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和替身可以兼得>第36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整个府衙, 祝鹤回有可能去的地方孟稻儿都寻了一遍,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问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过去忘记了。

  他既然已经知道鹤哥哥的存在, 她也不再害怕直接问他这个问题。

  越是急于得到答案, 她越恨不得立刻找到他。

  可即便是总跟着他的乔择邻,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孟稻儿心头的迫切在着急地找寻祝鹤回的过程中渐渐冷却, 再次回到府衙后院, 她差不多已经冷静下来。

  从方才祝鹤回消失的小道边上路过时,她猛地想起他咬声相逼——

  “选一个,本官,还是他?”

  那时候,他俯首, 几乎与她面贴面。

  她被他呼出的灼热之气逼得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失灵了,更别说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时他一定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她细细地回想着, 他那半途而废的吻显得多么悲哀,那其中一定饱含着他对自己的期待和爱意,以及, 也许罢, 从他决定抛下公务来接自己回家的那一刻开始,还有他从始至终那么平静的语气看来, 他应该已经原谅了自己,就算明知道自己心里面藏着另外一个人,他也不想让自己从他身边离开。

  可最终呢——

  自己不仅没有给他他所期待的答案,甚至,在内心的秘密曝露之后, 面对他的愤怒和期待,还流下了可耻又懦弱的泪水。

  此时此刻,孟稻儿非常、非常能理解祝鹤回不想见到自己的心情。

  若不是他躲起来,她不可能找不到他。

  成亲以来,他时时刻刻、总是让自己知道他的行踪。

  思及此,她觉得整个人瞬间变得轻飘飘的,若是因此而失去他,也是自己咎由自取罢,谁让自己那么迟钝呢?祷告被他听去、梦话被他听去,心里的秘密在他面前完全曝露,自己却还全然不知,还只以为昨日的他不过是普通的吃醋,甚至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要致歉。

  想起这些,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唉!倘若他不是鹤哥哥,那么,自己实在不配得到他的情意。孟稻儿呆然地向祝鹤回消失的那个方向怔怔地看了看,灯火的微光远远地投过来,那儿黑漆漆的、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一阵夜风吹来,将她从纷纷扰扰的思绪中拉离。

  “如果他要为此和离,我也没有怨尤。”这句话清晰地浮到她的脑海。

  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孟稻儿脚步虚浮地回到屋前。

  大门敞开着,屋子里烛光明晃晃的,忍冬和小糯不知所踪,里面安静得好像偌大的府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脚步明明虚浮,可在她自己听来却又沉又重。

  “莫非他将一切都带走了么?”她悲哀地想着,随即又狠狠地警告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悲哀,被欺骗和利用——不,严格说来也不算被欺骗和利用——的那个人明明是大人,可是、可是——”

  她走到方桌旁坐下,木然地坐下,回想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她也不知道她对祝鹤回到底是什么感觉,虽然,她确实曾克制着不让自己对他动心,但是,在确切地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之后,她也曾情不自禁地幻想过,然后尽力地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角色,与他相敬如宾,在人前、甚至人后也是琴瑟和谐。

  她呆呆地望着静静燃烧的烛火,思绪停不下来,平心而论,在遇到他之后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所得到的开心和快乐已经超过了过去近十年以来所得到的总和。她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与他在一起,是安心的、无忧的,甚至是和谐的、美满的。

  有时候,她甚至会暗暗庆幸,祝鹤回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喜欢范将军,而是对自己痴心一片,这大约是命运的一种仁慈。

  是的,她曾经这样贪婪地想过,心里有鹤哥哥,然后又幸运的得到了替身的情意。

  这是她一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遇到祝鹤回之前,她已经做好终生孤独的准备。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多变。祝鹤回来到了她的世界,将她带离了孤独的无边的等待,在她无波的孤寂生命中撒下一片闪闪发光的生机。

  此刻,她看向空洞漆黑的屋外,想着也许这一切行将结束,倘若他不是鹤哥哥,在自己的秘密被他知晓的情况下,就算他无比地大度,能够容得下自己心里继续放着一个永永远远都不会回来的人,也许,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包容。

  不知坐了多久,她站起来,默默地合上房门,朝寝屋行去。

  寝室里也是灯火通明,显然,小糯和忍冬方才是在的,她也无心喊她们过来服侍,只坐到菱花镜前,潦草地摘去头饰,连妆也懒得卸,便起身向床榻走去。

  “诶!”她轻声一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仿佛整个人瞬间变得更加虚空。

  她没心情多想为何尚未就寝,幔帐却已放下合拢,她褪去小袄和外裙,尔后轻轻地掀开帘帐,猛地,她被里面的黑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才发现那端坐在床上的黑影是自己找了半个多时辰的人。

  一声惊叫过后,她还来不及开口便被拉了进去,整个人瞬间跌进了祝鹤回的怀抱。

  “呜——”

  她倒下去,惊慌之中,嘴巴被死死地、密不透隙堵住。

  她的手和脚徒劳地挥舞着,可是,在祝鹤回有力的桎梏之中、霸道的掌控之下,她很快就沉沦进去。

  所有的愤怒、失望,所有的担心、不安,以及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一并化作肢体的纠缠。他们,一个人只想用藉此进行更有力、更直接的拷问和索求;而另一个人,此时此刻,那个困扰着她的问题已经开始涣散,仿佛所有的顾虑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对方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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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过后,隔日,孟稻儿懒起画峨眉。

  清早,忍冬和小糯在屋外唤了两三次,她只咕哝应答,很快又昏沉睡过去。

  直到过了辰时,向来克忠职守、风雨无阻的祝鹤回还在呼呼而睡,孟稻儿觉得今日的知州是不打算办公的了。

  后来,忍冬又在屋外通传,说乔大人求见,祝鹤回也置之不理。

  孟稻儿先按捺不住,试图起身,未料她一动,祝鹤回猛地伸出他长长的手臂将她一把箍住,瞬间把她摁倒。

  她挣扎了几次,无果。他是不是在用实际行动挽留、警告自己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哪里都别妄想去?

  “耍赖!”孟稻儿娇娇一嗔,在被子里轻轻地踢了踢、又踢了踢祝鹤回的小腿。

  “耍赖又如何!”祝鹤回的脸还埋在枕头中,他的声音被压得含糊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别说话,再陪我睡一会儿。”

  “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老百姓不允许。”孟稻儿已经睡意全无,昨夜一切的一切,全部历历在目,身体全部记得都发生过什么。

  两个人成亲以来,祝鹤回从未像昨夜那般无休止过。他们都在害怕失去彼此,所以不停索取,所以忘我回应。

  “管他的老百姓。”

  祝鹤回依旧紧闭双眼,他的长发披散着,睫毛绵密,鼻梁高挺,肤白如月,孟稻儿侧着脸静静地打量着他,那个问题到了口中又收回去,到了口中又再次收回去。

  这幔帐之中弥散着浓浓的幸福感,她有点害怕,一旦问出口,那种幸福的感觉会顷刻消散。

  于是,她继续盯着他无暇如玉的面庞,陷入了逃避的沉默。

  她想,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就让自己在虚幻之中再停留一会儿。

  很快,祝鹤回又沉沉入睡。

  孟稻儿觉得一阵懒散,也软绵绵地睡了过去。

  她再次睁眼时已至春光高照的午时,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她想。

  于是,她扒开祝鹤回箍住她的长长的手臂,先起了床。

  待穿好衣裳,她想把他叫醒,于是转身回到床边,也并不出声,而是俯下身子缓缓地将被子从下往上掀开来,祝鹤回的长腿一览无遗,及掀至他的腰腹,孟稻儿见床上的人仍不为所动,她盯着他看了几息,脸跟着热烫起来。

  “看够了么?”祝鹤回嗯哼一声叹息,似乎对她在观看自己根本不以为意,“看够了便盖好,冷。”

  孟稻儿一声不吭,以往他都穿着里衣睡的,只昨夜不同,到最后便直接瘫倒,这般睡到如今。

  她依言,慢慢地又将手中的棉被盖下去,她的目光也顺着他线条优美而又结实的双腿下移,最终,她的目光陡然停在了他右脚背上那一块蝴蝶一般的伤疤上。

  虽已捂住嘴,孟稻儿还是失声叫了出来,“鹤哥哥,你真的、真的是鹤哥哥——”

  跟着,她的眼泪便汹涌而出,她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惊讶还是喜悦。

  祝鹤回听到她的话的那一刻便腾地坐起,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那线条流畅的胳膊和饱满的胸肌裸露出来也全然不觉。

  “小孟,你——”光亮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哭什么?”

  “呜呜呜……”孟稻儿伤心欲绝,根本没法说话。

  祝鹤回伸手拉她坐下,“忘了你的鹤哥哥罢。”他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孟稻儿揽入胸怀,“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的右手从上往下抚着她的秀发。

  “呜呜呜……”孟稻儿继续哭着。

  祝鹤回也不再安慰,只是将她久久地拥在胸怀。“待我把他找出来,好好为你教训他一顿。”

  孟稻儿闻言,极力止住哭声。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只见他的胸膛上全是自己的泪痕。

  她低下头,把脸上的泪擦去,又抽泣着伸过手,在祝鹤回的胸膛上抹了抹。

  “可是、可是,鹤哥哥你打算如何教训自己?”

  “你说什么呢?”祝鹤回握住了她那乱动的手,“我不是什么鹤哥哥。”

  “可那晚你不是自己说了,他是你所变,便就是你么?”

  “说,你那该死的鹤哥哥去了哪儿?”祝鹤回认真起来,昨夜,孟稻儿梦中找她鹤哥哥说的话,听得他一阵阵心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孟稻儿知道眼睛一定哭肿了,一直低着头,说到这句,她忘我地抬起头来。

  “什么远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伸手,帮她擦去脸颊边的残泪。

  “我问你,”孟稻儿咬咬下唇,终是下定了决心,“我问你,你是不是将你十三岁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空气瞬间安静。

  孟稻儿屏住呼吸,等着祝鹤回的回答,最终,他却不置可否。

  “你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是不是因为你忘了,连他们的模样也忘了?”

  祝鹤回陷入更深的沉默。

  “还有,”孟稻儿吸了吸鼻腔,“你右脚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可知道么?”

  祝鹤回依旧没有开口。

  “那是一年冬天的夜里,我不小心打翻了炭火,那时候你刚洗好脚,还没穿上鞋袜,所以才被烫成那样的。”说到那件事,孟稻儿的泪水再次涌出,眼前瞬间模糊起来。

  “你可知道?”即便像是在自言自语,孟稻儿也没停下来,她将泪水擦去,继续说道,“被装裱起来的那幅画,并不是我梦见少年的你,而是十三岁的你,那年,你同你娘一道离开帘州,说是要去京城寻舅舅——”

  “小孟,你是不是在编故事?”祝鹤回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十分僵硬。

  “大人,”孟稻儿看着他的眼睛,“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把你小时候的事情全忘光了?”

  “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很正常么?”

  “不,”听到他间接地承认了他忘记过往,孟稻儿又一阵悲喜交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重复。”

  “我不是你的鹤哥哥,”祝鹤回避开孟稻儿凝聚着深深期盼的眼睛,“你先出去,我穿衣裳。”

  孟稻儿一怔,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他就是不承认呢?

  这世间,不会有人的十三岁长得一模一样,更不会有人在同一个位置有一模一样的伤疤。

  给他一点时间。孟稻儿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既然你鹤哥哥去了京城,”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孟稻儿全身猛然僵住,“我会帮你找到他,不过,今生今世,你都只能做我的妻子,我才不管你跟他有什么婚约!”

  孟稻儿转回身,盯着连自己的醋都要吃的祝鹤回看了看,终于破涕为笑,“嗯,今生今世,我只做大人的妻子。”就像是保证一样,她的语气无比坚定。

  “我非把那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揍得哭爹叫娘!”祝鹤回狠狠地在床板上砸了一拳。

  “好啊,”孟稻儿真想跑过去,把这时候的祝鹤回的抱起来,好好疼爱一番,“一言为定。”她极力地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我是认真的。”祝鹤回知道孟稻儿在取笑。

  “我也是认真的。”孟稻儿笑着转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