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和替身可以兼得>第21章 宣布出嫁风波不断

  “知州大人要娶妹妹, 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孟秧儿不懂,最近以来妹妹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错,或者是不是中了邪, 要不然她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是还有银子, 他非得去请洛江寺的高僧来家里做一场大型法事不可。

  孟夫人怎么可能容忍儿子在关键时刻作妖,不由分说, 立刻使出杀手锏:“可给我消停罢, 若敢坏你妹妹的好事,从今儿往后,你别再想从为娘这里拿到一个铜板!” 一反她平日里纵惯儿子的作风。

  “那些个臭钱,难不成还能带到棺材里去?”孟秧儿早已看不惯母亲一副早嫁女儿早解脱的丑恶嘴脸,“稻儿, 你说, 是不是他逼你威胁你?你实话告诉大哥,我去跟他理论。”

  “是啊姑娘, ”丰婉仙很少与婆婆意见相左、与丈夫同一条阵线, 所嫁非人的痛苦,她体会最深,“知州大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又何必往那火坑里挑?开弓没有回头箭, 姑娘三思!”

  “你们夫妻,给我立刻回你们东院去!”孟夫人气得声音瞬间飙高, “这种话你们在我跟前胡说也就罢了,出了这个屋子,给我注意自己的言辞!”

  “母亲怎可越老越糊涂?!”孟秧儿又是恨母亲鬼迷心窍,又是急妹妹不听劝告,“若是父亲还活着, 他绝不会答应这一桩婚事!”

  “首先,稻儿是她本人答应要嫁祝大人;其次,我们帘州城没有人比祝大人更适合你妹妹!大家不必再多说,都散了罢。”孟夫人义正辞严,心意已决。

  孟稻儿晕乎乎地从南洛江畔回到家后,将家人叫齐,遣退众仆,才一公布自己已答应祝知州求娶,开心的母亲和愤怒的兄长便立刻吵起来,完全不听她解释,她只好沉默,听母亲与兄长争论不休,他们各说各言、坚持己见,互不相容,一直没插话的她心中五味杂陈。

  孟稻儿知道,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就如同母亲所言,在这帘州城里,没有人比祝知州更适合自己。

  这等言辞,也需得借母亲之口才能说出。

  她知道兄嫂情真意切为自己担心,可母亲又何尝不是为自己担心。

  这个家已岌岌可危,若不早筹谋,再过个一二年,等着自己的不是刘赤珠便是谭临沧,比起他们,祝鹤回才是上上之选。

  她不愿与刘赤珠那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辈有任何交集;

  谭临沧虽对自己一片真心,奈何官匪势不两立,嫁他再不能轻易进城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回应他的情感;

  而祝知州,他要的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嫁给他,成全他之余,自己的心还是自由的,能够继续思念鹤哥哥,另则,身在富贵之中,往后自然无忧。

  这一切,今夜之前,孟稻儿已深思熟虑过。她不是这么功利的人,但,她是一个现实的人。

  孟稻儿没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便是自己的选择不被兄长和表妹理解也没关系,只要祝知州按照三礼六聘迎娶自己,便足矣,至于婚后如何,且行且看。

  争了许久,孟夫人和儿子的争论总算暂时熄火。

  “哥哥、嫂嫂,你们的心意,妹妹领了!”孟稻儿开了口,她已经从答应祝知州之后的那种眩晕感中平静下来,“如今我已答应了祝大人,只要他依礼迎娶,妹妹便已知足,请别再为妹妹的事情烦忧。”

  “别怕,你照实说!”孟秧儿怒站起来,又问了一遍,“那狗官是不是威逼于你?上个月在花园亭子里,你明明白白说过不会嫁他,为何今日又改了口?你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你不听劝执意跟他们做朋友,我都忍了,可是你要高尚到荒废自己的一生做他们的陪衬,哥哥如何也不依你!”

  “如今倒是懂得疼妹妹了!”孟夫人怒极,语带讥讽,“我只问你,若是错了这样的时机,以后你能护稻儿一辈子么?”

  “母亲不管妹妹便罢,难不成还不准我心疼妹妹?!”孟秧儿急得眼睛发红,这时谁开口,他就吼谁。“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呢?!”

  “我如何不管她了?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过如同春天的花儿一般,过了季节就会凋零,又如何能比得上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是给我回你院子里安静地——”

  “母亲!”孟稻儿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如此大声,“可以了。大哥,你也可以了!”

  屋里登时安静。

  听家人争论了一晚上,此时孟稻儿脑袋里只嗡嗡响着,在这大门紧闭的屋里,她已濒临窒息。

  接着她的声音瞬间降低下来,“这是我自己的婚事,便由我自己做主罢!我既等不回鹤哥哥,便如同母亲所言,求一个稳固的安身立命之所便足矣。这事便如此定下罢,我先回屋了。”清晰地说完自己的决定之后,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拉开紧闭的大门,出了屋,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孟稻儿总算又能够畅快呼吸了。

  忍冬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的脚步窸窸窣窣,院子里的灯笼明明灭灭,稍远处,蛐蛐的叫声又清晰又动听。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么?”行至半路,忍冬不禁问了一句,孟稻儿的想法,她是大致知道的。

  “嗯,当然!这已是我最好的选择。”孟稻儿轻轻地回答,穿过小院子的时候,她抬头望了望,轻纱一般的银河将夜空划开,万星闪闪烁烁,美极了。

  “可是,”忍冬的声音很小,“可是为何姑娘看起来还不如——还不如祝大人开心?”

  孟稻儿忽地停住脚步,回想起来,每次谈论此事总面无表情的祝知州,在自己答应他的那一刻,他似乎真的开心到不能自抑,那一刻他抱住自己,原地转了那么多圈,停下来之后,她几将被转晕、差点站不稳,那时,她根本没法去顾及他的心情,及至平静下来,她又止不住地想起鹤哥哥,想起即将他嫁,便只顾着愧疚,更没去关注祝知州的神色、在乎他的心情。

  如今忍冬提及,她细细回想了下,自己心中确实并没有开心可言,更多的是知足、庆幸。而祝知州,他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他喜欢的人并非自己。

  “我那会儿被他转晕了。”她解释的语气听起来又牵强又虚弱。

  忍冬自然也是信了流言的,她打心底为孟稻儿可惜,然知道她决定下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因而便噤了声。

  另一边,府衙里的祝鹤回,他的开心还在持续着,只要想起孟稻儿说完“我答应你”之后娇羞的模样,他还会笑出声。

  从江畔回来的一路上,她的寡言,也只被他理解为她在矜持。

  想着想着,他竟恨不得天快点亮起来,好请人去做媒。

  ……

  #

  祝鹤回那边的媒人从孟家回去之后,两个人的亲事正式确定。

  随后两边便紧锣密鼓地依序开始准备成亲事宜:互换更贴合八字;嫁妆聘礼两相议;过书回帖互往来;大喜之日终确定;八月十五将成婚。

  孟稻儿心中抗拒成亲的日子,毕竟,中秋之日是她鹤哥哥的生辰,可转念一想,任凭什么日子成亲,左右不是与心中的人拜堂,便觉得横竖都没有什么关系,就放弃了吭声。

  诸事都在六月底之前商定下来,之后便是婚礼准备,孟家只忙得恨不得一人二用:修饰屋宇,添置诸用,采购嫁妆,缝制嫁衣等等不一而足;府衙那边也是,公事之余府吏衙役无不为顶头上司的终生大事尽心尽力,下聘礼、置新房,找花轿、请乐队……

  这其间发生了两件既可以说与他们婚事相关也可以说不相关的事情——

  早在六月初,孟稻儿便已做好答应送给谭临沧的衣裳和鞋子,却因不知怎么送上山,她只得将它们收好,同买给阿今的礼物一块放在一起,藏到柜子里。

  到了六月下旬,孟家上下都在为她出嫁之事忙碌,连孟稻儿自己也渐渐地将那给谭临沧的礼物忘到了脑后。

  往年到了孟稻儿生辰,家人必定会庆祝一番。

  表面是庆祝,实则是孟夫人借机推销女儿,年年无用年年做。

  今年,她原本已想好了如何操办孟稻儿的二十岁生辰,然则因她的婚事已定了下来,再无大肆操办的必要,且八月十五近在咫尺,孟家个个忙得如同打转的陀螺,她便将女儿的生辰忽略了。

  七月初一那一天,忍冬拿出姚二娘为孟稻儿做的那几套衣裳,问道:“姑娘今日想穿那一身?”

  “白色的罢。”孟稻儿还是最喜欢白色,雅、洁、静,最衬她的气质。

  “姑娘快要成亲了,何不试一试那一件石榴红?”在泡茶的小糯直起身,“且今日是姑娘生辰,大喜之日也近了,红色喜庆又应景!”

  “要试一试么?”忍冬将那一件石榴红的罗衣挑出来,“小糯说的是,姑娘大喜将至,红色确实更应景。”

  “你们说,若是我将婚服做成白色的该当如何?”孟稻儿只玩笑一般地随口说说,却将忍冬和小糯同时吓坏了。

  “使不得、使不得!”二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白色太素,夫人不会答应的!”

  “待我画出来,请姚二娘为我做一身试试,基调为白,纹饰用红,红白相间,里衣再穿撞色,又怎么会素呢?横竖还有母亲为我做的那一套,就算不合适,也不打紧。”

  忍冬和小糯见孟稻儿的心意已决,且有备无患,便没再劝。

  家里人忽略了她的生辰,孟稻儿反而觉得轻松。

  而祝知州,自从二人的婚期定下之后,孟夫人只说婚前不宜多见,孟稻儿料想别提今日相见,他记不记得自己的生辰还是两说。

  出嫁事宜自有家人操持,无需操心,孟稻儿用过早膳后便命忍冬准备笔墨,开始画自己心仪的婚服,这算是她在婚礼中能自己做主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

  孜孜不倦、几易其稿地画了许久,那图纸渐渐有了些眉目。

  及至午时,忽有两个小丫鬟抬来一个竹筐,只说那是祝知州遣人送来的。

  她命她们打开,见是一筐桂圆,且还附着一封信。

  忍冬一边将信封取出递给孟稻儿,一边惊讶道:“这时节,哪里来的桂圆?”

  孟稻儿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的纸笺是古旧的牛皮色,底上绘着白梅,她知道,这是羽州产的手工纸,很稀罕,寻常人难以买不到。

  难得他有心,不光记得自己的生辰,专程写信来贺,还将五月下旬自己没头没脑地说的话当了真。

  “想必是琼州来的,我曾听闻爹爹说过,琼州的果子总是熟得更早。”孟稻儿从信笺上抬起头,默默地把祝知州写来的道贺信又装回去。

  “姑娘,琼州在哪里?”小糯问了一句。

  “连我也不知道,记得爹爹曾说过是在南海,琼州便在那天之涯海之角。”

  “听起来十分远!”

  主仆三人停下手中的事,孟稻儿命忍冬去取来一个竹篓,装了一些桂圆,生辰之日,她每年都要特地给母亲行礼请安。

  两个月之前,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大逼婚的二十岁生辰,孟稻儿根本没有想到会如此淡然而过,而她给自己等待的期限也已彻底用完,从此,鹤哥哥便只是心中的一道疤,她的身体要向前迈去了。

  自从答应嫁给祝知州以后,每当她思念鹤哥哥时,脑海里首先浮出的再也不是十年前离她而去青涩的少年,而是如今的知州大人那观之可亲、见之忘俗、皓然如月的容颜。

  起先她还会一愣,觉得身心都理所当然地背叛约定是多么可耻,但次数多到无法控制时,她便自欺欺人地想着,便将他当作鹤哥哥的替身就好,如此一来她才心安理得了一些。

  这一夜,及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准备就寝之时,孟稻儿忽然听闻小石击窗之声,一下一下地,接连不断,正惊讶莫非是谭临沧之时,忍冬已去打开屋门,果见是威风凛凛的谭临沧站在黑夜之中,“叫你们姑娘出来!”

  那命令的语气将忍冬吓得在盛夏夜里不禁打起哆嗦,她一时间不知该听命于他还是不顾一切大声呼救。

  “忍冬,你进去罢。”不知何时,孟稻儿已到了她身后。

  身子还在颤抖的忍冬闻言,一转身便看到一脸平静的孟稻儿,一时进退两难,“姑娘——”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忍冬一脸惊疑,哆嗦着退到门后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孟稻儿走出去,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