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是乱涂乱画, 可嬴嗣音的每一个动作却都是认真的很,沈清寒本就长得好看, 那张脸就算什么装饰都不做, 也足够达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步。

  一双媚眼本就勾人, 更别说是此时还更多添了几分妖娆的红色,上下眼睫浓密纤长, 跟一把小扇子似得, 自带上下眼线,实在是漂亮的不得了,眨眼间, 上下眼睫一开一合, 便同那小羽毛一样扫过了自己的心尖儿。

  勾引的人心里痒麻的厉害。

  一张薄唇轻点几分颜色,笑起来跟咬破了嘴唇似得, 红色鲜艳欲滴,只是瞧着,便都是在惹人犯罪。

  嬴嗣音笑着,他伸手按住沈清寒的肩膀,然后凑过自己的脸去, “本侯就这么好笑?”

  沈清寒笑的都不敢睁眼,嬴嗣音凑的越近, 他越是敏感的伸手去推开,“拜托,拜托你先去把脸洗了再来同我说话。”

  “你把本侯画成了什么模样?睁开眼让本侯看看。”

  “你要看就照镜子去呀,看我做什么?”

  “本侯看看你的眼, 便知道自己的模样了。”

  “不行,不行......”沈清寒笑的不行,其实嬴嗣音那模样也还能看,不至于搞笑成这样,就单单只是滑稽而已,不过偏就是怕他滑稽而不自知,还当自己还和平时一般帅。

  顶着这么一张脸来撩拨,便是让人笑的受不了。

  “乖,睁开眼来让本侯看看。”

  “我不能睁眼。”沈清寒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你就这么看吧。”

  “睁开眼睛才好看。”

  “可是我不能看你的脸。”

  “本侯把灯熄了。”话毕,一指头点过去,这屋子里的所有烛火光便瞬间灭了个干净。

  眼前的光突然暗了,沈清寒这才试着睁开眼来。

  嬴嗣音的身影黑乎乎一团就在自己眼前,因着人家在上自己在下,而对方又正好挡住了外头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所以沈清寒才能什么也瞧不清楚。

  这样倒是止着笑了,只是。

  沈清寒又问,“我是看不见了,你不是也看不见了吗?”

  嬴嗣音头上的发钗还在,沈清寒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谁说本侯看不见了?”

  手指头轻轻聚合收拢,嬴嗣音放在沈清寒脸旁边的手掌心里便握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来,这火光正好照着沈清寒的脸,暗黄色的光线衬得那张脸更加柔和了几分。

  实在是太漂亮。

  沈清寒稍稍有几分吃惊,他抬头去看自己面前的那道黑影,认真的问道,“你还会变戏法?”

  “喜欢什么颜色?”

  “嗯?”

  “本侯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沈清寒偏头想了想,然后道,“白色吧。”

  那是昆仑山的雪的颜色,是长久以来陪伴沈清寒时间最长的颜色。

  于是说完话,沈清寒便瞧见嬴嗣音手里的那团火光逐渐暗淡下去,刚刚还温暖的暗黄色竟是一点点的退变成了森森骇人的白光,跟是在引什么鬼魂似得。

  “看够了?”

  “看不够。”

  “还是换回去吧,这白色怪吓人的。”

  “不看了,做点儿别的。”

  嬴嗣音翻了手来按着沈清寒的另一只肩膀,那光线瞬间就灭了个干净,两个人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嬴嗣音刚要低头去碰沈清寒的唇,那人却是轻微一偏头。

  沈清寒险险躲开道,“嘴上的东西,不先洗掉吗?”

  嬴嗣音道,“老板说这是用樱桃做的,你舔舔,尝尝是不是甜的?”

  沈清寒半信半疑的伸了伸舌头,吧唧吧唧嘴之后答道,“是甜的。”

  嬴嗣音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咬住他,然后伸手探进了那衣襟之中。

  沈清寒也是怕那发钗弄伤自己,等嬴嗣音埋下头的时候,便伸手帮他把那东西给拆了下来。

  两个人现在相处下来倒是挺和谐的,嬴嗣音肯让着,沈清寒也就愿意顺着他的性子配合,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到莫南风,但次数越来越少,沈清寒想,嬴嗣音大概也是这样吧,也许他也会偶尔想到嬴景文,跟着心里疼一疼,便努力的想要扔开。

  走了的人终究是走了,留下的,才是最真实的。

  活着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尽力让自己能过的更好才好。

  一夜终了,沈清寒早起的时候腰疼的厉害。

  他抬头去看嬴嗣音的脸,那张大花脸睡了一夜倒是散了些颜色出去,不再像刚刚涂上那般鲜艳,甚至有些地方还模糊掉了,沈清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那上头都蹭的是这样的红色。

  “侯爷侯爷,不好了,出事儿了。”

  沈清寒都没来得及起床,便听见那顾则笑又是火急火燎的往这屋子里冲。

  嬴嗣音如今睡的不错,甚至要顾则笑这样的嗓子才能把他嚎的醒,睁眼之前先是眼睫闪了几下,手臂上还枕着一个人,嬴嗣音偏头去看,睁眼便是瞧见沈清寒这么一张大笑脸。

  早起的心情跟着变的好了。

  嬴嗣音又低头想来碰,被沈清寒用两根手指头拦住,然后推开。

  “把那臭小子赶出去,让他以后进门必须敲门,每回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往里冲,讨厌的很。”

  沈清寒发了话,嬴嗣音只好点头,大抵是没睡醒,所以说话的声音都懒散的很,嬴嗣音笑笑道,“亲一下本侯再起来。”

  “滚开。”沈清寒不理他,翻了身子侧过去继续睡觉。

  每回嬴嗣音都是这么说。

  总是什么,亲一下我就去做什么之类的,结果每每只要一碰着沈清寒,那身子就跟粘上了什么胶水似得,不折腾一番是绝对不肯起的。

  嬴嗣音摸了摸沈清寒的头发,捡了自己的外衫披好后,这伸手撩开帘子喝了一句,“站住。”

  顾则笑的脚步一点儿不差的在床榻前停住。

  虽然挂着床帘,但沈清寒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也能稍微瞧着些。

  嬴嗣音刚一从床榻上下来,顾则笑看着那张花脸,便是一个没忍住,伸出来的手指抖了两抖,咬着唇憋着笑问道,“侯爷......侯爷你,侯爷你这是。”

  嬴嗣音想起昨晚的事儿,侧头往镜子里看了看,自己也被自己吓了好一跳,随即才算是明白沈清寒为什么会笑成那副模样。

  虽是滑稽,但架子不能软,嬴嗣音面色一沉,便朝那顾则笑骂道,“侯什么爷,还不去打水来给本侯洗脸。”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刚刚跳着脚的往屋里跑,现在又的跳着脚的往屋外跑,因着被嬴嗣音那张脸刺激的太严重,出门的时候双腿发软,左脚踢右脚的,顾则笑还栽了一个大跟头。

  洗完脸,坐在书桌前漱了口,孝文侯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孝文侯,丫头们这才又转头去伺候沈清寒起床。

  顾则笑方才打水的时候就在水井旁边笑了个够,现在满脸僵硬的站了回来,闭着嘴等人问话。

  嬴嗣音擦了手,把帕子丢回丫头的身上之后才同顾则笑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知道本侯最讨厌人咋咋呼呼的跑进跑出吗?越来越没了规矩,以后进出房间记得先敲门,再这么冲进冲出的,可是要挨顿板子才能长记性。”

  “记住了。”顾则笑撅了撅嘴,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清寒那个坏家伙又在嬴嗣音面前说了什么,要知道他以前做什么可都是有特权的,不敲门算什么?就算揍一顿嬴嗣音的亲儿子,那都是不会挨打挨骂的主儿。

  “有什么事儿?”

  闹了一早上,这才算是切入了正题,顾则笑想起自己是来报信的,他立马上前几步道,“侯爷,最新线报,那暗香门无夜宗的人埋伏到了冀北城外,占了冀北周围的几座城,看样子是想对咱们做些什么。”

  “是吗?”嬴嗣音毫不在意。

  顾则笑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严重,便又道,“方才司马哥哥已经在擦他自己的剑了,说是好久没用过不知道还锋利不锋利,韩离哥哥去了军营挑马,说是有一场恶战所以要提前准备着。”

  “哦。”

  “还有清风罗玉堂,那地儿也遭了朝廷的围剿,韩离哥哥连夜发的密函,让所有人全部回冀北来,今天早上都陆陆续续的返回了百十来个人,但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其余的人还暂且没有消息。”

  “还有呢?”

  “侯爷,这还不严重吗?咱们冀北的人现在不回冀北的话,走在外头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别人追杀的危险的。”

  “商落云回来了吗?”

  “还没有,司马哥哥听到消息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他。”

  沈清寒穿好鞋子上前来,他同嬴嗣音道,“暗香门无夜宗的人惯常使的便是毒气和毒物,若是他们拿这些东西把我们冀北一围,那我们岂不是处在一个很被动的境况吗?”

  这个问题说到了点子上,但嬴嗣音也明显没听进去,比起这个,他倒是这在意沈清寒说的那句‘我们’。

  沈清寒说的是,我们冀北。

  顾则笑连连点头表示认同道,“可不就是这个事儿吗?上回咱们去幽州就碰上了一回,那黑气绿蛇实在是恶心的要命,这些玩意儿也不跟人一样好收拾,实在是麻烦的很呢。”

  “司马大人在想对策了吗?”

  “司马哥哥现在正在扯头发呢,他说要是实在不行就先下手为强,趁着夜色去把冀北外头那几个城全都灭个干净,咱们还能先占着几处地盘儿。”

  “走,我们先过去想办法。”

  顾则笑对着沈清寒一点头,然后两个人就这么丢下嬴嗣音,一前一后的跑出门外去。

  合着这冀北侯府现在商议对策,都不用管他孝文侯爷什么事儿了。

  嬴嗣音无奈摇摇头,也不多嘴,也不跟随,就是淡定自若的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书,早起念念诗,修身养性,很不错。

  只是这‘关关雉鸠’才读了第一句,又有丫头满面为难的进来禀报道。

  “侯爷,方才沈公子带话说让您快些过去。”

  “哦?现在记着找本侯了?”

  “沈公子让奴婢原话报给侯爷。”

  “报吧。”

  “那......那什么。”为难归为难,丫头揪着自己的衣摆都快把手指头蹭出血的时候,这才一咬牙一跺脚的学着沈清寒的口气道,“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麻溜儿的跟过来商量大事?”

  嬴嗣音,“......”

  唉,这家的主子真是没法干了,这脸都在下人面前丢的是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