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郎婿欺我>第42章 四十二:做戏

  那次只是试探, 随口说了一句,不曾想倾诉的闸门再也合不上来。她把自个儿心里的计划,对崔家, 对晏家,一五一十地告诉秀云。

  那时想, 若秀云胆敢泄露半个字来,杀之便可。可秀云没有,秀云嘴很紧, 纵使晏绥再放狠话逼其交代,秀云依旧半句不提。

  晏绥不敢动她, 她是崔沅绾身边的人。除非有妄动,晏绥都不敢动秀云半点皮毛。

  之后,崔沅绾便愈发觉着, 她与秀云该是一类人才是。只是她也恨, 上辈子秀云没成她的陪嫁,是林之培身边人顶替秀云, 待在她身边,冷眼旁观她惨死受苦。

  “夫人那般偏爱慕哥儿, 家主明知夫人对娘子不公,却仍装作看不见, 任由夫人肆无忌惮地向娘子索取。娘子心与爹娘不近, 是人之常情。”秀云说道。

  “我记得, 娘从前不是这样的。大姐还在时, 娘虽是偏心,却也没搬到台面上来。那时还没慕哥儿, 崔家只有两女。娘怀胎十月, 原本是窈窕身姿, 生过孩子后,肚上都是松皮,皮上裂着一道道白纹。可哪怕那般辛苦,娘也没有抱怨过。那些时候,娘真真是疼过我的,也疼过大姐。只是从大姐走后,娘跟变了个人一般,娘心里再也没有我了。”

  “娘怕爹嫌弃自个儿的身子,常常叫大夫来开药。娘长服用长阴方,我见的次数多了,连药房都背了下来。石硫磺二分,青木香二分,山菜黄二分,蛇床子二分。这药见效慢,娘便走了歪门邪道,寻来个邪方。娘只用一次,便有了慕哥儿。可身子大伤,再也无法生育,寿命也会减短。”

  秀云听得心痛,为王氏,更是为崔沅绾。

  “夫人是把她受过的气,都撒在了娘子身上去。可娘子受气,能撒到谁身上去?”秀云脸颊两侧肉气得鼓了起来,替崔沅绾打抱不平。

  崔沅绾心里感动,回道:“我能有什么气呢?”

  “怎会没气?”秀云回道,“姑爷平时动不动就气。姑爷一气,便要折腾娘子。娘子身上青紫印记从未消散过。娘子那处更是……”

  秀云咬着下唇,莫名羞红了脸,“自娘子成婚后,药膏不知用了多少盒。也只有娘子来月事那几日,姑爷安分些。旁的时候,姑爷恨不得无时无刻黏在娘子身上。姑爷手段强硬,总叫娘子不舒坦……”

  “后半句可说得有失偏颇。”崔沅绾笑眼弯弯,问道:“你是觉着他从来都在欺负我么?从来不顾我的感受,只顾自个儿享乐么?”

  秀云忙点头说是。

  “那你可理解错了。”崔沅绾笑道。

  “你是不是常见他被我一句话逼急,掐着我的脖颈示威?”崔沅绾问道。

  秀云说是。

  “可他从未用力。他的手掌宽大,手指细长,指腹有层茧,是握剑持笔所致。他练过武,自然知道什么力度能掐死一个弱女子。他在认真做戏,他在威慑我,他以为我会服软。表面上我确实如此,他便放下心来。”崔沅绾想到晏绥那般沉沦而不自知的模样,心里便觉畅快。

  “他这人,从头到尾,只有嘴是硬的。”

  崔沅绾说罢,想到床榻上那档子事,忙改了口:“本钱也不错。”

  崔沅绾只简单提了这件事。剩下的,她都不曾再说。

  床榻之上,她才是施命下令的人。多少次,晏绥俯首在她裙下,用着她教的妙法,尽心尽力做着叫她再愉快不过的事。

  外人看来,晏绥不顾她意愿,索要时不顾场合,不顾她心情。那次玩得过火,晏绥的下唇瓣被崔沅绾咬出了个口子来。

  下唇结痂,崔沅绾便会把痂撕下来,直到晏绥求她。其实这不过是晏绥一句话的事,只要他想,崔沅绾纵使有再大的胆子,这般放肆的事也做不出来。只是晏绥遇见她之后,愈发不清醒起来。那些拙劣的谎言,晏绥竟丝毫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情浓时,晏绥被她激得几乎要落下泪来。那时她纵是说要晏绥的心,晏绥也会毫不犹豫,拿出匕首,割开胸膛,拿跳动的心捧到她面前来。

  在马车上,缅铃响声清脆。晶莹的缅铃被晏绥拿了出来。晏绥眼中隐有癫狂之意,仅仅是因为崔沅绾一句娇羞夸赞的话。

  晶莹被尽数舔||舐去,晏绥任由崔沅绾胡来。她总想做的龟|||责术,竟这般轻易地实现来。

  这些事,她都未曾与秀云说。故而在外人面前,晏绥从来都是阴晴不定的魔,他们都以为,崔沅绾被晏绥折磨得几乎要活不下去。可事实却是,她把晏绥拿捏得死死的,在谁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她才是晏绥的主。

  晏绥才是依附于她的菟丝子花,晏绥才是被她囚在牢笼里的孤鹰。

  可惜晏绥没意识到,旁人更是不知。

  想到此处,崔沅绾笑意更是明媚张扬。

  “安排的事,可都做好了?”崔沅绾问道。

  秀云说做好了,“那三位小官人已叫人查过了。确实如福灵公主所言,身上都种着蛊。不过这蛊毒轻,要不得命。公主做事谨慎,姑爷并未对三位小官人起疑心。”

  “等爹爹这事过去,当年的事也该动手查了。只是要查事,万不能在官人面前查。”崔沅绾掐着粉嫩的指甲,若有所思。

  “还不到时候。”崔沅绾说道:“这事闹不大,我崔家的地位便不可能稳固下来。官人也是如此想。爹爹不会那般轻易地从牢狱里出来,这事也没有那么简单。官家想打压旧党,爹爹只是恰好撞到刀刃上而已,自然而然为官家所用。早该知道的,攀附权势带来的绝不止无上荣耀,更多的是无尽风险。”

  “官家变法心意已决,新法不会轻易废除。新法施行需要开路,我崔家若能稳住,便是官家记一辈子的开路人。若不成,自此一落千丈,荣光日子不复存在。不过这次,崔家不会被打倒。”崔沅绾说道。

  上辈子,崔家看瞎了眼,竟把狼子野心的林家当成刎颈之交。崔家乃至崔氏满门被林家尽数荼毒而散。这次,崔家后面,仰仗的是皇家。

  新法一日不废,崔家永久昌盛。

  这番志向远大的话叫秀云一听,心潮澎湃。

  “娘子,你懂得可真多。不仅能随意拿捏看破人心,竟连朝堂之事都理得清。”秀云夸赞道。

  “不过是一样的道理罢了。”崔沅绾抿唇轻笑,脑里却浮现起晏绥的身影来。

  她读过许多书,也明白官场道理。不过那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是晏绥把朝堂杂事都告知她来。晏绥为讨她欢心,做了许多起初他根本不屑做的事。

  他觉着崔沅绾只用待在一方小屋里,万事不用操心。他想叫崔沅绾做天边月,半点俗气都不染。可他后来又觉着不可行。他喜欢的是有身上披着无尽光芒的崔沅绾。那身光芒,由她独特的脾性铺就。在此之上,动着豢养的念头,他把崔沅绾捆在自己身边。

  她只把晏绥当一个好用且熟稔的工具,却不得不承认,晏绥确实教她许多道理。

  但那又如何?工具用完便要扔掉,即使用得再顺手。

  她觉着晏绥所谓的深情再可笑不过,也觉着自己活得再可悲不过。

  崔沅绾心思大动,碾碎了手中的芍药,红得似血一般的花|液霎时迸溅开来,染红了她的指甲,一点一滴地流到地上去。

  “别院可曾找到了?”崔沅绾说罢,便将那蔫坏的芍药扔进盂盆中去。眼中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狠戾。

  若是秀云抬头瞧瞧,那她便知,此刻崔沅绾这般发狠模样,与晏绥如出一辙。

  不过秀云只是低头收拾着蔻丹,将蔻丹都装到匣盒儿里,仔细装好。

  “找到了。吴娘子按照娘子的要求找了一个偏僻的院来。那院不大,榆柳成荫,娘子会喜欢的。”秀云回道。

  “那就好。”崔沅绾摆摆手,叫秀云退下去。

  “备水沐浴罢。”崔沅绾躺在榻上,莞尔一笑,轻易惊艳了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