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迟恨天抱着芍药纵身跃上树梢,四处看了下,找到一处山洞,生起一堆火,先把两人衣服烘干。
芍药着急忙慌的先打开包裹看他的杏干。
望着被雨水淋湿的包袱,他瞬间又忍不住的哭,“杏干都淋湿了……不好吃了,是我做了好多天的……”
迟恨天将杏干摊开围在篝火旁,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安慰他:“还是芍药的做的杏干的风味,好吃,想了许久了,没变味,不信你尝尝。”
篝火的火光里,恨天举到芍药面前一枚杏干,芍药就着他的手吃了,看着恨天的脸,忍不住伸手来摸他脸颊,青青的胡茬都扎手,眼窝都深陷进去。
“恨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也黑了,胡子都扎手了。”
迟恨天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算着路程,未必赶得及你十斤杏干做好,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赶路,六天的路程,我三天赶过来的,自然免不了人就看着邋遢了些,芍药莫不是嫌弃了?”
怎么会嫌弃呢?
六天的路程三天赶过来,恨天口中的六天路程也已经是很赶了,可是却硬生生的三天就到,他一定是不眠不休,冒雨顶风的拼死才赶过来的,一路上的艰辛一句没提,可芍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他是把自己放在心尖上来喜欢的啊。
心中暖暖的满满的感动,喉中哽的难受,芍药强忍着眼泪道:“怎么会嫌弃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恨天,凤城回来一别一月有余,我日日思念你。”
这是表白吗?这是芍药在回应自己吗?他终于接受了吗?
迟恨天捧起他的脸,慢慢凑近他的唇。
心中一阵悸动,芍药觉得心跳如鼓。
他竟然没有呕吐的感觉,没有像排斥追慕秋那么排斥恨天。甚至……心中狂跳不止,连呼吸都急促的由不得自己控制。
两唇仅有一指宽隙的时候,芍药突然推开了他,脸红红的,心中酸涩。
“对不起,恨天,我……”
我要把初吻留给姑娘,我一定要娶个姑娘,我一定要娶妻生子。
这是芍药的执念,是他对自己十九年女孩身份的抗争。他要做个正常男人,哪怕心里喜欢的是男人,那也要试过结婚生子才行,只要自己能接受女人,就绝不会允许这种不正常的爱意再继续下去。
恨天自然明白他这反应的原因,但他有耐心,也有信心。
他揉揉芍药的脑袋,“一个月不见更傻了,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心中却接道:但你最后只能选择迟恨天,芍药,遇见我,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娶妻生子了。
芍药感动的一下扑过来勾着恨天的脖子,眼泪又不争气的掉。
迟恨天无奈叹气:“芍药,我不是什么柳下惠,你若不想我动你,就别再来勾引我。一个月不见,怎么越来越爱哭了,真成了大姑娘了么?”
芍药扑哧笑了,哼一声从他身上滑下来,却还是躺在衣服上,脑袋枕着恨天的大腿,与他细说分别后的事。
恨天眉头却越皱越深,听芍药说起追暮秋的语气不对劲,便突然打断芍药的话问道:“芍药,我给你的信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啊?你说的哪封?最后好多天都没看到你的信。”
“就是那封写着追暮秋身份的信,你没看到吗?”
恨天一看芍药神态就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到这封信,叹口气道:“你可知道为何会听这名字耳熟,那是因为他便是那位和你娘并称魔铃双使的一寸天现任教主啊。当日在凤城我和你说过的。”
芍药一下惊住,脑中回闪过无数和追暮秋的画面,他指间那枚金铃铛戒指,自己唤他土匪头头可他手下的喽啰似乎都是称呼他教主的……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追暮秋送的银铃当镯子,“恨天,这个。这是他买我的杏干抵钱的东西,这是不是……是不是我娘的东西?”
魔铃双使,他想起来了,他记得恨天说过,魔铃双使一金铃铛,一银铃铛,双使都擅长音杀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追暮秋竟然是娘的同门师兄?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画那么一副和自己长的极为类似的画像,原来那不是自己,那是娘……
怪不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目光总是透过令人捉摸不透,想到那个吻,芍药又开始反胃,这个魔头,他竟然将自己当做了娘的替代!
“恨天……”芍药白着脸,“小光他们,都不知道追暮秋身份,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得去救他们啊,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大家,告诉他们追暮秋是一寸天的魔头,别让大家上当了。”
他说着就要去,被恨天一把拉住,“你先冷静,外面下着雨呢,就是做什么也等天亮的。”
“呵呵呵,不用等天亮了。”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低笑。
追暮秋如一个鬼魅般出现在洞口,“芍药,怎么不在家中,深夜到此与人幽会呢?”
芍药此时再看他,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此刻还不知道母亲的死是追暮秋一手造成,恨天手中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告诉他。
因此,虽然不喜欢追暮秋,芍药也只是对此人行事作风讨厌,加上他强吻自己,又和乡亲们说什么自己和他私定终身,这才对他极为排斥,却倒也谈不上恨。
“追暮秋,你干什么?”芍药生怕他来抢自己,一下子蹦到恨天身后,警惕的望着他。
恨天拔刀在手,冷冷道,“一寸天教主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芍药插嘴道:“追暮秋,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和大家那么说,说什么我是你私定终身的姑娘,为什么要害我?”
追暮秋唇角一扬,微笑道:“我何时说过和我私定终身的姑娘是你了呢?那夜你不是已经脱衣服给我看过了吗?我自然知道你是男儿身,又怎么会那么做呢?”
迟恨天脸色微微一变。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芍药躲在恨天身后,没看到他脸色。
听追慕秋一说,芍药一时愣住,呆呆道:“那小光说,你在村里找个拿着你定情信物一个银镯子的姑娘……”
追暮秋呵呵笑出声:“我说的就是普通的银镯子啊,那个姑娘是我手下逃走的,方才已经寻到她了,只可惜那人已经掉落悬崖,哎,我的好姻缘啊。”
他颇为可惜的摇头叹息,把芍药也搞晕了。
“你,你真的不是说的我?”
“自然不是。我说怎么去找你想再买些杏干,却不见人呢?原来是在躲我,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强迫你呢?毕竟,你可是夜儿的孩子,我疼你还来不及。”
芍药神色疑惑的望着他,心里也狐疑起来,要是他不抓自己去成亲的话,那其实也不用非要逃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