜靠近他,弯腰在他耳旁再次询问:“可以吗?”

  柳飞莺推开他:“不行!”

  接着,作势欲走。

  霎时,萤虫闪着光亮,黄绿的光照满整个山洞。似乎被惊到,纷纷又散开来。

  晏江澜微晒:“那就现在亲。”

  说罢,又将他腰身抬起,扣在怀中,一吻而下。柳飞莺双眼紧闭,以为他又会很粗鲁野蛮的对待他,本来已经准备好给他两拳,结果这会儿已经开始不争气的软了下来。

  那吻似春日里的暖阳,缓慢地,轻轻地,照耀着,似乎很珍惜眼前的宝贝。晏江澜沿着唇边轻轻舔去,每到一处,便停留一会。舌尖摸索着好看的唇形,缓缓撬开唇珠,寻到柳飞莺的舌头,将它缠绕,打结。细雨蒙蒙无声无息地落下,微风拂过,那雨慢慢飘走,形成一道道斜线。接着,天空灰暗起来,这吻变得越来越强烈。哗啦啦地流下,突然间变了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柳飞莺气息絮乱,双腿打颤,唯有依靠在晏江澜身上才得以不那么狼狈。

  他疯了,晏江澜这么会这么变态?

  不,柳飞莺也疯了,他居然没有反抗。

  晏江澜好像怎么也亲不够,微微吐气看向柳飞莺,含笑将他抱紧道:“我背你出去,好吗?”

  柳飞莺回过神来,眼眸带泪,鬓角边垂下红色系带,嘴唇微红。分开时,那黄绿的光透进来,唇瓣间拉出了斑斓的银丝。

  这人,真的,很烦。

  经过刚才的打斗,他确实已经没了力气。只不过凭着那股气,还坚强的与晏江澜吵嘴而已。

  这一次,先不与他计较了。等我回去,解了毒,再好好收拾这个死变态。

  占他便宜就算了,怎么还,提出这么让他无法推拒的要求。

  柳飞莺垂目,慢慢闭上眼。

  他太累了,亵裤里的血怕是早就干了。

  晏江澜背着他走出了寒洞,走出时,身后的莺虫依旧闪着光。再次踏进紫色的鸢尾花丛,柳飞莺双手无力的搭在晏江澜肩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看着脚下的一片紫花泛起阵阵涟漪,忽然收紧手,将晏江澜牢牢锁住。

  “别怕,没有蛇。”

  柳飞莺脑袋晃了一下,放松下来。

  又过了会,他们走进了迷踪林,大雾弥漫,将俩人的身影慢慢吞噬。

  柳飞莺挑起眼皮,疲惫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岑如颜是窟窿头了?”

  晏江澜将他颠了下,道:“嗯。”

  柳飞莺:“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晏江澜:“没有。”

  我看就有!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打草惊蛇。”

  “你怕我一剑刺死他,然后线索全断了?”

  “嗯。”

  “然后,经过刚才的事,我们得知他的目的是为了武林秘籍《绯心经》”

  “嗯。”

  “接着,我们要开始顺着《绯心经》,开始寻找秘籍的下落对不对?武林大会放出来的消息,原来是假的。”

  “是。”

  柳飞莺转过头,趴在他的肩上,鼻尖触碰到了晏江澜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将他耳后到绒毛吹了吹。一瞬间,他感觉晏江澜握着自己的双腿的手劲儿变大了。

  柳飞莺懒得睁开眼,索性朝着他的后领埋得更深了。

  “借我,休息会儿。”

  晏江澜怔住,沉吟良久,道:“好。”

  春寒料峭,夜阑更深,他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了。车轱辘撵着芬芳馥郁的紫蓝色鸢尾花走了一路,而后细雨纷飞。柳飞莺忽觉清爽,全身舒坦,身体上的不适感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他恍如站在了云端,看着眼前落下一片片纯白的雪花。

  缓缓睁开眼睛,他似乎又躺在了晏江澜的腿上睡觉。眼神抛向车帘,外头漆黑一片。没曾想这一觉就这么睡到了晚上。

  身子也被擦洗干净了,连同贴身的亵裤也换了崭新的。再看里衣,中衣,他的衬袍,全都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一尘不染。唯一的就是他那件最喜欢的红色卷云刺绣衣袍经过瀑布一战后弄得又脏又破,晏江澜看不惯脏兮兮的衣裳,血渍陈迹洗也洗不干净。

  又不想这么丢了,所幸拿起皂角跑去山谷旁的小溪边给他搓了又搓,最后才给他带了回来烤干。

  柳飞莺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只看着自己这一身青白色兰花刺绣的外袍发愣。

  这工艺,这走线,哪怕是花上个几十两也未必能买到吧!

  晏江澜这家伙,哪里来这么多好看的衣裳。

  颜色,做工,一样都不差。

  若是能带回家,指不定能在杭州买几十套房。财迷笑了,幻想往后自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过,这样躺着真舒服,自他中毒以来,都没睡好觉过。

  想了想,索性不起了,就这么,枕在他的身上睡觉也不错,至少比把脑袋磕到门框上好啊!

  马车摇摇晃晃,他翘起二郎腿,一脸懒散看破红尘的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他才缓缓的翻了个身,抬眸看向上方。

  这个角度,能看见…晏江澜的,下巴。

  他也换了一身衣裳,不对,为什么这种死亡角度他也这么好看?

  为什么?

  凭啥啊,就因为他是江湖玉面郎君?

  我不服!

  柳飞莺盯了半响,问道:“晏宫主,如果方才我没能从峭壁上下来,而是被他困在那里摔下山崖,你会怎么办?会一直袖手旁观吗?”

  闻言,晏江澜低头看向他,道:“不会的,你一定会过来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我?”

  他深思片刻,立刻道:“嗯,信。”

  柳飞莺:……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你是江湖排行榜第二名,武功盖世,一定会打败坏人的。

  结果,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闭上眼,肚子饿得咕咕叫。柳飞莺慢慢坐起,晏江澜伸出一双大手,只见绿叶上面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树莓混着几颗酸枣。

  “等天亮到了关山道,我再给你买些好吃的。”

  柳飞莺眨眨眼,伸手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嘶…好酸。”

  晏江澜看着他手上流了些红色汁液,伸头向他那探去过去,道:“杀一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好不好?”

  柳飞莺继续在他手中挑挑拣拣,湿透了的树莓红得更深,一眼就瞧见了,味道一定很甜,他一边想一边放入嘴中,听着晏江澜的话含混地点点头。

  晏江澜则接着道:“人参枸杞红枣,再泡些桂圆茶。我已让人去买那补血养气的山药了,对了,给你做些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如何?我看,再来点南山的牡蛎好了,最适合你养身体…”

  他说了一堆,柳飞莺那里能全都听进去,转而倒是对着他手中的酸枣好奇起来。

  果真,他拾起一颗,放在鼻头前嗅了嗅,轻轻咬了一口。

  好——酸!

  酸得他眼眶湿润,浑身打了个激灵,口中唾液猛增。

  又想欺负一下晏江澜,随即便拿起一颗凑到他眼前道:“张嘴。”

  晏江澜正与他说食材补身体的事情,不料他已经抓起一颗酸枣送到他嘴边。

  一口咬了下去,他咀嚼了两下,又酸又涩带着苦味的味道在他口中迸发出来,有种被人一掌打碎了天灵盖的感觉,又被扼住了喉咙,只想吐出来。

  柳飞莺歪头盯着他,双眸睁得大大的,血瞳映出他的影子。他期待又紧张,已经在预想晏江澜被酸到然后面部扭曲难看的样子了,心中不禁越发的期待。

  少顷,只见他慢慢咽下酸枣,眼神投向柳飞莺。

  晏江澜:?

  柳飞莺:?

  柳飞莺盯了会他的嘴角,微微蹙眉,又靠近一分:“全吃了?”

  晏江澜点点头。

  柳飞莺眼珠晃动,再次问道:“核呢?”

  晏江澜:“吞了。”

  柳飞莺:?

  谁吃枣子连果核也吃?

  柳飞莺伸出手指一把捏住他的嘴唇,用力在脸颊上捏了捏。

  好像是什么都没有。

  柳飞莺收回手,悠悠道:“什么味道?”

  晏江澜:“酸。”

  他无语地向后仰头:“无趣,晏宫主真是个无趣的人啊——!”接着,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在哪马车座位旁的角落,有一白色的瓷瓶,上面插着几株紫蓝色的鸢尾花。

  柳飞莺怔愕片刻,看起来那瓷瓶有些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是他之前放在包袱里装清心丸的药瓶嘛。

  那么…这花?

  他木讷地转过头看向晏江澜,脸颊一热,假意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韭菜鸡蛋什么南山牡蛎来着?”

  晏江澜将手上的酸枣挑出来,剩下几颗树莓递到他身前,道:“韭菜,牡蛎,山药,一只老母鸡,给你温阳补肾。”

  温阳补肾?

  我温你…妈!

  柳飞莺一把拍开晏江澜的手,狂暴嗔怒吼道:“你才肾虚!我肾很好!我不虚!”

  吼声震天,连外头驾车的欧阳睢都听见了,只见马突然受了惊,山林中的鸟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欧阳睢拉紧缰绳,对着马喊道:“你可别发疯!没说你呢!那小母马见了你都跑不动路!”

  跟着,马才平静了下来。

  马车内,柳飞莺一头撞上了车框,抱着头痛苦的捂着脸。

  “让你的车夫好好驾车!这已经是我撞的第二次了!”

  晏江澜嗤笑,抬手拉过他的手臂道:“莺莺,你怎么这么可爱。”

  柳飞燕身躯一震,抬起头喊道:“晏宫主,请你自重!”

  他吵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又注意到角落的那瓷瓶里的花,伸手拿了起来道:“什么时候摘的?”

  “背着你出来的时候。”

  “哦…”

  “你睡着了。”

  “嗯。”

  “然后…”

  柳飞莺动了一下脑袋:“然后,怎么了?”

  晏江澜伸手抚摸了一下花瓣,温然道:“你说梦话了。”

  梦话?

  “我说什么了?”

  “你说,有蛇咬你。”他目光柔和,轻声道:“很害怕,开始叫我的名字。”

  柳飞莺愕然地望着他,垂下头开始回忆。

  他该不是在骗我吧?我真的,有说梦话的习惯吗?

  那蛇,虽然是真的很害怕,可叫他名字…

  好吧,我也许,大概叫了。

  晏江澜理了理衬袍:“然后我答应了。”

  紫蓝色花丛中,月落寒雾气,盈盈伫立的鸢尾随着风不断的摇荡着。

  柳飞莺收紧双臂,迷糊喊道:“晏江澜,有…蛇,害怕。”

  晏江澜停住脚步,抬手摘了几株鸢尾捏在手心,垂目扭头看向他的侧脸,灰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点点怯意。

  晏江澜走进大雾,浅浅应道:“嗯,别怕,有我在。”

  关山道的景色与苗疆不大一样,虽是春季,可这里的树木景色更像是在秋天。

  柳飞莺后半夜又睡下了,等看见眼前景色时还以为自己睡了一整个夏季,发懵似的抓着车窗好奇地看向外头风景。

  “哇——!好多红枫树啊!”

  “嗯。”

  “我还是第一次在春天看见秋天里的枫树,居然是红色的!”

  “是吗?”

  “果然,这里的设定都好奇怪呀!”

  “设定?”

  “就是,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楚,怪不得枫花谷要叫枫花谷。”

  “……”

  柳飞莺侧身仰头,看着放晴的碧蓝色天空,白云,飞鸟,枫树,一处处农田,不禁感叹。

  “晏宫主,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晏江澜道:“什么?”

  他低眉微颤,眼皮直跳,虽然看着外头风景如画,可总有些不安。

  从岑如颜变成窟窿头的时候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产生了。窟窿头下手的对象,已经从女子变成了男子。他说岑如颜的脸是他才刚换的皮,也就是说,岑如颜早就已经死了。

  “你知道岑如颜师承何门吗?”

  晏江澜颔首道:“儒林山,邱静门下。”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