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郎婿欺我>第50章 五十:上位

  尾音绵长上俏, 自然只会是张氏。

  王氏冷眼,“姨娘还有脸回来?官人前脚刚走,你便潜入我府上。怎么不要你那大表哥了?”

  张氏穿着绛紫衣裳, 头上只戴着一根木簪,额前一缕发丝垂下来, 穿得难得素气,却总叫人觉着作风似行首小姐一般。下三滥的气息与崔府风气不相称,她不像姨娘, 倒像是瓦舍里的狐媚子。

  张氏破罐破摔,不搭理说风凉话的王氏, 反而满面春风地看着崔沅绾,叹着:“嗳,这不是二姐么, 终于舍得回趟娘家喽!”

  张氏绕着崔沅绾转, 上下打量。乌发玉肌,华贵雍容, 少了几分小家子气,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贵气。

  “女婿真是会养人。”张氏眼眸明亮, 赞不绝口。

  王氏叫养娘把慕哥儿抱下去,见张氏毫无半点羞耻之意, 忍不住讥笑:“那是我女婿。姨娘都跑了娘家去了, 我就不把姨娘当成自家人了。方才官人在时, 我在官人面前提了几嘴姨娘做的好事。姨娘有错在先, 就休要怪我家无情无义。”

  “我可不跟某些人一样厚脸皮。”张氏趾高气扬,无意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我来贵府叨扰是来取我的贴身物件。自古树倒猢狲散, 何况先前成郎也跟我说过, 若他有事,我自行走便是。我俩爱过,分别自然要体面些,不能闹得太难看。”

  想必张氏也不知“树倒猢狲散”是何意思,只比王氏小几岁,却把爱恨嗔痴挂在口头上,不知羞。为老不尊,王氏最看不惯她这低贱样。

  “成郎能安然无恙地从狱里出来,多亏我大表哥。他在贵人手下做事,是贵人身边的红人。表哥一句话,成郎就脱罪开来。我想夫人到时还得给我表哥送份礼。”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啐一口唾沫。

  既然人要走,王氏也不再给她留面子,撕破脸皮也比忍气吞声,听她说那些荒唐事的好。

  “姨娘,以前怎没发现你这脸皮比大内宫墙还厚实?妾室与外男私通,竟也好意思去郎婿家里炫耀一番!”王氏给她一计眼刀,见她左耳进右耳出,更是气急败坏,“你不是妻,哪里有郎婿来疼?当年官人许诺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因为你,官人才变了心!”

  “我呸!”张氏叉腰,她声音本就细,吼起高声来,只叫人觉着刺耳。

  “当年我跟着表哥在宣德街卖鲜鱼为生,是成郎先招惹了我。他先朝我走来,就别怪我做出后面的事。何况世间男郎,哪有不娶妾的?不娶妾,那是柳下惠!”

  张氏说罢,见王氏偷瞄崔沅绾一眼,心里蓦地沉了下来。崔沅绾方才揣着断裂篦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长辈发疯,颇为乖巧。

  只是张氏的话说得太过偏颇。

  晏绥不就是个没娶妾,只有妻,甚至都不叫女使近身服侍的柳下惠么?

  崔沅绾面色一僵,还未开口反驳,张氏便换上一副好说话的脸皮,仔细哄着,“二姐别介意,我是个没脑子的,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女婿对你一往情深,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大抵是利害牵扯,原先张氏急起来哪管崔沅绾心里感想,今见她攀高枝,自然想巴结一番。

  “我大表哥跟女婿是认得的,咱们一家亲。”张氏讪笑道。

  王氏看不惯,嘟囔道:“真是不要脸,泼皮成精没眼看。”

  张氏欠身,“不多做叨扰了,我这就叫帘姐儿收拾屋子。车就在府门外候着,我说到做到,绝不多做停留。”

  王氏疑惑,“官人还没来,你俩不再见一面么?”

  张氏回道:“该说的都说过了,留点体面,来日再见也好说话,不会觉着难堪。”

  这般潇洒随意,不像是张氏一贯拖泥带水的作风。

  “不过帘姐儿我要带走,就这一个要求,旁的随意处置。帘姐儿是我嫁来后唯一的知己,她懂我,也说过愿意跟随我去任何地方。我只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使,夫人不会介意罢?”

  “约莫帘姐儿也没想到,她家娘子会到别家偷汉子去。要是早先知道你这墙头草脾性,定会哭着求我,赖在府里老死也不走罢。”王氏嘀咕道,“帘姐儿还在你那院待着,你要带她走也成,回头我跟宅老招呼一声,除她仆籍,她就是你的人了。”

  “夫人心善,怪不得成郎日夜牵挂呢。”张氏心愿达成,脸上随即挂上假笑,“我先走一步。”

  张氏转身走了几步,乍然停住,似是有话要说。

  “我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些香没用完。扔也是浪费,若夫人需要的话,那香就赠给夫人,当做我送的离别礼罢。”

  张氏扭着细腰,婀娜离去。

  她不回头,也知前堂里那位夫人面如死灰。

  临走前还要用那不入流的情香腌臜王氏一番,意在讥讽她肚里没货,下不出蛋的母鸡哪会有好日子过?

  王氏扶额,瞪着崔沅绾,“你看够没有?长辈吵架,小辈不退场避讳,还站着看好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娘有事相助时,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娘心里不畅快,我就是碍眼的杂种。都说二月的天后娘的脸是,说变就变。娘还是我亲娘,不过半刻,脸变了三折。”

  崔沅绾握着断根的篦子,折断的银篦攥在手里,有几分痒意与刺痛。

  “娘不待见我,这家我也不腆着脸过活。我也屋里收拾东西,等官人来了,我就跟着他走。”

  崔沅绾说话利落,走得更是决绝,叫王氏一时反应不过来。

  杏眼一转,前堂还有个好事的老养娘偷听墙角。老养娘是王氏的陪嫁,跟着她在府里摸爬滚打数十年,二人关系匪浅,更胜亲姊妹。

  要说这养娘也有一点不好。

  “这张氏□□脸蛋子被猴尿一脸,没腚眼的也敢惹夫人?他妈□□的,夫人的事干她屁事!”

  有一点不好,这养娘满嘴脏话。虽是热心肠,但言行粗鄙不堪。崔家毕竟是名门望族,家里的仆从虽不说出口成章,至少也不得胡言乱语。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张氏都要骑在了王氏头上,她可不属老鼠,怎能任人欺负?

  “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她娘就是个娼妓,她又能好到哪儿去?”虽是轻声训斥,可养娘一番胡言,还是叫王氏心里畅快起来。

  就得狠狠骂她,王氏不会骂人,老养娘正好长了张莲花妙嘴,骂人的活就叫养娘干。

  “夫人,您真是菩萨转世,心比馒头还软。张氏那贱人都从你手下把仆从抢走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养娘叫嚣道。

  “不过是一个贴身女使而已。偌大的家府,还缺这一个贱仆么?帘姐儿随她的脾性做事,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撵她走,叫她瞧瞧那大表哥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蛇鼠一窝,任他们窝里斗去,我乐得清净。”

  王氏说得口渴,拿着茶水就往嘴里灌。

  她可听了,那大表哥表面和善老实,背地里说的脏话只比养娘更甚,床|事上还好折磨人。娶了两个新妇,新婚夜把人打得屁滚尿流,当晚就闹着要和离。这心口不一的两面派,正与张氏天生一对。

  两人加上好事的帘姐儿,最好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为净。

  “夫人说的是。奴突然想到,慕哥儿在学堂默写下一首七言诗,叫先生夸了几句。大字送到了府上,夫人不妨去瞧瞧。”

  想到慕哥儿那般可爱模样,王氏的心都化成了春水。

  她喜悦欢喜时,哪里顾得上受气的闺女。王氏连连说好,跟着养娘去瞧慕哥儿。

  王氏走得急,自然没发觉前堂外栽着的柳树有动静。清风拂过,柳叶上多了几个似虫蛀的小洞,往崔沅绾走的方向延伸开来。

  *

  邻院是张氏颐气指使着仆从搬物件。院不隔声,慌乱的脚步声,木材的摩擦声与说话攀谈声,都传到崔沅绾在的小院中去。

  崔沅绾说要小憩,秀云绵娘忙给她洗漱拆髻,换上贴身衣裳。谁知她刚躺下,睡意全被隔壁吵闹声吵散,人不堪其扰,愈发清醒。

  瞧着崔沅绾卧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模样,秀云一阵心疼,趴在崔沅绾身边,轻声道:“娘子,外面放晴出日头了,不如搬把藤椅去稍作歇息罢。”

  崔沅绾摇头,提不起劲来。

  “外面这么吵,你是叫我去听听姨娘如何炫耀她在表哥家的好待遇么?”崔沅绾叹气,“她不觉着丢脸,反而觉着是相忘于江湖。还说留些体面,殊不知外人是怎么议论我家的。”

  秀云给她揉着酸疼的腿肚,劝道:“娘子今晚便要去姑爷家里住了。夫人如何,家主如何,娘子都不必再操心。夫人偏心多年,见娘子对她有利,忙着攀附,用完就扔,半点不在意娘子如何想。既然如此,娘子也不用再想这家的事。”

  崔沅绾:“说是如此,可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我的亲爹娘,怎能不在意?姨娘在的时候,爹的坏脾气都在姨娘的怀里消散。往后姨娘一走,府里就只剩娘在撑着。到时候爹朝娘撒气,又有谁能帮娘一把呢?”

  “娘子当真是菩萨转世。”秀云不悦,“便是娘子把心剖出来给夫人看,夫人也不会心生怜惜的。”

  秀云跪在羊绒毯上,抬头望着崔沅绾,满眼真诚。她是真心想叫娘子过得好受一点,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世上本无公正之人,多的是演戏掩饰恻隐之心的人。可娘子执念于此,秀云看得心急。

  “娘子,等家主这事定下来,你就为自个儿活一次罢。”

  秀云见她怔着不回话,心里焦急,揪着她衣襟下摆低声哀求着。秀云不敢用力,这身新衣料子是蜀锦,便是折了她的命进去也不值这料子的钱。

  秀云蹙眉嘟嘴的模样实在可爱,崔沅绾瞧她歪头示好,心里也愉快许多。

  “放心罢,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为自个儿好好活一回。”崔沅绾应声道,“等爹爹的事过去,等我查的事真相大白,我就一身轻了。”

  她的话飘忽其然,飘在云端之上,好似一阵握不住的风,稍纵即逝。

  秀云不懂话里深意,见娘子应了,心里欢喜,连连点头说好。

  崔沅绾抚着秀云鬓边发丝,少女的青丝细腻柔软,跟她的心一样,单纯天真。

  人活一世,当没牵挂,自在来自在走。可秀云与绵娘,早成了她心里最大的牵挂。

  崔沅绾敛眸轻笑,“等这阵子过去,我就给你和绵娘寻个郎婿罢。黄花闺女总不能孤独终老,一辈子守在我身边罢。”

  “有何不可?”秀云歪头蹭着崔沅绾微凉的手,“我要守在娘子身边,哪儿也不去。娘子就是我的再生爹酿,这辈子为娘子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竟说傻话。”崔沅绾抿唇微笑,不把这话往心里去。一辈子长着呢,她今日这般想,明日若遇见个中意男郎,指不定怎么变话术呢。

  一如当年满腔孤勇的她,自以为能与林之培相安无事过好平淡日子,那时少|妇倚门嗅花,哪里想到身后狼狈样。

  “去收拾东西罢,待爹爹和官人来了,约莫只会一起吃顿饭,之后各回各家了。你与绵娘多操些心。”

  秀云说是,起身退下。

  门缓慢关上,屋里一片静寂。良久,床榻上传来一阵叹气声,眼看日落西山,傍晚来临,只是躺着,心乱如麻。

  *

  一家人用膳也是貌合神离。崔沅绾实在是对这大家用膳有了阴影。上次家姑把一大家聚在一起用膳,谁知是鸿门宴,闹得不欢而散。今日虽在娘家设宴,崔沅绾亦觉着如坐针毡,没有胃口。

  她低头看着碟里的菜堆成小山,而晏绥还自顾自地给她吹着热汤,当着爹娘的面,也不知避讳。崔沅绾心里暗叹,味同嚼蜡。

  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偏偏王氏张了口。

  “女婿,眼下你岳丈的官位也没了,难道官家是想叫他余生都在府里过日子么?”崔发的事难以叫王氏冷静下来,她把晏绥对自家闺女的疼爱看在眼里,爱屋及乌,她也有底气去索求更多。

  “小婿自会安排,无需操心。”晏绥敬着酒,话里满是疏离。

  王氏本以为他就是这般淡漠冷清人,谁知下一瞬晏绥就喂着崔沅绾喝汤。

  “烫不烫?烫的话我再吹吹。”

  这话柔得能腻死个人,对两人说话,语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慎庭的意思,也就剩你听不懂了。”崔发嫌弃地说道。

  王氏吃瘪,撇着嘴回道:“那官人倒是说说,女婿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降便是升。先前我总想脱离御史台,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眼下好了,我待在家,告身尚未下达,御史台却有新官上任。新任台长是外戚,系圣人娘家兄弟。此人是李佶,正是我的老同年,那年进士第二十三名,后在苏州任知州。前些日子他与尧判官一同面见官家,官家对二人赞不绝口。那时我该想到的,李佶最恨官官相护,早就想来御史台当官。这下倒如了愿,就连尧判官也跟着他升到御史台来,奉为御史大夫。”

  “原先我想不通,为何偏偏是这二位。后来慎庭一番解释,原来二人都是兆相的追随者,在苏州大行新法,百姓得利,引来几个州郡接连效仿,为新法赢得好名声。这两人心向御史台,定不会如我一般尸位素餐,也好,也好。”

  听见尧时的名儿,崔沅绾便想起那日玉津园与尧夫人会面。那次回去后,她把握不准,只在晏绥面前随意提过一嘴,不曾想晏绥真听进了心里去。

  崔发闷着果酒,一番感慨:“在大理寺待着的日子实在是不好受。幸有慎庭一路护航,为我查出那些伪证,洗刷冤屈,我才能平安回来啊。一桩桩一件件,慎庭都帮了大忙。”

  “这是我该做的。岳丈那时允许我娶二姐,这才是我要记一辈子的事。”

  饭桌之下,晏绥的手抚上崔沅绾的腿,青筋可见的手想往下划去,崔沅绾忙瞪他一眼,握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放肆。

  晏绥轻笑,“岳丈的心愿我心里清楚,也会给岳丈办到。”

  崔发笑逐颜开,连连说是。这女婿就是好,不仅帮他脱离苦海,救他一命,还能提拔他升官。这次若能进中书门下,他崔家五十年荣华富贵,便会轻易拿捏到手。

  崔发高兴,扭头一看,竟见王氏愁眉苦脸地吃着菜,当下拉下脸来。

  “夫人,这般喜事,桌上都觉着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还是不理解的样子?”

  王氏话里醋溜,“官人不如说是我煞风景。要是姨娘在这屋,官人便不会看见我这张苦脸了。可惜姨娘早回了娘家,找她的大表哥去,以后官人只能看我这张脸了。”

  王氏低头说着,自然没瞧见崔发的脸色变了又变。中间几次,崔发给她使着眼色,示意她莫要在这时候说这档子事。可惜王氏没看见,说罢一抬头,崔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你说这作甚!”

  崔发酒意上头,筷著摔在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晚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似曾相识,崔沅绾不自觉地握紧晏绥的手,往他身侧倾身,不愿面对爹娘吵架的场面。

  王氏心里急,往日她会忍气吞声地忍让下去。兴许今晚有人撑腰,她的腰杆也直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么?自打张氏进了家门后,官人的魂就被她勾了走,眼里再也没有我这糟糠妻。若不是为了升官,官人怎会愿意放手叫她走?如今她人是走了,可我看官人的心还在她身上!”

  崔发扶额,“你自个儿在这演戏呢?我何时说过我的心还在她身上,你又从何得知,我是被迫叫她走的呢?”

  王氏听罢,见事有隐情,忙穷追不舍地逼问。崔发被问得烦了,兀自起身来朝外走去,王氏也赶紧跟上。

  屋外时不时传来妇人哭闹声与汉子的叹气声。屋内,崔沅绾与晏绥面面相觑。

  “前阵子是姑舅,这阵子是爹娘。世间夫妻,究竟是怨偶多。”崔沅绾满目愁容,看着桌上的八珍玉食,无心仔细品尝其中滋味。

  她一蹙眉,晏绥的心就要碎成两半。既然主人不在,就别怪客人放肆无礼了。

  晏绥嘴角噙笑,长臂一挥,崔沅绾便被他抱到怀中来。崔沅绾坐在他腿上,揽着他的脖颈,轻轻喘着气,惊魂未定。

  “旁人是怨偶还是璧人干我何事?我只知道,我们是天生一对。”

  晏绥在崔沅绾扬起的脖颈上落着吻,从锁骨处一路向上,含着她的耳垂,动情难耐。

  他太想怀中美人了,他有太多情话要给她说。可他无意往上瞄一眼,热起来的身子又被丢进冰窟里去。

  “怎么不见我给你做的那根银篦子?”

  本是随口一问,可崔沅绾身子一僵,无意推搡着他。晏绥熟悉崔沅绾所有动作,妩媚伸展的,可怜求疼的,心虚僵硬的……

  她的伪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多日未见,你的身子也很想我罢。”晏绥往后躺去,随意靠在椅上。他眯眼轻笑,似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诨话一般,可他的手却不老实,一手掐着崔沅绾腰间软肉,叫她坐好。一手划过她的衣襟,衣襟顺势褪下。

  “我给你做的篦子,你不会掰断了罢。”晏绥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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