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 烛花劈破。

  谢晏没忍住诱惑,又去摸他的腰缘,不怀好意地揉了揉, 正当事情要往一种邪门的方向“加深”的时候, 屋内忽然响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裴钧顺着声音往下瞥了一眼。

  “……”谢晏有些尴尬。

  裴钧把他的手抽了出来, 借着扶椅将自己撑起来, 站稳了,谢晏正盯着看他松垮里衣内露出的腰线, 便听他道:“你睡了几天只喝了汤羹粥水,也该饿了。”

  谢晏想吃的根本不是馄饨, 但肚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抬手往肚子上打了一下:“就你事多。”

  裴钧嘴角微微勾起:“我去看看馄饨好了没有。”

  谢晏没说什么, 只单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看裴钧在面前整理好外衫,将那身蜜色紧绷的肌肤给遮了起来, 腰带也束上, 扎出一把劲瘦的腰身。

  还没看够,他便折身出去了。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小时候安静孤僻的少年郎, 一撩拨就能红三天脸。现在披上一袭墨衫,就成了一副凌厉端方、孤傲不可亵玩的模样。

  谢晏啧了一声, 下巴垫在胳膊上, 看到他拂动衣摆上绣着的暗金色的扬翅玄鸟,喃喃道:“连背影都如此英俊灼人。”

  等彻底从门缝里瞧不见他了, 就闭上眼睛开始回味。

  过了一会, 裴钧端着一碗馄饨和两样小菜再回来时,却见谢晏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怎么叫也叫不醒。就连裴钧将他抱回床榻,他也只是神志不清地看了一眼,旋即就闭上了,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裴钧对他昏迷一事心有余悸,立刻紧张起来,把申紫垣叫到了床头。

  申紫垣仔细检查了谢晏脉象和身体,道:“没事,只是毒素刚解,他身体还很虚弱,一时精力不济睡过去了而已。让他睡罢,因两毒相冲的缘故,他最近觉也会多一些,等他自然睡醒就好了。接下来让太医给平安侯开些调养的方子,不出一月就能活蹦乱跳。”

  裴钧宽了宽心,同时又为难起另一件事来。

  在申紫垣取出一粒助人放松身心的香丸投入熏炉中时,见摄政王神色飘忽,吞吞-吐吐,便问道:“殿下还有话要问?”

  谢晏睡觉喜昏暗,裴钧坐在床边,垂下半帘纱帐遮住烛光,抿了抿唇,道:“那什么,就是,如果孤与他……行那种事,对他的身体……”

  申紫垣手一抖,熏炉中的热气差点烫了他的手指,他一言难尽地回头看向摄政王。

  裴钧硬着头皮道:“你别,别用看禽-兽的眼光看着孤,不是孤要与他……若是他不老实,非要同孤……”

  谢晏是真有不老实的前科。

  且他刚醒来就动手动脚的,可见早有不老实之心。

  “你们都不了解他。他这人……”裴钧咬了咬牙,又想给谢晏留几分面子,斟酌了下用词,“很不正经。”

  申紫垣的眼神愈加复杂。

  裴钧越描越黑,怎么解释都好像有几分奇怪,他被申紫垣眸中那带着不落忍的、痛惜的、可怜的目光盯得莫名心虚,摆摆手道:“罢了,你别说了!你下去吧,让林太医来。”

  申紫垣走了,临走还放下一瓶药丸,裴钧拿起来一看,小瓷瓶上贴着细纸条——清心丹。

  裴钧:“……”

  也不知道这清心丹该给谁吃!

  忽的腿上一沉,是谢晏睡熟了,迷迷瞪瞪把脚伸进了他怀里。

  裴钧正没好气地要掐他一下,冷不丁瞧见他脚指缝处有点红,可能是之前光着脚在院子里被沙子磨的。他改掐为抚,又认命地去拿了药膏给他涂。

  -

  谢晏神威就神了那晚的那一小会儿。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他大半都在睡觉,偶尔醒了也分不大清谁是谁。谁若是碰他碰烦了,他抓起枕头就往人脸上扔。

  裴钧看公文累了时,过来陪他睡觉,被他砸了不知道多少下。这臭脾气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

  终于这日睡足了,意识渐渐回笼,谢晏坐起来四处打量。

  虽说知道自己并不是阎王殿前的头七还魂日,但真要接受起来,还是需要个过程。这五年对谢晏来说恍然如梦,之所以沉沉多眠,也是因为那些记忆排山倒海似的涌入,他需得一点时间消化。

  谢晏有些口渴,便起来找茶水喝。

  屋中有一扇窗,窗前矮几上的花瓶里摆了一束清新的野花,谢晏端起来嗅了嗅,又隐约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他推开一点窗,看到是良言,怀里抱着几支不知哪里采来的尖荷,正想唤他倒杯茶来,就见他忙忙碌碌的,似乎是指使着几名雁翎卫往里搬东西。

  雁翎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行尽严刑拷问之恶事,是皇帝爪牙。谢晏以前行事时,最需要他费心思的就是如何避过雁翎卫的耳目。现下看到就连良言都能差遣他们干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此事想来自然又是摄政王殿下默许的了。

  谢晏看向院中桃树旁的指挥使,正上下打量他。纪疏闲似有发觉,顿了一顿,也朝那边看去,却只看到微微摇晃的窗页,他沉思片刻,扶着刀去了。

  不多时,裴钧就带着太医来了。

  谢晏听见脚步声,想到了什么,立刻躺回床上去,闭上眼睛装睡。

  裴钧推门进来,见到谢晏两手交握在胸-前,规规矩矩地躺着,呼吸绵长,他嘴角一抿,叫太医进来:“林岱,给平安侯看看,睡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是不是病又重了?……上次你说什么来着,可行针促进人气血恢复。”

  听见要行针,床上的人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

  林岱何曾说过这种话,但他看了看两人,明白了什么,低头胡言乱语道:“是……这套针乃我林家祖传,共一百零八穴位,用三寸长的针刺入其中,刺激人体气血运化……”

  听见要扎一百零百针,谢晏已经躺不太住了,但碍于装都装了,此时要是坐起来,太没面子,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他不信裴钧这么狠,真拿三寸长的大针来扎自己。

  可没等他安慰完自己,就觉衣领被人解了开来,手臂也被摆在了身体两侧,感到宽松的薄裤也要被太医剥去时,他浑身汗毛都要炸起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裤腰。

  谢晏故作朦胧地睁开眼,一看,面前剥他衣物的哪里是准备扎针的太医,而是裴钧自己!

  屋里别说是太医,连门都被人带上了,昏昏沉沉的。

  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见裴钧还锲而不舍地拽自己衣裤,不由急道:“我都醒了,不用扎针了!”

  裴钧难得找回一点场子,见他翻身要溜,一把将他捉了回来摁在枕上。

  “这么怕扎针?”裴钧失笑了一下,俯身悬在他身上,一边抓住他两手擒在他头顶,一边手指沿着任脉往下滑,低声道,“你当年装失忆骗孤的时候,孤可没看出来你这么娇气……”

  他说的是十几岁时候的事,对于裴钧已经是很多年前了,但对于刚刚苏醒的谢晏来说,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裴钧是个克己复礼的小正经,谢晏只是被他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跌破了脑袋,虽然当时撞晕过去了,其实没多大事儿。但是醒来后看见裴钧跟着太医忙里忙外担惊受怕的样子,又一时冒了坏水,想逗他玩玩。

  为了能多赖他几天,谢晏喝药、扎针一样不落,裴钧甚至不知道打哪找了个跳大神的进宫给他喊魂儿。

  可惜少年裴钧是个不知情趣的,他白日吃药挨针,受了那么多苦,夜里脱了衣裳往他被窝里钻喊他哥哥,这愣子一派清心正气的,愣是没往别处想。

  谢晏想着这件事,眼珠子转了一下,但很快被面前的男人扯去了注意力。

  他离得太近了,一说话,气流就扫到谢晏脸上,许是才喝了茉莉清茶,谢晏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勾得人心尖痒。谢晏稳了稳心神,想将手挣开,却又听到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耳旁响起。

  “若是早知你的心思,孤当初就该将你捆了,吊起来……孤就……”

  他眼看着谢晏的耳根一点点红了,裴钧正要轻嘲他怎么突然转了性,这几句就禁不住,不经意间一低头,看到他某处……裴钧怔了一下。

  谢晏并拢了双-腿,用力挣了挣手,但没有挣开,只能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

  裴钧愣愣地将他松开,见他侧身往床里面滚,又立刻将他肩头拨了回来。两人上下交错,裴钧刻意避开了他尴尬的那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低声问:“谢晏,是哪句让你……孤说你娇气?还是……”他一皱眉,“说要捆你?”

  谢晏想别开脸,但也会被他捏回来,只得咬了咬牙:“……都不是。”

  裴钧好整以暇道:“那是什么?你不说,那孤……”

  谢晏不敢再在他已颇具威严的脸庞上停留,不然那股躁意都顺着任督二脉往上窜到脸颊了。但粗圆滚动的喉结,更让人……他也看不得,最后将目光凝在裴钧的耳尖上才稍好一些。

  裴钧眸色黝深,谢晏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感到他手要往下顺,叫了声“我说”,终于小声道:“……你自称孤的样子,让我很有感觉……”

  裴钧千思万想,也想不到竟是因为个称呼,他就……情动了。

  这人之不正经,可见真是与众不同。

  谢晏心想自己都说了这种话,裴钧这种要脸的人肯定要恼羞成怒起身而去的。他刚打算朝里折身,让身体慢慢冷静,没想到还没能挣脱,手又被裴钧捉起来了。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滑下去了,低声惊呼一声“你干什么”,结果尾音就翘成了一种连自己听了都害臊的弧度。

  裴钧啄了下他的唇峰,低哑道:“无妨,也不是第一次了……平安侯,别夹孤的手。”原来谢晏是喜欢这种感觉的,他把握了一下,话中略带上几分居高临下的威胁之意,“孤不想动粗,将你……分开,绑到床柱上。”

  谢晏脸色果然更愠红了,瞪了他一眼,但人已羞臊不堪地被他掌控,为了掩盖自己氤氲朦胧的眼神,以及已经红到脖根的热意,他伸出舌,在裴钧近在咫尺的唇面上舔了一下。

  裴钧呼吸变得粗重,低头将他吻住。

  这是个一点喘息机会也没有的亲-吻,紧锣密鼓像是拷问犯人似的。谢晏先时还能自己掌握节奏,后来被他亲得一度失神,只能予取予求。

  不过一个吻的功夫,裴钧猛地感到舌尖被人紧绷地咬了一口,他微微撤开,抽回手,轻声道:“怎么回事?这么快。是……太兴奋了,还是身体还没好?”

  谢晏被他道中真相,耳根快要滴血,任他安抚似的在唇角颊边又亲了几下。可谢晏哪里肯承认,他多年肖想的人别说如此撩拨他,就是裴钧多说两句话,自己连手都不用,都能……

  谢晏回味了一下那滋味,只能说:“身体没好,下次一定……”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端来一碗浓褐色的药:“既然你自己也说了,身体没好,那就过会把药喝了罢。”

  是林太医特意开的调补身体的药。

  “……?”谢晏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了骗自己喝药,实在是下了血本,顿时被气得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但他被裴钧弄得浑身发软,只得绝望无力道:“此时不应该……你对我温温存存,问我手法好不好,舒服不舒服,要不要再来一次吗?你……唔!”

  裴钧自己喝了一口药,以哺药之机将他嘴给堵住了。

  谢晏被迫吞咽了几口,见他还要来,立刻捂住嘴:“你又不真的来,净会撩拨人……我自己喝!”

  裴钧轻笑,也不知道到底谁撩拨谁,他将谢晏扶起来半靠着,才将碗递给他,就被他气呼呼接过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谢晏喝完了正要继续谴责他,忽的腰下一凉。

  裴钧已褪了他弄脏的裤子,用沾湿的巾帕帮他擦拭,擦干净后拿薄毯给他盖住:“你身体还没大好,太医说还需要慢慢排出余毒,这种事不能太频繁。你……”他不大好说的太直白,“你忍一忍。”

  忍一忍是什么鬼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种事是说忍就能忍的吗?

  你不来撩拨我,我会这样吗?

  谢晏有气无力地平瘫着。

  谢晏纵然是没正形,也多是纸上谈兵,被他用手……已经是面子挂不住了,此刻见他拿了自己的衣服要走,更是涨红了脸,腾得支起来,拽住他衣袖:“这东西你、你要拿哪去?”

  裴钧看了看手中略带体温的布料,疑惑道:“已脏了,自然是拿去叫人给你洗了。不然等干了,更难洗。”

  “……”

  谢晏面色大骇:“这东西能叫外人洗的吗!”他说着想翻身下来,但一动弹,才想起来自己下-身没穿东西,立刻抓起薄毯盖住,“你你你放下,我自己会洗……”

  “你身体弱,不能劳累碰水。虽然之前在王府时,这些都是婢女给你洗的……”裴钧犹豫了一会,无奈地将他亵裤丢进铜盆里,退让一步,“既然你不愿,那孤等会亲手给你洗。”

  你亲手洗不是更……

  谢晏听了恨不得连脸都扎进地里了。

  须臾,裴钧见他窸窣地抽自己衣带,不由纳闷道:“又做什么?”

  谢晏把他衣带往自己脖子上一挂,脸往他形状姣好的腹部一埋:“没脸了,不想活了。”

  裴钧:“……”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手指落在谢晏后颈按了按,动作轻柔。

  两人正互相磋磨亲昵着,谢晏一开始是因为丢脸,想找东西挡住自己才贴他身上,后来变了味,变成埋在他腹肌上一阵蹭,手刚要攀上去摸一摸——

  房门就被人“笃笃”敲响了。

  谢晏心里唾骂是谁这么不长眼!

  纪指挥使就推门进来了,他瞥了一眼两人姿势,顿时失礼地垂下视线,禀报道:“打扰了殿下……属实是有一件要紧事。那个吐伏卢屾,眼看着快断气了,今日不知从哪个闲聊的看守嘴里听说平安侯醒了,跟回光返照似的,一直不安分,说……”

  裴钧问:“说什么?”

  纪疏闲顿了顿,不由扫了谢晏一眼:“说有关于南邺遗族的事,但只跟平安侯一个人说。”

  裴钧拧起眉。

  谢晏本埋在裴钧腹部,自然觉察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也敛去笑容:“……南邺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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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裴老五扳回一局了吗?

  答:√

  燕燕,骚又骚得很,弄你又不肯(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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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开始就花粉过敏,眼睛都肿了,一直想着努努力我就写完了,但是没写几个字就泪流满面QAQ最后还是吃药躺平了……

  呜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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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接近尾声了,但是还没到马上就结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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