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暴君什么时候想杀我灭口>第三十一章

  祝词!陆倾淮怎会突然想到让她写这个。

  “奴……奴婢的字百拙千丑, 恐污了陛下的眼。”阿矜忐忑道。

  陆倾淮听见这话,似是觉得好笑,轻笑着应道:“那朕倒是想看看, 到底有多丑。”

  “是。”阿矜细颤着声应了, 陆倾淮都如此说了,再推脱,自是说不过去。握着东珠站起身,东珠的触感很是温润细腻,摸着极舒服。

  站起身之后, 看了一眼BBZL 书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毕竟桌上的东西,都是陆倾淮用的, 她一个小小的宫婢,按规矩是不能用的。

  有些茫然地偏头, 看向陆倾淮,轻轻地叫了一声:“陛下。”

  陆倾淮看着阿矜,心莫名软了一块。

  她站在书桌前,穿着粉红底红梅绣花的衣裳,发髻上簪了一只小小的浅紫色蝴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眼睛澄澈透亮,有几分稚气未脱的模样。

  陆倾淮蓦然想到一句诗: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陆倾淮一直没说话, 也没旁的动作, 阿矜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敛声屏气地看着陆倾淮。

  没想到陆倾淮径直走到阿矜的身边, 随手抽了一张纸出来,在桌上铺开。

  “坐吧。”陆倾淮接着道。

  阿矜侧身,看了一眼龙椅,龙椅的靠背上,雕刻的腾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头,不怒自威,阿矜有些心惊胆战,嗫嚅道:“陛下,奴婢站着写就成。”

  坐龙椅,就算是陆倾淮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耳边一阵温热,陆倾淮的呼吸喷薄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声音低沉微哑,仿佛在同她讲小话:“朕身上你都坐过了,坐龙椅,怕什么?还是想坐在朕的身上?嗯?”

  阿矜想到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声,也不敢坐下,被陆倾淮说得又有些羞。

  陆倾淮还未挪开,垂下眼帘看着少女的脸慢慢地变红,觉得甚是有意思。

  见阿矜还没有动作,接着调侃:“真想坐在朕身上吗?”

  阿矜又看了一眼龙椅,往旁边走了两步,提心吊胆地坐下,坐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陆倾淮的神情。

  他就站在她身边,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在等她开始。

  桌上的纸已经铺好了,鸽血石笔枕上原就有一支上好的狼毫,还沾着墨,是陆倾淮下午才用来批折子的。阿矜伸手拿起笔,笔杆不知道是什么竹子做的,暗紫色,摸着很舒服,跟刚刚东珠的触感很像。

  阿矜拿起笔的时候,又抬眉看了一下陆倾淮,有些紧张地将笔伸过去蘸墨。但是,伸过去时,才发觉砚台有些远。

  起身一点将笔尖递过去蘸墨,未曾想到肩上一沉,斜看过去,陆倾淮檀紫色的广袖垂落在她胸前,他的左手,就搭在她的肩上。听见声音,顺着看过去,就看见陆倾淮右手推着桌上的砚台过来。

  他的手白净修长,推着墨色的砚台过来,檀紫的广袖垂下,遮住了小半的手掌,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意。

  阿矜的心,好像随着那砚台一起被他的手拨动了一下。

  砚台被推到阿矜的手边,阿矜讷讷地开口道:“谢陛下。”接着将手上的毛笔移过去蘸墨。

  陆倾淮就站在阿矜旁边,阿矜的字原本就写的不好,刚下笔时,墨就晕开了一团,加上陆倾淮就站在身边,就愈发紧张了。BBZL

  字写完了,阿矜自己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等着陆倾淮开口。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陆倾淮瞟了一眼阿矜写的字,逐字逐句地念下来。

  阿矜倒是没骗人,那字,确实不大好看。笔力不够,看着虚浮,一看就是不常写字的。

  “怎会写这句?”

  陆倾淮有些好奇地问道。

  “祝词,奴婢……奴婢现下只能想到这句。”阿矜老老实实的应了,有些不自在地摸着手上的东珠。

  这句祝词还是从前未进宫时,在街上偶然间听见说书先生说的,当时觉得甚好,所以印象很深。

  猝不及防手上一阵温热,陆倾淮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阿矜的手挪过去,在她写的字旁边一笔一划地写。

  陆倾淮靠的很近,阿矜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很沉稳。陆倾淮的手正好能包住阿矜的手,行字流畅有力,他的字是顶漂亮的行书,在阿矜歪七扭八的字旁边,显得更漂亮了。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陆倾淮抬手,接着念了一遍道,“这是生辰祝词。”

  “你从哪听来的?”陆倾淮微微偏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奴婢……奴婢从前还未进宫时,听路边的说书先生说的,当时只是偶然听见这一句,并不知晓其中的含义。”阿矜轻声地解释道。

  “现下知晓了?”陆倾淮反问。

  “嗯。”阿矜应声,声音细细软软的,很糯。

  陆倾淮轻轻摩挲着阿矜的手背:“等生辰再给朕写。”

  语气平淡,仿佛在跟阿矜打商量,阿矜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诺诺地应声道:“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的声音响起:“陛下,微臣有要事上奏。”

  顾怀远的声音!

  阿矜听见顾怀远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起身,陆倾淮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肩,阿矜便不敢动了,安静地坐着。

  坐龙椅,若是要论罪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被旁人见了,不管陆倾淮怎么想的,终归不好,更何况,顾怀远原本就瞧不上她。

  “进。”

  帘子被掀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之后,阿矜明显感受到顾怀远的脚步顿了顿,大抵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坐在龙椅上。

  “微臣参见陛下。”顾怀远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向陆倾淮行礼道。

  阿矜低着头,并未看顾怀远,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正等着顾怀远开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顾怀远迟疑的声音:“陛下,这……不合规矩。”

  阿矜的心一紧,她没想到顾怀远会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坐针毡。

  彼时陆倾淮已经直起身了,站在阿矜的身边,手搭在龙椅的椅背上,听见这话,轻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朕这宫里的规矩了?”

  他的话,听着漫不经心,但满是压迫。那种感觉,形容不了,明明是在同顾怀远说话,但BBZL 是阿矜的心也莫名跟着紧绷起来,气氛压抑至极。

  “是微臣僭越,还请陛下恕罪!”顾怀远连忙跪下拱手认错,细听,声音还有些急。

  阿矜的呼吸也跟着沉起来,顾怀远是陆倾淮的亲信,他应该是最了解陆倾淮的人,他如此急,甚至有些失态,说明陆倾淮此刻,应当是动气了的。

  可阿矜分辨不清,陆倾淮到底是为什么动气,是因为顾怀远僭越,还是因为说她。

  “何事?”陆倾淮接着问道。

  阿矜听见一阵翻动的声音,像是纸被翻动的声音,忍不住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就看见顾怀远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样的物件,那封信,正反面都没有字,就只是单纯的一封信。

  阿矜就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

  信件呈到陆倾淮的面前,陆倾淮将外面的封撕了拿出里面的纸,他好像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后极蔑然地冷哼了一声。

  “陛下,可要微臣带兵过去将大理寺少卿徐镜廷拿下?”顾怀远接着问道,说话的同时,有些防备地看着阿矜。说实话,他向来不信这个女人,也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陆倾淮会对她这么特别。明明,相貌平平,胆小怯懦,身份低微,毫无出众之处。

  听见顾怀远提到大理寺少卿徐镜廷,阿矜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皇祖母都将戏台子搭好了,朕,倒想看看到底是多大一出戏。”

  “是。”顾怀远应声。

  姚华大抵是忘了一件事,陆倾淮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厉君越、崔风遥还有唐祝的信任,设计禹王和肃王,带兵杀进皇宫,以“清君侧”的幌子谋逆弑君,势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的权利已然至高无上,谁也不知道他的城府心计有多深。

  他如果只是单纯的狠戾暴虐,是断断走不到今日的,反而,在皇位之争前,就已经出局了。

  陆倾淮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顾怀远是知道的。既然他允许这件事发生,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顾怀远开口道。

  “嗯。”陆倾淮淡淡地应声。

  顾怀远出去之后,阿矜还在龙椅上坐着,脑子一团浆糊。

  突然,旁边火光一闪,偏过头看过去,陆倾淮手捻着信的一角,信的另一角垂在桌上的烛火上。火舌往上窜,将将就要舔/舐到陆倾淮的指尖,阿矜饶是看着,都有些害怕。陆倾淮则一脸淡然地松手,信件燃成一片灰烬,落在桌上。

  他的脸,在转瞬即逝的火光映衬下,妖冶动人。

  作者有话说:

  容则秀雅,稚朱颜只。——《楚辞·大招》屈原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