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烛火被裴钧将他扔进床帏的动作而带得摇晃起来, 须臾就扑簌一声灭了,屋中一暗,只剩下小鸠车腹中的夜明珠闪烁着荧荧光辉。

  谢晏还没从坐马颠簸的惊惶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往后退。人还没爬起来, 就被屈膝上-床的裴钧身影所压制、笼罩, 他被握着肩头摁在床上, 那才拂过墨马鬃毛的手就分开他五指扣进来,强行与他交握。

  指根都被他攥得又疼又麻, 他去掰裴钧的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 都动摇不了对方分毫。

  裴钧的视线从他纤浓的眼睫、微汗的鬓角,到脆弱的喉骨, 无论是他衣领微开中露出的锁骨,还是身上沾染的甜腻脂粉香气,无不令人眸火暗烧。

  他盯着谢晏,像是检查瓷瓶上的裂隙, 他的手指明明很热, 却给谢晏一种冷硬如冰的错觉。

  腰间的带钩和玉玦在不知不觉中被蛮横拽下,腰带亦松散, 两厢交织着坠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下一刻锁骨就传来疼痛, 谢晏疼得吸了口气, 但他推不动裴钧,且他一说话, 锁骨就被惩罚似的更疼。腰上还放着裴钧的另一只手, 那以往轻轻柔柔揽着他的手,现下却如揉搓面团一般。

  两人之间除了从楼里带回的甜腻香气, 还有马匹鬃毛那样的野兽气味。

  谢晏无论如何躲都躲不开,终于感到一点害怕。

  “……殿下,五郎。”

  他楚楚地唤着,声音柔软可怜,企图用撒娇来换取裴钧消气。

  但这回撒娇并不管用,裴钧面无表情地一抬手,吓得谢晏以为他当真气疯了要打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着巴掌还没有落下来,赶紧呜咽道:“我错了!”

  裴钧听言,果真停了停,好整以暇地哦了一声,问:“哪儿错了?”

  “我,我……我不该和魏王去春风楼。”谢晏目光躲闪,他隐约知道裴钧生气是因为自己去了春风楼,但若深究为什么,就又有点混沌不解,但他已道歉了,道歉的人是知错能改,殿下就该饶过他这一次。

  裴钧却抓着他把柄不放:“为什么去春风楼?”

  “……”谢晏不说话。

  裴钧又低头下来,谢晏锁骨还在肿痛,再来就破了,吓得立刻两手推在他胸口,一口气道:“我让魏王带我去学给殿下治病的法子。”

  “……”裴钧盯着他看,神色难以言喻,手指意味深长地从他颊边轻轻拂过,沿着领口一直拂到腰际,“你知道这病治好了,会发生什么?”

  谢晏轻声开口:“就能给五郎怀宝宝……”

  孩子,又是孩子。

  裴钧咬住后牙,本能些微消泯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他就不明白了,谢晏到底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往肚子里怀点什么,甚至为此都克服了对人潮的抵触,跟着色胚魏王到那种地方!

  今日自己若非提前出了宫,赶到春风楼,他是不是还要宿在那小妓房里了?!

  一想到谢晏差点宿在青-楼楚馆,裴钧就气得火冒三丈。

  他天天折腾来折腾去,就为着个孩子,自己都快被他折腾疯了。他难道当自己是配种的公马吗,一个一个接一个的!既然他这么想要,就让他看看真正的怀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裴钧面色沉郁,牙齿咬得咯噔作响:“谢晏,孤真要被你逼疯了。”

  他一把将趁机往外爬的谢晏拽住,摔回床上,扯开松垮的腰带往外一丢。

  谢晏体会到裴钧背后的滔天-怒意,仓惶地往角落里躲,但身上衣物还是像冬天的橘子皮一样,一件一件地剥没了。他就是团只剩甜美软芯的橘子肉,可怜兮兮地挂着一层白色小衣。

  但年节时吃橘子,谢晏向来都懒得撕那层白色衣络,都是囫囵吞下,嚼得汁水横溢。

  谢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殿下嘴里的橘子了。

  他两手拽着小衣不丢,和裴钧相互挣扯。谢晏一拗起来力气也不小,裴钧竟一时没剥得动他最后那层皮,两人动作一大,当的一声,碰掉了床头放着的小鸠车,那颗沉甸甸的夜明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幽幽荧光,碎做满室流萤星芒。

  巨响让裴钧的手停了一瞬,同时门外宁喜高声喊道:“殿下,不好了!”

  裴钧正在气头上,斥道:“楼塌了就去扫土,走水了就去救火,贼来了就送官府!闭嘴!”

  他回头盯着谢晏,与抱着自己小衣惨遭蹂-躏的谢晏两个人互相看着喘粗气。

  裴钧不信邪了,还要与他动手,忽的外面宁喜又焦急万状地喊:“不好了殿下!真的不好了!您快出来想想办法罢!”他贴在门上,谨慎地喊道,“事关国祚……是陛下的事……”

  裴钧:“……”

  他看了身下的谢晏一眼,谢晏立刻兔子似的团起一窝被子,当栅栏似的搁在两人身体之间,警觉地瞪着他。

  事关国祚,裴钧再如何也不能不分轻重缓急,他吐出一口气,压了压心火,“你给孤好好反省反省!”就自谢晏身上离开,拂开床幔下去了。

  打开门,宁喜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手上端着个红木盘,先是往屏风后的内室打量了一眼,见幔帐落着,床下已堆了数层衣物,屋里很静,倒是能听得见仓惶的喘气声,但没有哭声。

  裴钧已拢好衣物,不耐烦问他:“到底何事?”

  宁喜定了定神,一咬牙,端着红木盘径直进了内室,把盘上的紫苏饮子放在内室的小桌上:“天气燥热,奴煮了点消火降气的紫苏水,殿下一会可以用些……消火降气,消火降气啊!”

  裴钧没好气地看着他背影,你殿下坐在外间,你阴阳怪气地端着水去内间做什么,到底给谁喝的?!

  他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忍不住一挑眉:“宁喜,大事不好,事关国祚?”

  “是是是,真是大事不好了。”宁喜抱着空木盘出来了,在外间晃了晃,“奴才从宫里回来,眼见就要到万寿节了,陛下竟然还没有背下贺辞!”

  裴钧捏住眉心:“这就是你的事关国祚?”

  宁喜井井有条地说:“陛下背不下来贺辞,到时候万寿宴上就会出丑。万寿宴上陛下出丑,那就是咱们大虞出丑,那些西边蛮子见了,定觉得我们大虞朝中无人,可堪欺负,说不定就会举兵来攻!”

  他嗨呀一声,勃然变色:“这可不就是事关国祚吗!”

  裴钧:“……”

  他哪里看不透,什么国祚,宁喜这番不过是在为谢晏解围。谢晏真是有本事,到府上几个月,就把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宁喜给骗去了他的阵营,他笼络人心的本事从来不差,傻了也很能作妖。

  但坐在外间吹了会夜风,裴钧也稍稍冷静下来了。

  说实话,他也不想乘着一时头脑发热,对谢晏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伤害。

  宁喜还在继续他那番感人肺腑的国祚之语,内室里有了些动静。

  他余光向里看,透过素纱屏风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床幔里出来了,身上还披着小衣,轻手轻脚地往桌子那边去,大概是想去喝水。

  但提起水壶、翻开杯子、倒茶,这些动作无不会发出声音,几乎里边一响,屋里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所在。

  谢晏似乎也发觉声响太大,立时手停在半空,警惕地朝外看去,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扇素纱屏风其实什么都遮不住,即便看不清全貌,也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映在上头。他只是动作停了,人还在原地,整个身影都被碎裂的夜明珠幽光拓印在屏风上——包括他探头探脑朝外张望的姿态。

  裴钧被他蠢到,没忍心戳穿他,只能当做没有听见,别开了视线。

  他接上小皇帝背不下来贺辞的事,问道:“寻常幼童,四五岁都能背三字经千字文,那少说也有千把字了。礼部拟写的贺辞,孤已经给他删到了不剩六七百!他还背不下?!他是猪吗!”

  宁喜也以为他没有留意到谢晏,忙挪了挪挡住屏风位置,应和道:“可不是吗,背不下!就是啊,可不就是……”

  他一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猪”字给咽回去,那小皇帝再愚笨一些,毕竟是皇帝,摄政王骂得,他骂不得。

  内室里,谢晏看他俩又说起来了,就继续给自己倒水。

  小口喝了半杯,便有紫苏香气萦绕喉中,他捧着杯子看了看,忽然想到什么,瞧见外面殿下还在和宁喜说话,就小步蹭到了床边,翻开压-在底下的荷包,掏出个小瓶来。

  这小瓶是在春风楼时,裴钧将他拽起往外走的时候,那个师姑娘趁乱偷偷塞他手里的,是芙蓉散。说是水里酒里汤里都可以用。

  谢晏此回可谓是冒死去的春风楼,还把殿下气成这样,都是为了找药。

  如今药好容易找回来,若是不给殿下吃了,太亏了。

  谢晏如是想着,握着药瓶又偷偷蹭回了桌边。

  他打开了装紫苏饮子的茶壶,轻轻拔开药瓶小塞,偷偷倒进去了一点药粉。倒完了,他晃了晃水壶,又困惑起来。

  师姑娘只说倒在水里,却没有说倒多少合适。

  谢晏看了看药瓶,又看了看外面的裴钧,想了想,殿下这么大个子,这点药一定不够……遂狠了狠心,把一整瓶药都倒了进去,白-花-花的药粉好险铺在壶里一层没有融开。

  他抱着水壶使劲晃了晃,终于融得七七八八,药里有淡淡的芙蓉花香,混着紫苏水的味道,更加芬芳可人。

  谢晏没忍住这香气,以为很甜,就倒了小半杯尝尝味道:呸,有点苦的。

  赶紧推远了。

  -

  外间,裴钧余光留意到那抹人影终于不乱动了,这才找了个借口把宁喜赶了出去。

  绕过屏风,看到谢晏正老老实实坐在桌前,试图将那颗碎了的夜明珠拼起来。

  他伸手把夜明珠碎片拿走,勾来另一只圆凳坐他身前,问道:“反省得如何了?”

  谢晏抠了抠指甲,没说话,只伸出手去给裴钧倒茶,倒了满满一杯,捧到他脸前。

  裴钧想,他这是朝自己示好服软,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茶饮中苦味与芳香并存,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宁喜新配了熟水方子:“问你话呢,坐这儿这么久,都想什么了?”

  谢晏又倒了一杯,看裴钧又喝了,半天才开口:“……五郎还生气吗?”

  裴钧瞧他温温顺顺的模样,小羊羔似的,加上方才火气已在外间散得大半,便又对他耐心下来,朝他手腕肩头查看了一下,已经浮了红痕,问道:“孤方才捏疼你了没有?”

  谢晏先是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默默倒茶:“没有。”

  这在裴钧眼里,又是一副知错愧疚的隐忍表现,他去拿了化瘀的药膏,握过谢晏一只手,将药膏用指腹融了轻轻地给他揉,耐心说:“是孤不对,孤不该对你动粗。但是你也有错,怎么能随便听人两句诱骗,就到那种不端庄的地方去?”

  谢晏点点头:“嗯。”

  裴钧说:“孤不让你怀孩子,是体贴你,心疼你。有甜甜的时候,你就日日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这个不敢吃,那个不敢碰……明明很想学骑小马驹,也因为怕甜甜受伤而不学了,是不是?”

  谢晏又点点头,给他倒茶:“嗯。”

  裴钧喝了茶,又说:“如今甜甜有了,你就过自己的日子。想学什么,玩什么,吃什么,都可以了,难道不好么?”

  谢晏点头,一见他喝完,就给他续上:“嗯。”

  裴钧喝着茶说:“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孤可以常带你去官办的保婴堂去看看,要是实在喜欢哪个孩子,就领回来自己养。但是前提是,你得能照顾好自己,行不行?”

  谢晏还是点头:“嗯。”

  裴钧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总之是就没停过,约莫着几乎快把一整壶喝光了。在又一次手中茶杯空净时,裴钧忍不住了:“谢晏。”

  “嗯。”谢晏机械地端茶倒水,根本没听裴钧到底说了些什么,忽的一喜,打开盖子朝里看了看,“……咦?没了。”

  你这么个倒法,能不没吗?

  裴钧沉默了一会,把他手中水壶放回桌面,也退了一步道:“算了,你睡觉罢。”

  怕自己一时心绪控制不佳,过会再对谢晏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把谢晏送回床上后,仍想要静一静,起身决定回书房暂歇。

  谢晏看他喝了这么多药,还是要往外走,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那药根本就是假的,谢晏气得眼眶都红了,折身转到里面,拿被子蒙住了自己。

  -

  但躺下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谢晏就觉得天气忽然变得热起来,他将被子踢了,里衣也解开,仍觉不舒坦,口干舌燥的。

  他辗转了一会,忍不住爬起来找水喝,迷迷糊糊的将桌上水壶倾过来倒了倒,一尝,满口腥苦的药渣味。

  谢晏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就想叫良言。

  结果才走到外间,忽的一道身影推开房门闪了进来,他吓了一跳,还没叫,就被对方捂住口唇,拴上门闩,将他一路往里带,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凭借着渺渺透过窗纸的月光,和破碎的夜明珠幽芒,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殿下。

  但殿下此时的模样与往日截然不同。他双目猩红,薄汗津津,衣襟半开,散发出一种比那匹墨马还要可怕的气息,就想……就想春猎时候,他遇到的那只虎豹,凶狠地盯着它的猎物。

  裴钧又一次欺身上-床,但这回并没有宁喜从中作梗,很快就握住脚踝,将爬到床角的谢晏给倒拽了回去。

  他话也不说,一只手直接扯下了……

  谢晏凉飕飕地去拽被子,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刚才犯热,被子枕头都被自己踢下床去了。

  “呜,五郎……”

  裴钧看到一处变化,声音发哑:“你给孤下药,自己也吃了?”

  谢晏说不上来话,因他不给停下来的机会,只能惶惶点头。

  他体会过这种感觉,又愉悦又酸麻,就是上次怀上甜甜的那晚,他胸口砰砰狂跳,不多时就感觉憋闷,眼前一闪白光。

  裴钧声音紧绷着,也不管他神情迷蒙,将他一把抓过来:“谢晏,孤实在是小看了你。方才孤责天骂地的说别人是猪,结果最蠢的是孤自己,最不端庄的就是你……药是你下的,那就太好了,孤没有冤枉错人。”

  谢晏眯着眼睛呼吸,白光渐渐散去,有点懒洋洋的。

  不过须臾,他就感觉到异样,不由瞪大了眼睛,浑身僵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裴钧的眼睛红得出奇,他此时嗓音并不温柔,有着谢晏不曾见识过的冷厉:“你不会觉得,只有你会如此?孤不让你见它,是体贴你、心疼你,你非要下了药也要跟它会面。”

  “你会不会?”裴钧凑近过来,与他说了些什么。

  屋里萤光幽幽。

  照亮了谢晏倏时睁大的眼眸,他难以置信,盯着裴钧一直摇头,直到被他的不端庄烫到,忙把视线转走:“不行的,比甜甜的蛋还……”

  “那你更要吃这个教训。你甚至不惜下药也想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有。”裴钧不许他转头,亦不许他逃,“孤给你备了无数药膏。”

  他说的是那些谢晏之前“生完甜甜”时,吵着闹着非要给无中生有的伤口所涂的药膏。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能当真派上用场。

  芙蓉花香从肌骨里散出来。

  烈马鬃毛的野性气味若有似无的。

  谢晏还是摇头。

  裴钧:“你可先与他亲近亲近。”

  谢晏感到唇上一热,同时自己的手被带着往下压,他看不得,偏生有人不叫他闭眼,他也想不通,只觉脸上一阵阵地烧热。欲胡乱念点什么,好不去想了,但他既不会念文章,也还没有背下一首像样的诗篇,念来念去,只有殿下的名字。

  但这更加重了裴钧的暴行。

  直到手酸了,裴钧将他腰扶住。

  谢晏察觉到正在发生一件更加燥热的事实,他想起刚才裴钧附耳对他说的话,一时惶恐起来,觉得那不可能。但谢晏又踢他不开,他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这么大的力气。

  他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是害怕,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一颗颗的,断了线往下砸。

  因为芙蓉花香,他腰间一片绯红,衬得皮肉愈加白皙。

  鸦羽似的长发遮着他的背,让裴钧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泪眼,等他脸下已湿了一小片,谢晏才觉到有人在吻他的脸。将湿咸的泪珠一点点拭去,轻轻柔柔,又像是以前的那个殿下了。

  “哭什么,不是你给孤下的药?还那么大分量。”

  他浮萍似的抓住裴钧的袖子,似握着他救命的稻草,小声泣着求饶:“我错了五郎……”

  他仍不知自己哪里有错,只是不想裴钧再继续下去了。

  只要能不继续,认多少错他都可以。

  “嗯。”裴钧吻过他的眼睫,旋即却又摁在他的骶骨。

  谢晏哭着折身要闹:“你嗯了,你都答应了,不能继续了!”

  裴钧将他一把折回过去,看他要踢要打,却连个武器都没有,于是捡起地上的枕头给他:“孤没说不继续……你好了,孤没有好,那孤怎么办?”

  谢晏听了更是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抽抽噎噎地趴在枕头上。

  哭得起劲。

  膝盖发颤,微微被分开了。

  裴钧看他伤心得快要淹了护城河,又不由心软几分,但他下那药量实在是大,那几分心软很快就在阵阵芙蓉香中泯灭……但或许还没有泯灭完全,余留了一小星火苗,支撑着他心头一点清明。

  “哭坏了眼睛。”裴钧咬住他后颈,克制地降低了底线,“……可以罚轻一点,但不能完全饶了你。”

  谢晏只顾着呜咽:“……”

  “谢晏。”裴钧将他脸拨过来,眼神幽暗,语气低沉,“并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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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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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不得了,有药他是真下,全部下

  宁喜:我千辛万苦去救你!你自己往坑里跳,这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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