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和替身可以兼得>第33章 不撞南墙不知回头

  “既是我所变化, 自然也是我。”

  祝鹤回那一晚的这句话似是猛然照进孟稻儿世界里的光,总难以抹去,令她心中祝知州与鹤哥哥许是同一人的念头又死灰复燃, 并越来越难以按捺。

  二人身上有太多的巧合与共同点, 细细回忆,再三思量, 她将祝鹤回忘了父母的姓名、模样与可能是他忘了自己的过去联系起来之后, 更觉得他们本是同一人是可以说得通的。

  她并没有贸贸然去问祝鹤回,只不动声色地悄悄去求证。

  临近上元节,府衙里到处张灯,那喜庆,倒比元旦时更浓了几分。

  因帘州城商会在举办商展, 以振作新一年的商业, 祝鹤回的假日中断,他被请去做嘉宾, 这几日便忙了起来。

  趁他外出的这几天, 孟稻儿也没闲着,她画了一幅画,画好之后特意将它放在书房中必定会被祝鹤回看到的地方。

  等啊等, 直到上元节已经结束, 帘州城商展也接近尾声,一天, 孟稻儿正在为表妹画婚服,此前孟稻儿成亲时,大家都说她白色的婚服特别、不落俗套,因此表妹便央她也为他们画一套。

  最终,她画了两套贺知音犹觉得不满, 尤其在纹饰上,她一会儿嫌弃花纹太淡素,一会儿又觉得云纹太普通,一会儿又说器物纹不喜庆……

  “早知道你如此挑剔,我是不会接这活的。”孟稻儿抱怨了一回。

  “稻儿姐姐,好姐姐,你帮人帮到底罢,这种事情,一辈子我只劳烦姐姐一次而已,你不想妹妹穿得漂漂亮亮么!”贺知音缠着她不放。

  姐妹俩又商讨几次,最后终于确定画鸳鸯水纹。

  孟稻儿埋着头,正在画第二只鸳鸯时,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却没有抬头。

  “小孟、小孟,”祝鹤回连唤了两声。“几时作的这幅画?”

  孟稻儿从案桌上抬起头,只见他双手中张开一幅画,面上带着喜悦。

  因画对着门口投来的亮光,那倒影清晰的透过纸背,她看到他手中拿的正是上元节前后她画的那一幅画。

  “啊!”孟稻儿故作惊讶,这画本是她设下的一个圈套,不成想等了十来天都没什么动静,后来因忙于为表妹画婚服,她几乎要忘了那件事,“大约是上元节那几天,那时我——”

  “小孟画得真像、真像!”祝鹤回不住地感叹。

  祝鹤回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孟稻儿忐忑不安,却不忘拿眼睛瞧着他,一边又装得没事一般问,“真的像么?”

  “小孟不曾见过少年的我,却能画得如此传神。”祝鹤回头也不抬,不住地看着手中的画。

  孟稻儿只觉得脑袋顿时嗡嗡响——

  “小孟这想象,可嘉、可嘉。你怎会想到画我?”

  孟稻儿按捺住讶异,表面装得十分平静,“大人误会了,这画并非想象而来,前些日子,我曾梦见大人年少时候的模样,醒来觉得不可思议,便照着梦中所见录下。大人,我画得当真有那么像么?”

  “像,非常像。”

  相比此前孟稻儿特意送祝鹤回荷囊,亲手为他打的玉线,甚至费心费力为他做了鞋袜,他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开心过。

  这本是因心中猜疑,想看看他见到画的反应,她依着记忆中鹤哥哥的模样所画下的人像,最终被他当作少年时的自己,并高兴成那个样子,他这反应,算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为了进一步试探,孟稻儿随机应变,谎称梦见过少年的他。

  在为事实向期待的方向靠近而高兴之余,她又不禁心虚,在祝鹤回靠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竟无意中做了一件让大人高兴的事情。”

  “那是,”祝鹤回看着那幅画,笑出声,“我让厮儿拿去找画匠将它裱起来。”说完不待孟稻儿回应,便步履轻快地离去,那背影,是真的开心。

  后来,孟稻儿画好了表妹的婚服,与她一同将画稿送到缝衣店之后又有了空闲。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她又画了一幅画,这一次,她画的是她鹤哥哥的父母,虽已过了十多年,然而记忆中的故人模样却依旧清晰。

  几天功夫画便完成,她暗暗地期待着,希望能再次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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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的那幅画,已经装裱好挂到书房里。

  孟稻儿新作的画,好几次,她明明见到祝鹤回的目光已经落到那幅画上,却只如视若无睹。

  作画时她的希望有多大,现今的失望便有多大。

  她不愿半途而废,去给祝鹤回送茶时,见他从案前起身,她便顺势问道:“大人,最近在忙何事?”

  “飞鱼台之事,”祝鹤回已到了孟稻儿身旁,“说过多少次,端茶送水让厮儿们来。”

  “大人真是不懂,我想见你不行么?”

  祝鹤回闻言,笑着放下茶杯,睨着她,“你是不是在怨我近来冷落了你?”

  孟稻儿连忙摇头,目光移到摊在一旁的那幅画上,“我又新作了一幅画,大人以为如何?”她边问,边看向祝鹤回,只见他走到画前看了一眼,不论眼神还是表情,都是无动于衷。

  “这二人是谁?”

  “这男子乃是我父亲当年到安都求学时的同窗,”孟稻儿定了定,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来到帘州,客居我家多年,说来巧,他也姓祝,祝叔的笛声无人不赞的,他尤其喜欢《苏幕遮》,元旦时,听闻大人冷不防吹奏此曲,念及他们,我一时才情难自已。”

  “原是这样,”祝鹤回又看了看桌上的画,男的俊逸不凡,女的眉眼优美,二人品貌都是上上之人,他看了又看,忽觉得心口莫名地闷痛起来。“他们如今何在?”

  “祝叔已故去,”孟稻儿听他声音寡然,料想着这画并未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祝叔故去之后,他的妻子便回了娘家,与我们失了音讯,不知如今是否安好?”

  “她姓甚名谁,娘家在哪儿?”

  他忘了他父母,见了画像自然无动于衷,那听到姓名呢?孟稻儿黯然的脸上又生出光亮,忙道:“祝叔全名是祝恒庵,他的妻子名唤罗顾樱,二人皆是安都人。”

  “罗顾樱,罗顾樱——”祝鹤回眉头紧皱。

  孟稻儿的心猛跳,“大人你——”

  “小孟你有所不知,”祝鹤回牵着孟稻儿一同坐下,“我的伯乐名唤罗顾楷,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今已年近花甲,你可知你祝叔和他妻子的年龄?”

  孟稻儿猜到祝鹤回的联想,也不顾不上结果,忙答道,“祝叔唤我父亲孟兄,想来年龄比我父亲小,若我父亲在世,今年恰好是半年之年;至于罗婶婶的年龄,家母或许知晓也未曾可知。”

  “若那婶婶对小孟重要,待我们回京,到时打听一番,并不难问出。安都罗氏算是名门,这婶婶与罗伯伯是同一字辈,想必不难打听。”

  孟稻儿点点头,心中期待又害怕,“那罗顾楷既然是大人的伯乐,你可曾听说他有妹妹?”

  “不曾,”祝鹤回目光落在孟稻儿的双手上,“小孟若是急,我可修书一封捎去,这有何难?”

  “不必,”她忙摇头,“并非什么急事。”

  她唯一想求证的只有鹤哥哥是不是眼前人?这不是期待的结果。

  如今看这情形,孟稻儿已是人撞南墙、心至黄河:那梦是一个巧合;祝鹤回把那画像当作他自己不过是一个误会。

  “既如此,待我先解了帘州城的匪患,他日进京有时再问不迟。”

  “便如此。”孟稻儿一阵疲惫。

  祝鹤回看出她神色有异,便叫她回房休息,并未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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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祝鹤回送函上飞鱼台。

  “那小官儿鸡贼,”谭临沧看罢邀请函,眯着双眼对弟弟道,“吩咐下去,看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招?”

  谭临涯领命而去,三天之后回来复命,“大哥,城内一切如常,官府既未布兵,也不见任何异常,府衙里一切如常。”

  “既然他们想和谈,便给他们一个机会。”

  “大哥,你再去府衙恐怕不妥啊。”

  “我几时说过我要进城?”谭临沧不以为意,“且看看那毛头小子想怎么谈,你再进城一趟,告诉他想要谈判就让他到飞鱼台来。”

  “大哥这是何意?难不成——”

  “不能小觑祝鹤回,”谭临沧思来想去,一直与官府对抗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凭一己之力,短短时间便搞垮了刘家,又端走了两个大贪官,肯定有些来头,我们不可坐以待毙,去罢,传我的话,想会谈便让他明日上山。”

  “大哥,你是不是拿人手短?”

  “废话少说,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是。”……

  谭临沧来这一招,祝鹤回并不意外,他爽快地告诉谭临沧派来的信使,他必定按时赴约。

  “大人,若是谭大哥使诈可如何是好?”夜间,孟稻儿听闻祝鹤回隔日要上飞鱼台,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谭大哥?!”祝鹤回捉住她的手,状若无意地轻轻捏了捏。

  “喔!”孟稻儿低下头,“谭临沧。”

  “他不敢乱来的。”

  “真的啊?”

  “当然。”

  结果,祝鹤回和乔择邻人等一去不复返。

  孟稻儿左等右盼,三天过后仍不见他们回来。

  她派人到飞鱼台对面的村子,也不曾问道任何消息。

  府衙里的众人莫衷一是,想不出办法便罢了,有一些人甚至暗暗等着看祝鹤回出糗。

  又过了两天,孟稻儿决定亲自去一趟飞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