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九州沐血>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黑心肠设连环计,众义士揭丑嘴脸。

  这崔府君庙青砖红墙三进的庭院,正殿自然是府君殿,面阔三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式建筑。殿前香火缭绕,犹如仙境一般,进庙来的信徒还真不少,却不思案前跪拜祈福还愿,而是站成一列虔诚等待。

  

  大殿正中的主台上供奉着此庙的主神崔判官,看他头戴一顶软翅官帽,身穿一件圆领红官袍,腰间系一条犀牛大宽带,足踏一双歪头皂靴,一脸胡须,一双圆眼,左手拿善恶簿,右手执生死簿。在神像的前方放了张黑漆桌子,桌子后面摆了把椅子,椅子是空着的,不知所说的仙姑去了哪里。

  

  “干哈么?小伙儿,喃还问个没完了,介药吃不死银,出去进来,进来出去,真磕了,折腾三个来回啦,比老娘们还老娘们,忙到银。告混喃,记住喽,介瓶子里的仙药得分两回吃,每天正午的时场服下,喃的肚子就不拉稀啦。”在供桌前面站着个道人,样貌平淡无奇,穿了件宽松的道袍子。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的脸上、手上闪着金光,像是用金子浇铸出来的金刚罗汉。

  

  见那位求药的点头记下,他往桌边的大瓮一努嘴,“败就介么走哈,不噶实功德钱呀?”他说话间露出了两排白牙。

  

  看那婆婆妈妈的讨药人从怀里掏出十枚铜钱,乖乖地扔到大瓮里面,然后抓着瓶子乐呵呵地走了,还差点与进殿来的男女撞个满怀。

  

  “护法,行个方便,给他看看呗。他年纪大了,腿脚无力站不住啊。”是那搀扶着老汉的妖艳女子请求道。

  

  “行啊,喃家老爷子咋地了?身子骨挺虚呀。”道士伸手拉过来那把椅子,让女子扶老人坐下,可道士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丰满窈窕的身体,“闺宁儿的身材嗷嗷的,带银亲。”

  

  “护法伽蓝!她是后来的,怎么先给她看病啊?”

  

  “是呀,护法,崔三娘为什么来了就看?不用排队呢?”

  

  “我们可是等半天了,这肚子疼的,快要拉裤兜子里啦。”

  

  “是呀,我家里的病人也等不及了,是因为她姓崔,和崔府君是一家子吗?我也姓崔!”

  

  身后排队的人们不愿意了,七嘴八舌地吵嚷着,为她们不排队,厚着脸皮加塞儿感到不公。

  

  金刚罗汉把眼睛一翻,不高兴地训斥道:“瘪犊子,败吵吵!仙姑在后面睡午觉,把她弄醒了,有喃们好果子吃。”他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的,用手抓住女子的胳膊把她扒拉到一边,抓住人家还不撒手了,像是怕女人再站过来挡住他的视线,“赖机机的干哈么?没看到老银家病得不轻,瘦得跟刀楞似的,站都站不住了吗?”

  

  “她男人的病是老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等会儿看没关系的。大家的病可是急症啊,家里人躺在床上抽得死去活来,就等着仙姑的神药呢。护法!你可不能看她万人迷漂亮,就偏心呦。这么多人站了半天啦,都眼巴巴瞅着呢,哪怕用石头、剪子、布博一下也算有良心啊。”队伍里有个衣服上满是油渍的浓眉汉子气不过,他嗓门洪亮地大声嚷嚷着。

  

  女人将手帕向那人一甩,杏眼圆睁嗔怒道:“崔大牛!你缺德冒烟的,好没良心呀,不记得我对你的好啦?”

  

  “对我怎么好了?我比别人多占你一块肉啦?我铺子里的猪肘子你也没少吃呀。”汉子却不买帐。

  

  “喃过来来!跟俺去后头见仙姑,让她给喃亲自瞧病。喃要是没胆惊动仙姑,就闭嘴,一半儿拉去。”金刚居心不良地坏笑着,抬手招呼着卖肉的,“喃还真能加钢,敢说本护法好色,不公道,还要竞老头?喃侮辱了俺的银品。喃不是着急要神药嘛,俺一会儿给喃些断肠草,让喃到阴曹地府跟崔判官竞老头去。”

  

  恶意恐吓起了作用,百姓们再不多言多语了,“没啥能待,就败逼逼恻恻的,都是凑合活着,谁也不容易哈。把手腕子伸给俺,俺给喃瞧瞧脉哈。”他放开女子的胳膊,装模作样地为老头子把脉,“大兄弟,喃介病是不是久治无果呀?摸喃的手心冰凉冰凉的,是阳虚啊。”

  

  病老头像只闷葫芦没精打彩的,女子却用手帕不知疲倦地缠缠绕,也不知围着手指头转了多少圈,“疾医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家大郎是阳虚。”

  

  “是阳虚哈,摸脉便断出来了,管多腰酸乏力,精神萎靡不振,都把银整拉胯了。大妹子,介是病啊,可不能掉以轻心,在俺们那旮瘩哈,要是男银得了介病,苦的可是他媳粉。俺们那旮瘩哈,是一夫一妻,不许娶偏房收小妾,肾要是虚了,可要耽误传宗接代的。”金刚护法煞有介事地又去摸女人的手,“大妹子手心挺热乎,看喃两腮潮红,还有点阴虚呢,可以吃点儿六味地黄丸调调。”

  

  女人不躲不闪,看来被人摸得很是享受,“护法,我没少带大郎看疾医,人家给开的金匮肾气丸,可吃了不见起色呀。”

  

  “大妹子,喃败着急哈,金匮肾气丸乃医圣张仲景所创,专治阳虚,可治病介东西是因银而异,不可千篇一律。俺建议喃再配些银参吃吃,在俺们那旮瘩哈,太白山的银参和鹿茸有得是,都是补阳的好东西。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此地只有娃娃参,效果是一样的。”金刚道士松开圆润的嫩手,从桌子下面取出个布袋子,掏出两只胖嘟嘟的人参来,“大妹子,介嵩山的娃娃参可是供奉朝廷的御药啊,物以稀为贵,看在喃的面子上,俺匀喃两棵,就给俺一吊钱吧。”

  

  女人像被蝎子蜇到了,“呦呦,护法哥哥,你太不实在了,唬我个小女子,要高价卖给我。”她挤眉弄眼埋怨着道士,还嗔怪地用纤细的手指在道士身上乱杵,“谁不知道这娃娃参的来历,嵩山的魏老财是靠它发的家,为了养肥娃娃参,他暗地买来一对童男童女,锁在深宅大院里,专做育参的奴仆。三年过后,再把这对童男童女害死,埋到参畦里做肥料,不知害死了多少孩子?哪知老天开眼,让一对参童逃出来,还在法王寺的山前山后遍种嵩参,参价一下子降低了,使老百姓都能买得起。魏老财死了有年头啦,你还说物以稀为贵,笑死人了。”

  

  道士嘿嘿冷笑道:“大妹子,喃是肉眼凡胎不知将来的事,介道家五门术山、医、命、相、卜,本护法样样精通。娃娃参就要一棵难求啦,参价会翻着跟头往上涨,到那时出十吊钱都不给喃呀。”

  

  “是呀,你把人家的参苗抢了去,占为己有,这嵩参的价格是得飞涨啊。身为修行之人,怎么能干出这般不耻之事呢?”有人从山门外走进来,带头的隐士张濬朗声怒斥道,“妖盗!水井投毒,取昧心不义财;杀人入药,行伤天害理事。把毛妮嫂子交出来,把盗走的参苗还给好汉哥。”

  

  金刚护法没好气地反唇相讥,“哎呀迈呀,吓了本护法一跳!喃的话本护法愣是没听明白。哪座山里跑出来的山狸子成精了,大声嚎痒闹妖啊,去去去,喃们是干哈么的?想要讨药,到半儿拉挨帮挨着去。”

  

  “铁证如山还要抵赖,你看他是谁?投毒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啦,你还有什么话说?”他从身后扯过来小龟。

  

  “是天竺女人逼我干的,我全招啦。”张仁龟畏惧地四处窥视着,是在找那指使他的贼头子。

  

  道士冷冷地哼了一声,“俺不认得介小小儿,介是哪家的倒霉孩子?跑来编瞎话。是想埋汰俺们的声誉,要讹银吧?等会儿仙姑醒了,看不跟喃们激眼的,卷喃们个满地找牙。”

  

  还没等他把狠话说完,有人大声打断他,“高特使,你是啥时候成了三清弟子的呀?”

  

  道士不看则已,一看便霸气全无,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起来。“小小儿,是喃呀?俺,俺是给别银帮忙,做好事积阴德呢。”

  

  “积阴德?我看你们是在缺德呦!”涅槃和尚拉着刚刚离开的讨药人,他的手里攥着装药的瓶子,“预先到处下毒,再往蛋清里加糖谎称神药,为了钱良心都不要啦。”

  

  “好汉们,介可不是俺的主意,全是天竺银夏尔马大师的安排,俺们被女魔头妮哈强迫来的。”这护法原来是渤海国贺正使,此时他哭丧着脸为自己申辩着,“小小儿认得俺哈,俺们是奉渤海国王大玄锡之命来朝廷进贡的,返程之路净出差头。黄泗浦的海船停了,只有走陆路。也是点子背该言了,俺们三个银奔往洛阳去,走到九皋山下被女魔头抓到,带进山上的银洞受其奴役。起先是要杀了做药材的,后来妮哈中意戴保德、郝卯仁他们两个,多亏有他们俺才捡了条命。女魔头走到哪儿都把他们带在身边,可稀罕了,眼下他们在后屋睡觉呢。”

  

  “那天竺坏女人跑到这里害人来了!”郭岩想起小孤山的往事,恨得直咬牙根,“高特使,你见到我们的朋友陆家老夫妇了吗?他们是来寻找女儿的,牛车还停在山门外,你们把他们怎么样啦?”

  

  “喃说的是那老两口子啊,他们是外乡银,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们说是来找仙姑的,是仙姑的爹娘,真是荒唐可笑,我让郝卯仁把他们骗到库房,绑起来与其他的银关在一块,等天黑了运回银洞去。”

  

  “坏蛋!你们把我们家的毛妮抓到哪里去啦?”参农有些激动,上前死死抓住贺正使的手。

  

  “疼,疼啊,毛妮?哪个毛妮呀?”高特使大声喊着疼,看来他是没听见过这个名字。

  

  “就是被你们抓来的参农,还有一大包袱的参苗啊。”隐士向其详细说明道。

  

  假道士恍然大悟了,“是那个养参的老太婆呀,她被女魔头掳了来,也一同关在库房里,喃们败担心,天竺银不会伤害她的,还要靠着她种娃娃参挣钱呢。”不必再问了,猎户和当地的百姓早已义愤填膺,一门心思要奔向后面,生擒那个罪孽深重的女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