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师兄听令>第24章 梦

  当夜,程千述做了场梦,梦里的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床边有人欺身而上,手指抚过他的侧脸,在他的唇边摩挲,轻轻揉按,随即解开他的衣服,摸了进去。

  他难耐地喘息,想看清面前的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那双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点燃了他的欲火,他想将人拉过来,却发现手脚被捆住了,他想喊出声,却发不出声音。

  有谁低低地笑了,笑声像把小钩子,撩得人心里发慌。

  翌日天光大亮,程千述惊醒过来,坐起身时发现自己泄了,不由满脸通红换了衣裤自己打了水在房间里清洗。

  院子里还静悄悄的,花锦双尚未起身,程千述在这寂静中哗啦啦地洗裤子,耳朵通红,还想着梦境里的旖旎。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又许久没有自己解决过,这两日稍有松懈便如此了。

  他自我安慰,又想起昨夜花锦双问自己的话——师兄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吧?

  他停下洗裤子的手,蹲在盆边发怔:三弟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同他太亲密吗?

  他只拿对方当弟弟,恨不能把最好的都给他,看见他惹事就总忍不住地担心,哪怕知道他有能力应对,也不由想将他护在身后。

  他自觉自己不会对花锦双产生非分之想,他从小看着父母和睦相爱,早就决定要娶一个和娘一样好的女人,温柔贤淑,但也大方干脆。最好两人能聊到一处去,总有说不完的话,再生一个像她的孩子,儿子女儿都好,便觉得很幸福了。

  若是爹和娘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该多好。

  程千述沉默了片刻,几下洗完了裤子,出门要晾起来。院子那头绪儿打着哈欠,端着水盆过来要伺候花锦双起身,一眼看到程千述手里湿哒哒的裤子,惊道:“程少爷?”

  程千述耳朵又红起来,尴尬道:“没事,不要多嘴。”

  绪儿明白过来,嘻嘻一笑,笑出一对可爱的酒窝,不再说话走到花锦双门前去了。

  绪儿敲门,小心翼翼喊了几声,程千述晾好裤子回来,就听门里传来花锦双带着睡意的鼻音。

  “嗯?”

  有些沙哑,有些粘腻,还带着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晃悠悠地荡在程千述心头。

  程千述蓦地想起梦境里的笑声,总觉得声音有点像……但随即他便摇头,自嘲:真是睡魔怔了。

  他洗漱好出来,院子里摆上了早饭。

  这几日天气渐热了,花锦双不想在屋里吃早饭,便搬到了院子里。

  精致的碟盘里放着琳琅满目的早点,花锦双用茶漱过口,一边吃着绪儿一边在他身后给他编发。

  程千述撩袍坐下,花锦双咬着精致的蟹黄包看了他一眼。

  今日程千述穿了一身黑色武服,肩宽腰窄,赭红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子仔细束了,看起来干净利落,十分稳重。

  花锦双则一身水蓝色长衫,宽袖搭在膝前,外头还罩了同色的纱衣,乌黑的长发被绪儿编了长辫垂在身后,发尾系了一根水蓝色的发带,坠着一只小巧的银铃,风一吹发出清脆声响。

  几缕发丝落在他脸侧,一笑一瞥间带着少年的青涩和仿佛跨越了年纪的某种美感,程千述形容不出来。他着黄衣时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着红衣则有些雌雄莫辩,带着邪气;今日换了身蓝衣,又似斯文儒雅的书生,手里只差一把折扇了。

  程千述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瞥他,花锦双喝过粥,笑道:“好看吗?”

  程千述呛咳一声,板着脸若无其事道:“双儿本就好看。”

  花锦双暗道真有趣,两人便一言不发吃过早饭,再去给长辈问安。

  花锦夜陪花无琅用过早饭,二人正在商量事情,程千述刚到门前,便遇见了花家二公子花锦斐。

  这些日子程千述要么是跟着花锦双在外头,要么就是在屋里养伤,竟甚少碰见花家的其他人。

  花锦斐不适合习武,自小便跟着父亲和大哥学习打理家业,算账是一把好手,脑子转得快,也很懂进退分寸,很适合经商。

  他平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很晚才会回来,如今大部分家业几乎都是他和几个弟弟在辅佐管理,花无琅把这些事交给他也很放心。

  花锦斐也是来问安的,一身月白长衫系了翡翠腰带,玉冠上镶着珍珠玛瑙,很是富贵。

  他见了三弟和程千述,便道:“双儿,他就是花千述?”

  程千述反应过来,程家的事叔父必然没有对外宣扬,就算是自家人,也只有花锦夜和锦双二人知晓。

  想来也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安全。

  何况花锦斐主要打理花家产业,并不如何过问江湖事,不让他知道也很正常。

  “是。”花锦双道,“二哥早。”

  “早。”花锦斐一脸无聊,打了个哈欠,“最近忙,眼睛都要瞎了,还是看看我们家三弟弟养眼。”

  花锦双笑嘻嘻地,给程千述介绍:“师兄,这是我二哥哥,锦斐。”

  “二哥。”程千述拱手行礼。

  “你比我小?”花锦斐道,“以前住哪儿的?我怎的不知道爹还有这么个徒弟?”

  “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外头。”花锦双跟着花锦斐一起进门,程千述便跟在后头,一脸严肃,像个帅气的打手。

  “身体不好还能入了爹的眼?”花锦斐一脸疑惑,“这要怎么习武?我听说还是大弟子?那你明然师兄可要不高兴了。”

  “两码事。”花锦双笑笑,“哥,用过早饭了吗?”

  “嗯。”花锦斐也不再多说,“问过安就得走了,下月就是大会,许多事还没准备周全。”

  听得大会两个字,程千述便盯着花锦斐看。

  花锦斐毫无所觉,道:“双儿,可别以为你们这些江湖人真能不拘小节,一旦出席这种大活动,招募贴、请柬、上门帖子、客房、吃食、会场……什么都要准备好了。还有那些大家族里谁是谁,请柬可不能写错了名字。你们这些师徒师叔师伯关系乱得不行,谁谁聊起来都有八竿子的关系,可愁死我了。”

  “还不能把对家安排坐一桌,吃一半打起来了可怎么是好?”花锦斐满嘴抱怨,听得程千述额角直抽,“我怎么知道他们谁和谁私底下有恩怨?这事还得问问大哥。”

  花锦双笑得不行,三人进得门去,跟花无琅问了安,花锦斐又跟大哥问了好,这便急匆匆地走了。

  程千述目送花锦斐的背影,心说家大业大也不容易。

  不过花家人都长得很好,花锦斐一身金灿灿的倒也不显俗气,反而很是尊贵。

  三人坐了下来,花无琅便说起了正事。

  “今日一早得了消息,魏小五要改口供,要和康家面对面对峙,目前康家还没有回应。”

  花锦夜道:“你们怎么看?”

  花锦双眯眼:“康家不会想节外生枝的,我猜康宁杰不会去见他。总归是没有证据的,断不可能因他改口供严通判就能采信。”

  “是。”花无琅点头,“魏小五先前咬定花家,如今又反咬康家,反而会令严通判不信任他。”

  花锦双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道:“这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花锦夜显然跟他想得一样,道:“他要同康家对峙,康家若是拒了,我们劫走魏小五就能显得康家可疑;若康家答应了,我猜康宁杰也不可能承认什么,魏小五便能看清康宁杰的真面目,对我们也有益。”

  花锦双赞同地点头。

  程千述沉声道:“带走魏小五时最好再留下一点诱饵,譬如同朝廷眼线有关,如此也能震慑康宁杰,让他和他背后的人误以为我们抓到了什么把柄。令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动作。”

  “英雄所见略同。”花锦夜笑道。

  花无琅端杯喝茶,无奈道:“接下来的事不要让我听见。烦。”

  程千述沉默不语,知道花无琅其实很不屑同人计划这些,江湖中人,尤其花家这样的,更喜欢直来直去,不服就干。背地里跟人尔虞我诈,恰是他最厌恶的。

  可如今事已至此,又不能单方面被人算计什么都不做,花无琅心头定也万分憋屈。

  程千述这时便懂了父亲当年不希望自己知道朝廷里那些事的想法,他在军营里待久了,也同样不喜这些。尤其他们在外拿命征战,上头的人却在互相衡量算计利益时,想想就觉得窝火。

  但显然花锦夜、花锦双都是深谙此道的人,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想来擅长经商的花锦斐也有一肚子坏水,花无琅反而是花家里最坦荡的一个。

  程千述便想起康老爷子当日在院中说的那番话。

  当年的江湖和如今的江湖,或许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