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鹿台上一瞬间剑拔弩张。

  众卿面面相觑, 不知是何变故。

  段清时知道摄政王心狠毒辣,是决计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他不敢招惹这种疯子,不得不收回手, 捂着脸颊伤口坐开了一些。

  裴钧盯了段清时一会, 冷笑一声, 箭尖才由他脑门移到发髻, 继而向天空一挑,霍的松开弓弦。

  铮的一声, 台下便有人热烈喊道:“射中了!射中了!”

  宁喜紧提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不然他还以为摄政王要当众射杀皇亲贵戚:“殿下, 您吓死奴了。”

  正说着,有宫人模样打扮的探子回来, 俯首在裴钧耳旁嘀咕了两句。宁喜知道整个寻鹿台都在殿下的布控中,各家身边伺候的宫人里,都少不得是摄政王的耳目。

  很快,段清时方才的一番“肺腑之言”就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裴钧耳朵里。

  裴钧听罢, 指上尚未褪下的拘弦扳指都差点捏碎, 他一肚子邪火本就没处发,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孤还没死, 他就急着当甜甜的后爹了?!他也配!”

  宁喜费力点头:“是,没人配……”

  一个不存在的小郡主的爹的身份, 就值当当朝两位王爷争来抢去。好, 即便平安侯肚子里真有这样一位小郡主,人家倘若再找个管吃管喝的后爹, 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不然呢, 人家没了当家的人儿,还要日日为您穿白裙儿, 为您守身如玉,做个二十一岁的小寡妇吗?

  宁喜腹诽了一通,同时默默叫宫人撤走了弓箭,以防摄政王恼羞成怒,当真射杀了东阳郡王。

  -

  今日春猎来了不少摄政王派的贵族,之前帝王射鹿时的怂样他们都瞧见了,三五步的距离射一头被五花大绑的鹿,真是可笑。此刻饮罢歃血酒,轮到各家引箭上场,众人便都热烈地拥到了摄政王身边,一表忠心与追捧。

  不少人平日是见不到摄政王的,尤其是各家尚无官职的年轻贵子们,或受父辈影响一起投到摄政王派,或是被父兄逼着到跟前来奉承。

  总之没多大会,裴钧跟前就堆满了人。

  谢晏在小屏风后面等了等,想等人散了,让殿下带他去捉兔子小羊。

  可是左等右等,上去找殿下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等到面前的-乳-茶凉透了,碟子里的松子仁也吃完了,也没找到机会。

  不由有些郁闷,低着头不高兴地拨弄着桌上的瓜子皮。

  直到段清时用清水草草处理了伤口,拿巾帕擦干净了血丝,回头见他闷闷不乐,唤他道:“晏哥,咱们走罢,我带你去打兔子。”

  “你也能捉到兔子吗?”谢晏兴奋了一下。

  段清时本意就是哄他高兴,忙拍胸脯道:“春猎我年年来,哪儿有兔子窝我都晓得。不远,想去吗?”

  谢晏又回头看了看摄政王的方向,见一伙人似乎是在敬酒,殿下都被一群人头给埋没起来了。又因为段清时说不远,捉到后很快就能回来,他这才点点头,跟着段清时走了。

  到了宿马地。

  段清时牵出他的马,是一匹枣红色良驹,亦很高大。

  他翻身而上,欲伸手将谢晏拉上马背时,瞧见他往后害怕地退了退,且用手护着肚子,这才恍惚意识到晏哥有了身子,不便骑马颠簸,忙愧疚地挠挠头,也跳下来。

  两人慢悠悠牵着马走,一边沿路欣赏幽静山景,一边进到猎林的边缘找兔子窝。

  林间铺了厚厚一层落叶,踩上去簌簌地响,直到段清时凭借记忆查看了几个窝洞,发现早已兔去楼空之后,两人已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远处连碧青山,林浪峰涛。

  谢晏有点走不动了,且不说他脚踝上的肿还没有完全消退,走了这会儿又有点疼了。

  “晏哥,我以前做了许多混账事,那是还小,我不懂。现在我……总之,刚才在寻鹿台说的话,你考虑一下。”段清时还在和他说话,眼神不住打量他,“我是真心的,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谢晏显然并不记得他说的那些所谓“混账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只是迷糊地应了一声,脚下却走得越来越慢。

  段清时自言自语了一会,才看出他脸上的疲惫,不禁有些尴尬。

  捉兔子是他打了包票的,结果到现在连个兔子尾巴都没瞧见,他不想在谢晏面前丢面子,主动提出让谢晏在旁边石头上坐着等会,他骑马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找找看。

  谢晏有点后悔跟他来了,现在又渴又累,只能点点头。

  坐了会,他舔了舔唇,良言听见不远处有水声,拿起水囊道:“公子,我去打点水吧。你别乱跑。”

  谢晏也想跟着去,可是一动脚上就疼得吸气,只好作罢,乖乖坐在石块上等良言回来。

  与谢晏常看的被人为精心打理的园景不同,林场内风景秀丽,柳烟花雾,春风袭人,一簇簇不知名的白紫色小花在草丛里摇曳。

  没多会,那边林丛有了动静,他以为是良言,便唤了一声:“阿言,我看见你那边有花丛,能帮我采一些吗?”

  话音刚落,从树影后面走出一人,却不是良言,而是一个同他一样穿着红衣的女子。背着镶金嵌玉的箭囊,腰间别着一条小鞭和一把秀气的宝石弯刀。

  正是打猎途径此处的嘉成县主。

  “晏……”她一顿,咽回原先过于娇嗔的称呼,“谢晏?你在这做什么。”

  谢晏看见她的脸,总觉得她的名字就在嘴边,却想不起来,只好抿着嘴看了她一会,回答道:“我在等段……段清时,给我捉兔子。”

  嘉成一听是段清时,立刻变了脸色:“你,你怎么能支使清时哥哥给你捉兔子!”

  “为什么?”谢晏不解,“是他自己说要给我捉的。”

  嘉成越发嗔怒:“总之不行!你离清时哥哥远一点!清时哥哥端方君子,怎能被你当做仆人一样支来使去?”

  谢晏无话可说,继续揉着自己胀痛的腿脚。

  嘉成转身要走,又觉咽不下这口气,折身到他面前,口不择言道:“谢晏!你以色侍人还不知羞,如今人家不要你了,你就来祸害清时哥哥吗!”

  不知怎的,谢晏竟听懂这句,急了,瞪着她:“谁不要我了!”

  嘉成道:“昨晚有我的婢女守夜,亲眼看见你被人从行宫里赶出来。雁翎铁甲卫还押着你那忠仆。若不是不要你了,怎么会大半夜将你丢出行宫?”

  谢晏本就不清楚昨晚的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你,你放屁!你才没人要!”

  如此粗鄙之语,自然是听阿言和宝瓶吵架的时候学来的。

  “你若不信,自己看看良言脖子上有没有伤痕,不就清楚了?”嘉成哼了一声,“清时哥哥与你不一样,他不喜欢男子,你不要祸害他!”

  谢晏气得不顾脚上疼痛,踮着脚朝阿言打水的方向走,几步后,又觉气不过,捡起脚边的小土块朝她背上掷去。

  没等嘉成抽出腰间的鞭子来,他就忍着脚疼飞快跑了。

  边跑边在心里琢磨嘉成的话,阿言一贯怕热,今天跟着段清时从营地出来的时候,却破天荒的系了条佩巾在脖子上,说是在营地新认识的小伙计送他的。

  谢晏想去摸,阿言还不让。

  谢晏一向对阿言言听计从,现在却开始怀疑起他来。

  什么叫不要他了,殿下为什么不要他了……是因为他吃得太多吗,还是他太黏人了,缠着殿下没办法好好公务,还摔肿了脚,让殿下觉得麻烦了?

  他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阿言脖子上是否有伤痕,但是心里隐隐有预感,嘉成说的是对的。

  谢晏一路走,脚又疼,心里又想不通,止不住难过,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他飞快拿手背揉了揉,才没有落泪。

  走出了约几十步,前方水声更重了一些,谢晏停下来喊了两声阿言,尚未听见回应,却忽的从背后——窜起一道响亮的尖叫!

  谢晏吓了一跳,都忘了伤心,听到那尖叫变成歇斯底里的“救命”声。

  听声音,像是方才那个骂他“没人要”的红衣女子。

  谢晏也想跑,但是原地犹豫了一下,她看起来很瘦小,恐怕连野鹿野驴都打不过,终究放心不下,扭头往来的方向跑回去。

  跑到原处,谢晏愣住了。

  那是一只中了箭的豹子,前爪已经拍在嘉成的腿上,正撕扯她的裙摆,她腿上已有不少血,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还是豹子的。

  她的箭囊早已散落,鞭子更是不知所踪,弯刀掉在了很远的地方。

  草丛里还有一截不知道是谁的手骨,许是豹子咬伤另一个人时,被射了一箭,逃跑时撞上了这里的嘉成,她穿得鲜亮又很能叫,豹子自然将她视为目标。

  嘉成已被吓懵了,任豹子将她衣裳撕来扯去,只知道嚎啕大哭。

  此时才知道往日跟着武艺教习学的那些,不过是笼骗她们这些贵女的花拳绣腿,真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根本就使不上。就在豹子嗷嗤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流血的腿咬来时,她吓得魂飞魄散,猛闭上眼——

  然而,剧痛并没有传到自己腿上,反而是身上的豹子突然大叫一声,滚在草丛。

  下一秒,一只手把她强行从地上拽起来。

  “快跑!”

  嘉成只匆匆看见那豹子身上深深插着自己那把弯刀,它先被不知道什么人射中一箭,又挨了这一刀,正吃痛地翻滚嘶吼。

  她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握上那只手爬起来就跑。

  谢晏捅了豹子一刀,也是心惊胆战,头也不敢回,拽着嘉成扭头狂奔。

  低矮的枝杈在脸上身上打得火辣辣地疼,但两人谁也不敢停。

  好在这几年因常练骑射的缘故,她体魄比寻常闺阁女子强了太多,并没有给人拖后腿。两人一路头也不回地狂奔,也不辨什么方向,直到身旁人跑得开始剧咳,嘉成凝神看了一眼,才发现救她的是谢晏。

  “你……”嘉成吃惊,但才挤出一个字,也跟着咳起来,只能闭上嘴专心逃命。

  脚下路突然不太平坦,多了许多虬蚺的树根,谢晏被绊了一下扑在地上,疼得泪花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咳咳,我跑不动了……”

  他不比嘉成这两年还专门练过骑射跑步,谢晏平日多走两步都要喊累,今天脚还伤着,能跑这么快这么远,已是不容易。

  远处还有隐隐的兽鸣,嘉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谢晏这么个成年男子给拽了起来:“不行,不能停!你难道想被吃掉吗!”

  谢晏强撑着摇了摇头。

  前半程是谢晏拽着她跑,后半程变成了她拉着谢晏跑。

  两人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只听着再也听不见猛兽的嘶吼声了,这才敢停下来。但周围已经十分陌生,树木又高又密,此时两人躲在一块山坡底下,背靠巨石,面前是一条溪水,山幽谷静,万籁俱寂。

  谢晏终于得以机会喘息,他微微开阖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瞬,一股腥甜涌上来,他向外一探,咳出了一口血。

  随即眼前就变得黑花,如满布夜星的墨缎蒙在眼上,又像是……

  今早寻鹿台上,殿下那身极漂亮的墨衣。

  -

  “呜……你别死啊!”嘉成吓坏了,见他吐血又叫不应,六神无主地将他晃了晃。

  好在谢晏并不是昏死,只是眼前黑了一刻钟,就慢慢转醒。只觉浑身都痛,脏腑像是震碎了一样,脚更疼,疼得动也动不了。

  他伸手将嘉成的嘴捂上,有气无力道:“你怎么比我还能哭……”

  嘉成忙看向他,喜极而泣:“你,你还活着。”

  谢晏没力气说话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新猎装,逃命时被树枝刮了许多下,虽然没有刮破,但是已经脏乱得不能看。

  难过的时候,瞥见嘉成小腿下的草叶沾着点点猩红。

  他皱了皱眉,咬着牙坐起来,从自己尚且算干净的里衣上撕下了一块布,绑在了她腿上流血处,绑得不怎么好看,歪歪扭扭的:“我昨天磕破了头,小石就是这么给我包扎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嘉成愣愣地看着他,道:“对不起。”

  谢晏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

  嘉成哭得梨花带雨:“我之前那样说你,你还跑回来救我……我,我就是太嫉妒了,嫉妒你和清时哥哥走得近,还羡慕他给你剥瓜子……呜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谢晏歪着脑袋听了半天,没太明白:“你那样说我,是想吃他剥的瓜子?”他将手伸到怀里,摸出从寻鹿台走时,觉得不能浪费所以偷偷带走的一把,“还剩点,给你。”

  “……”嘉成看着手心里一小把剥好的瓜子仁,“不是这个意思……”

  谢晏想了想:“松子咳……已经被我吃光了,没有了。”

  他说这话就开始咳嗽,嘉成怕他又咳血,忙拍了拍他的背:“我不是要吃这个。”她本就跑得颊红汗涔,一羞,红得更厉害,“他是我心上人。”

  谢晏:“……什么叫心上人?”

  嘉成低声道:“就是……喜欢他,想天天和他在一起,吃饭游乐都在一块,高兴和难过的时候,都第一时间想起他。”

  她越说越胆大:“还,还想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若是他哪天多看了自己一眼,我就、就暗自欢欣,甚至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谢晏累得麻木,耳朵里听一句漏一句的,倒是把最后一句给听清楚了。

  他捂着憋喘抽疼的胸口沉思了一会,手掌滑到肚子,笃定道:“哦。那我是殿下的心上人。”

  因为殿下确实已经给孩子取了名。

  嘉成许是没见过如此自恋的,一时间有些对不上话:“……”

  -

  两人相视无言地靠着巨石休息了一会,直到他们各自都累得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天都黑了,周围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来找他们。

  两人的肚子同时“咕噜”叫了一声。

  嘉成不由往谢晏旁边靠了靠,小声道:“他们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谢晏摇摇头,不知道。

  嘉成又问:“你能动吗?”

  谢晏又摇头。

  嘉成越发害怕,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话:“猎场外围都是被六大营巡查过的,不应该会有猛兽,那只豹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鹿鸣山那么大,我们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要是饿死,那肯定是我先饿死。”她抽了抽鼻子,愈加凄怆,“要是我先死了,你一定要记着,我是汝南王府的嘉成县主,一定要给我厚葬呜呜……我进棺材的时候不想穿白裙子,我有条纱金月华裙,给我穿那个……”

  “疼……”

  谢晏忍着痛,他看嘉成已哭的有些恍惚,想起自己以前听阿言讲鬼故事吓自己时,自己也是这样的,非要抱着点什么才行,又忍住了没有将她手从自己肘上扒拉下去。

  过了会,他诚心诚意地建议:“那你别哭了,哭饿了死得更快啊。”

  “……”嘉成一双大眼惊恐地看着他,看他表情无比认真,立时止住了抽泣。

  周围树影愈黑,嘉成紧紧靠着他,没一会就没话找话道:“晏哥哥,你是小时候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你和清时哥哥经常带着我玩,你还会拿草茎编兔子,你现在还会编吗?”

  谢晏:“……”

  “你其实也挺好的,以前京里好多小姊妹都喜欢你。”嘉成小声嘀咕说,“要不是后来听见清时哥哥和你吵架,说你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不然我大概也会喜欢你了。”

  谢晏:“……”

  他不理人,嘉成也不烦,毕竟说说话可以忽视腿上的伤痛,又问:“你现在喜欢的是五哥哥吗?那天你和五哥哥在酒楼,我其实和婢女在附近买点心,看见了你们亲亲密密的……那你为什么跟五哥哥吵架?”

  嘉成的父亲汝南王与先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摄政王的皇叔,嘉成打小在虞京同一众小皇子们长大,也跟着唤裴钧一声五哥哥。

  谢晏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正在和殿下吵架。

  嘉成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段清时,放下心来,薅着身边的草,嘟囔道:“五哥哥凶是凶了点,我打小就不敢和他说话。他也凶你吗?”

  谢晏终于开口:“……殿下不凶我。”

  嘉成:“那他为什么要把你从行宫里赶出来?”

  “……”谢晏想说并没有被赶出来,可是嘉成如此笃定,他又有点怀疑,只好道,“不知道,可能是我吃得太多了……”

  嘉成道:“那你少吃一点。”

  谢晏摸了摸肚子:“唔。”

  因谢晏救了她,谢晏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起来。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刚十六且春心萌动的小丫头罢了。

  嘉成坐起来借着月光打量了他一下:“你这么好看,脾气还好。即便是吃得再多,能有多多,会吃垮摄政王府吗?五哥哥难道养不起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定是他得到的太轻易,所以不珍惜!”嘉成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是你太顺着他了,他觉得没了意思,就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是不是整天缠着他,天天催他回家,他说什么是什么,让你往东你不往西?这都是大忌!”

  殿下批阅折子,他缠着要抱。

  殿下要出门公务,他扒着门框眼巴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说在外面不能吃舌头,他也忍住了。

  ……都对得上。

  所以嘉成说得对。

  谢晏不由如临大敌,用力地点点头,觉得嘉成懂得很多,值得信赖,心悦诚服地请教道:“那我怎么办?”

  嘉成沉吟了片刻,计上心头,低声地对谢晏道:“晾着他,冷着他,忽视他!让他知道你是天下最好的心肝儿,没了你他就抓心挠肝!”

  有的男人,天天嗅外边的野花香,不知道家花美,得到的不珍惜,越得不到的才越想要。

  说白了,就是心野还贱。

  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嘉成看着他:“知道了吗?”

  谢晏定定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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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刚达成了结盟,忽的,头顶山坡上的草丛簌簌响了一声。

  一个黑咕隆咚的影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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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不再是燕燕了。我是谢·钮钴禄·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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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成:呜之前骂了燕燕对不起,现在我要做燕燕的姐妹。可以盖一张被子打着手电筒聊恋爱心事的那种姐妹!外面的男人都是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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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请问,这个黑影是谁呢?

  A.小段

  B.裴狗

  C.把A和B都吃了抹抹嘴出来散步的豹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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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嘉成和小段不是cp,美女谁能没有个眼瞎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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