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不可方思>第169章

      沈尧品出他的深意:“你能走路,但是没有痊愈?”

      卫凌风问起他:“你的内功,从何而来?”

      沈尧转移话题:“我走了两个多月的路,就为了来找你。你这里有饭吃吗?有水喝吗?有床睡吗?我实在是很累。”

      正殿的大门敞开一半。柳青青和侍女们本本分分守在门外,殿内除了卫凌风,再没有其他人。沈尧环视一圈,突然感到双脚悬空……卫凌风竟然把他抱了起来。

      沈尧伏在卫凌风的肩上,一声又一声“师兄”地喊他,还说:“这两个多月,你怎么治得病?你能抱得动我吗?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路。”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渐低:“我本以为,小船到岸,我能立刻看见你。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大,我又走了三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卫凌风抱着他穿过一扇侧门。垂地的帐幔拂过两人身上,软纱绕得他颈肩发痒。他很久没在床上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江湖中人风餐露宿,自是寻常。

      卫凌风将沈尧放到了一张木床上。四周窗户紧闭,且未点灯,只有一颗夜明珠悬在床账内,散发着幽幽冥冥的暗光。

      沈尧躺在床上,卫凌风坐在他身边。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卫凌风先开了口:“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查?”

      沈尧知道,卫凌风指的是他来路不明的内功。沈尧妄图蒙混过关:“什么意思?”

      卫凌风拉住他的衣领,话不多说,直接扯碎了他的衣裳。锦绣白缎在他手中沦为破布。

      沈尧躲进床侧,散开的发丝半遮着脸。他稍稍偏了一下头,故意曲解卫凌风的做派:“师兄好热情,我招架不住了。”

      卫凌风被他引得上了床。直到这时,卫凌风的指尖搭在他肩上,他才发觉卫凌风的手指很凉,冷冰冰的、修长如玉的手指,仿佛真是冬日冰雪所化。

      卫凌风说:“你的肩膀受了伤。”

      沈尧点头:“皮外伤,小事一桩。”

      卫凌风的手指从他肩头摸到他的下巴,轻轻搭着,再往上一抬。沈尧抿了下唇,夜明珠照得他肤色通透,眼中又极有灵光。他冲卫凌风笑了一下:“抬我下巴干什么?想亲我?”

      “想归想,”卫凌风收回了手,“你和从前不太一样。”

      倘若还和从前一样懵懂,那真是见鬼了,沈尧心想。他暗自发笑,转过了脸:“这两个月我杀过土匪、骗过官差、闯过荒漠、翻山越岭……”话没说完,卫凌风挑下帐幔。夜明珠沿着一层纱滚到了床上,刚好落在枕边。

      借着那一片光,卫凌风的神情愈加清晰。沈尧这时再看他,忽然能体会到怀春少年在遇见卫凌风时心里会作何感想。

      沈尧直说:“我多瞧你一眼,便要神魂颠倒头晕目眩。”这是一句真话。

      沈尧还说:“我想睡觉。”这是一句假话。因此,当卫凌风吻上他的时候,他不自觉就握住了卫凌风的手。唇齿间的热烈交缠让沈尧错以为自己就是刚才那件衣服,师兄巴不得撕烂他,他的掌骨也被捏得微微发痛。

      作者有话说:

      好的,先到这里,明日再战

 

      、下自成蹊

 

      幼年离家之后, 卫凌风第一次发觉, 习武是一件极难的事。没有师父引导他, 更没有秘籍供他钻研。他只能不断回忆从前看过的武学心法, 不断参悟其中的奥妙。烦躁和忧虑的心境不利于练武,更不利于研习医术,他连自己都管不好,如何去治病救人?

      从少年时起,卫凌风经常琢磨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根基更稳,心志更坚。他奉行“静以养生”,颇具成效。无论何时, 他都应当置身于冷静的光景, 不让人轻易看穿他心中所想。

      但是,卫凌风的行事准则, 总是被沈尧打破。

      在丹医派时, 师弟们都对卫凌风避之不及。所有人都嫌他古板守旧、枯燥乏味,唯独沈尧一天到晚跟着他。日出日末,月生月落, 他们二人形影不离。而这一次, 一别数月, 相隔千里,积压多日的思念之情根本得不到排解。

      再加上, 卫凌风几次三番质问沈尧的内功, 沈尧都不肯对他说实话。卫凌风就猜到, 沈尧这身功夫来历不正。

      卫凌风还记起, 方才他走出门外时,正好看见了柳青青忐忑不宁的神色。那么,沈尧极有可能将自己的一番经历告诉了柳青青,却没有告诉卫凌风。这其中滋味,越细想,越不好受。担忧、牵挂、焦急、关心……明知不该却又难以抑制的愤懑,交替反复地涌上心头。

      卫凌风自然不会把这些感受讲出口。他身体力行,将一切因师弟而引起的情绪,宣泄回了师弟的身上。他轻咬沈尧的嘴唇,扣着他的两只手,压得他低低切切地喘息起来。

      挣动之际,沈尧的肩膀一阵裂痛。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被磨灭了,沈尧一手锤在床头,提醒道:“肩膀……”

      卫凌风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盒药。沈尧趴到一边想去看,又被卫凌风按住了头,按得沈尧只能躺平,笑说:“今天真不凑巧,我身上有些伤。改日,等我伤好了,一定陪你尽兴。”

      卫凌风打开药盒,没有应声。

      沈尧捡起枕边的夜明珠,珠子灵透浑圆,滚在他掌中游动。他对光一照,再去看卫凌风的侧影,忍不住调戏道:“师兄,我先前读过一首诗。诗中说,‘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师兄,这首诗,我没有读懂。 ”

      卫凌风靠近沈尧,将药膏抹在他的伤处:“你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就该静心养病。”这句话,说得很镇定、很正派,如他一贯的作风。

      沈尧暗道:师兄方才还火急火燎的、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咬得我嘴唇发痛。现下,他竟然变得高洁傲岸、不容侵犯了。

      衣裳早就沦为破布。沈尧懒散地倒在卫凌风的腿上,没用丝毫的被子或衣物遮挡自己。卫凌风抬手,立即碰到沈尧的锁骨,再往下,骨肉匀称,劲瘦细滑,格外贴合他的手掌。这使他蓦地生出一种错觉——师弟生来就应该被他抚摸,每一寸每一分肌理都属于他。

      卫凌风曾经见过成百上千具躯体。但是,他看别人时,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而看沈尧时,却是活色生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