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皇宫的流程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众位考生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用过晚膳,便三人一组各自回到预先编排好的房舍中歇憩。

  出乎苏巽与段云泱的预料,原本二人为了避嫌,并未对住宿有何布置,不想却恰好被安排在了一间房中。

  只见屋内陈设着一张能容纳二人的宽铺与另一张窄榻,以屏风隔离开来,同住的第三位考生主动请缨选走了独榻,留下段苏二人面面相觑着立在屏风之后。

  段云泱自然是乐得如此,简单梳洗后便施施然躺在宽榻上,好不惬意地拍了拍身侧,轻声唤道:“杨兄,今日劳顿辛苦,快些来歇息吧。”

  眼见那人金发碧眸,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英俊而慵懒,苏巽胸中隐约泛起焦躁,微凉的手掌也冒出细汗,勉力深呼吸平复心情,才走到床边脱下鞋袜。

  见他躺在身侧肢体僵硬,似是羞赧难抑,又似避之不及,段云泱忍不住笑得开怀,伸手探入他衣襟中,触及前胸右侧的褡裢缓缓拽开:

  “这衣衫闷热得很,左右床榻上也有被褥,你不妨脱下外袍休息,大家都是男子,也不必忌讳什么。”

  苏巽这套肌肉甲设计得很是巧妙,开口处设在前胸右侧,不仅从外表上难以发觉,更能保护好左侧心脉要害之处,弊端则是极为闭塞闷热。

  周围耳目众多,段云泱也是怜惜他捂得难受,索性趁着同榻而眠的机会暂时松开软甲的束缚。

  他却没料到,苏巽在软甲内仅穿了件丝质亵衣,此时正被汗水濡湿得透明,现出一线雪白晶莹的胸膛肌理。偏生那肌肤还玉石般清凉,他摸着摸着便抑制不住周身燥热,抬腿勾住苏巽腰身向怀中划拉。

  苏巽焉能不知段云泱心中所想,立刻眼疾手快制住他软麻穴,再将他的身子推远到安全距离,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平躺下来。

  然而段云泱即便动弹不得,眼神也不得安生,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地久久驻留在苏巽面庞上,浓烈得有若实质。

  直到那人终于禁受不住,认命般靠近他颈边,他才轻笑着侧过头,微凉的唇含住苏巽嘴角,柔软的舌旋即灵巧地钻了进来。

  苏巽的呼吸刹那间变得急促,周身百骸的每一处都在狂喜地欢叫,可偏偏此处并非适宜之地,即便再是情动,他也不敢声张半分。

  段云泱也似乎吃定了他不敢出声,胸腔里弥漫开低沉的笑意,湿热的吻从唇瓣一路蔓延到耳后,舌尖恶作剧般卷上敏感脆弱的耳垂,直到接触之处变得烙铁般通红,才堪堪作罢。

  屏风后的帐幔落下,掩住了满榻的春色旖/旎。原本舒展的被单在手指的紧攥下变得皱缩,无言中张扬着刻骨的纠缠,炽烈的情愫。

  这一夜宫内静谧和平,安然无事,宫外却暗流汹涌,无论是灯火通明的无谢楼,人去楼空的香兰院,还是远方玄霄阁地下如履薄冰的众人,都屏息凝神,静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刹降临。

  次日下午,殿试第一场准时召开。五十名考生被随机分为十组,在兵部尚书与吏部尚书的观摩下展开车轮战,通过每一组与其他组的武斗决定小组的评级与个人的分数,排名前二十者则得以进入最后的面圣阶段。

  苏巽朝段云泱暗中点了点头,闪身步入第三组队伍当中。

  二人并未被分入同组,但由于有个人评分的保障,情势尚算明朗。

  武斗在皇宫东侧的演武场举行,根据抽签结果,首轮便是苏巽所在的第三组与徐平之所在的第九组对峙。

  十位考生分别在演武场两侧站定,由评委方提供未开刃的兵器作战。武斗过程不得少于一柱香的时间,以一方队伍全员落出场外或认输为结束,且不可以好勇斗狠之态造成他人不必要的伤损,一经违反规则,便即刻取消殿试资格,再无面圣之机。

  先前的比赛皆为个人战,此时的团队战则更为考验众人之间的配合协作,优势互补。第三组编号为首的考生将组员聚集到一处,开始编排战术。

  片刻后,苏巽接过官员递来的无刃长/枪,缓步退后到队伍左翼。

  所幸第三组的考生师出多门,勇武精悍者、敏捷潜行者、内息深厚者兼而有之。他原本也不愿锋芒过露,便主动请缨担起了扰乱敌方阵型的任务,将主攻的角色交予旁人。

  随着官员一声令下,武斗立刻展开。眼见队员们悍勇前冲,转瞬间便与对方激烈碰撞在一处,苏巽启动手钏,运气于脚尖,轻飘飘掠到阵后,枪柄瞄准前冲的对手后膝倏然横扫!

  “铮!”说时迟,那时快,长/枪即将触及旁人的刹那,却被一柄掷来的精钢剑挡住了去路。

  苏巽循声望去,只见徐平之从半空跃下,随手抽出插在地面上的长剑,剑尖前指,轻笑道:

  “杨兄的功夫在下仰慕已久,殿试的机遇千载难逢,不知可否赏脸切磋一二?”

  苏巽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沉吟片刻,仍是淡淡颔首。

  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平之不同寻常的热切关怀,极有可能源于身后之人暗中的刺探,但此时如若贸然拒绝,势必引起旁人怀疑。

  况且据他观察,徐平之近日气息虚浮,似是内伤未愈,强自支撑定然持续不了多久。而自己虽内息全无,短时间内靠手钏支持应能对付,便也不必再推辞。

  徐平之轻啸一声,剑尖前指,迎着苏巽全无防护的胸口悍然刺来。他立刻顺势后仰,脚底生风般从那人手臂下掠过,手中枪体反身上撩,蕴着凝实内息正中徐平之后腰。

  那人却仿佛丝毫没觉察到疼痛,一击不中很快旋身,挽起一朵剑花就抹向咽喉要害,苏巽双手滑落到枪杆正中,交替轮舞得旋风也似,不为长剑留出分毫进攻的空间。

  徐平之的眼神微微凝聚,苍白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尽管这杨粟自秋试开展以来,不断变换武器门类,攻守的路数也似乎不尽相同,然而武器可以更换,烂熟于心的功夫却作不了假。

  据陛下所述,他寻找的那人擅使长剑,攻势强横无比,防守更是滴水不漏,以一手轮转如风的“银月剑盾”犹为卓着。

  自受命以来,杨粟的每一场比试他都未曾落下,其中可疑的细节更是会与陛下反复探讨。眼下他使用的虽然是钢枪,却与长剑并无本质差别,克敌心切之下,表露形迹自是情理之中。

  他心下松懈,顿时空门大露。苏巽强横的内息冷不防迎面袭来,徐平之一时抵御不及,胸口被重重击上一记,逆血登时夺口而出。

  旧伤未愈更添新伤,他的身体又哪里禁受得住,眼前一黑委顿在地,很快人事不省。

  见有人被击倒,裁判官员迅速在苏巽名下记上一笔,随后遣人将徐平之抱出场外。苏巽也不做耽误,飞身跃起加入队伍战局,心中却不由凛然,暗暗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看来有人要搞事情??苏苏和云泱能成功应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