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九州沐血>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暴虐者多行不义,正直人愤然而起。

  “嘡啷”,是正欲杀人的刀子脱手落地,“嗷嗷,疼啊!轻点,轻点,再用力就掰断来。”胖兵士发出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麦麦撒,本来是汉子,作事倒像是婆娘,能动手就不要费嘴皮子。”是雷子一跃而至,看不惯他们两个打嘴仗,磨磨唧唧。他抓住行凶者的腕子,毫不费力地反向一掰,兵士那多毛粗壮的胳膊便不听主人使唤了。

  

  “侠们,好大的力气,我搞不过你。”对方的嘴巴和身体都已经服软了。

  

  “哈哈,要造反来,敢弄我大美兄弟?”队正见手下人被制服了,恼羞成怒地命令道,“兄弟们!草寇作乱了,操家伙,一个不留,全送去见阎王。”军士们仗着人多势众,面前的这七个人不是老弱,就是妇孺,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张牙舞爪地拉出兵器就要动手。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在楼门口大喝一声,“庐州的弟兄们,不要伤及无辜。”众人闻声拢目观瞧,见来了一队县衙里的差役,从官服上的标记来看,他们是从光州来的。喊话之人三十岁的年纪,五绺长髯飘散胸前,面貌俊朗举止洒脱。

  

  “胡吊扯,是光州的吧,这里和你们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莽汉并未把来人当回事。

  

  打头的中年人身穿官服,应该是衙门里管事的,“我们是路过这里,想进酒楼吃口饭,没曾想遇上诸位鲁莽行事。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他们是老百姓,犯了什么王法啦?怎么说杀就杀呢?”

  

  “庐州兵杀人还需光州衙门的批文吗?狗拿老处多管闲事,我劝你们转身离开,就当没看见,不要自找没趣。”队正的态度极其恶劣,他无礼地拔刀相向。手下的兵士更是嚣张无赖,污言秽语大肆谩骂。

  

  “兵痞!祸害完庐州,又来寿州作孽,你们真是无可救药了,今天这桩事我还管定了。”这下子激怒了来人,二十几个衙役也亮出雪亮的兵刃。

  

  “好大四啊!”楼外有人笑呵呵地来了一嗓子,并且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乖乖,讲搞的?吃饭还惹出气来了。王佐史,消消火气嘛。”可当看清楚眼前的阵势,全不是自己想的那码子事。

  

  “杨行愍!你这个斥候不去打探草寇的去向,跑到这里来做什个?”队正认出此人是庐州的军士,“哦,你是出了名的飞毛腿,这个差事真得你干,日行三百里,轻松搞定。”

  

  高大汉子也认出了对方,“齐队正,原来是你们呀,对呀,我是奉庐州刺史的命令去打探黄巢的下落,可寻了半天没寻到,不得回来歇口气吗?咦,你们在为什么争吵啊?一定是误会了,我来给你们引荐,这位是光州刺史派来的信使,固始县佐史王潮,我是在城外淠河边上遇到他们的。”

  

  郭岩见他生得剑眉虎目,一部又长又硬的钢髯,虎背熊腰结实有力。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在襄阳遇到的戍边兵士吗?”只是手里少了根铁杆大旗。

  

  他的思绪马上被莽汉的问询声打断了,“王佐史,光州能来多少人马啊?兵力不足怎能实现合围?刘节度使的计划不是要落空了嘛。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淮南道十州将士打得草寇四散奔逃,像丧家犬一般。可不能让黄巢脚底抹油跑了呀,那是放虎归山啊,待其缓过劲来,必将卷土重来的。”看见只有为数不多的衙役,并未有劲旅前来助阵,队正铁青着脸很是不满,“好啦,杨行愍,你带他们去东城吧,郎幼复郎刺史带着旅帅,还有你那鲁队正在救火呢,也不晓得是哈个坏蛋应着了,半条街都烧起来啦。这里不劳你们操心,拿住这几个人一刀砍了,人头挂到城门上去,杀一儆百,压一压这些刁民的气焰。”

  

  庐州队正想用几句话便打发光州的官差,可对方认的是死理,坚持要一管到地,“齐队正,光州兵马来不了啦,有流寇围住了州治定城,徐焕刺史在坚守城池呢,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分身,我就是刺史派来禀明情况的。在下王潮不才,对将军的认知不敢苟同,我虽是区区光州固始县的一名佐史,官微职小,见识短浅。可也念了几天道德经典,记得圣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务德教而省刑罚。而如今废先王之德教,独用执法之吏治民,而欲德化被四海,故难成也。”

  

  “我的乖乖,王佐史真有才呀,文绉绉的一套一套的,你的意思我大致听明白了,就是对暴民要以德服人,好言规劝呗。”队正固执地晃着脑袋,“仅仅说教是没有用的,就拿草寇来说吧,他们匪性猖獗席卷中原,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们招谁惹谁了,贼人们不请自来抢掠淮南,以你的说教他们能就此罢手,改过自新吗?还有这些刁民,同情草寇,串通一气,对抗朝廷,出手伤人。心黑手辣之辈还有教化的必要吗?”

  

  一个坚持要讲理,一个非得要镇压,两个人争吵声越来越大,调门越来越高,情绪愈加得激荡难平,“你这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草民,你们啊,是要冒功邀赏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庐州你们就是这么干得,这回来寿州又要故技重演了吧。”佐史揭了庐州兵的老底。

  

  莽汉恼羞成怒,一付要动手的架势,“弄你三,搞不车你,我们出生入死还有错了!总比你们贪生怕死,畏手畏脚要强,杀几个人咋就滥杀无辜啦?他们与草寇是死党,看把我兄弟打得,这个脸烫花了,那个手指斗差点儿被掰断啦。”

  

  “二位,二位,都在刘邺节度使麾下当差,扬州、楚州、滁州、和州、濠州、庐州、寿州、光州、申州是友军,有话好好说嘛,何必伤了和气呢?”斥候从中劝解着,“齐队正,我杨行愍恳求你了,替他们求个情,先不要置这七个人于死地,查清楚了再定罪不迟,可不能像在庐州那样杀戳无度了。”

  

  莽汉轻蔑地嗤之以鼻,“杨行愍,以为自己的面子好大吗?连个火长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如何如何?”

  

  斥候尴尬地陪着笑脸,虽然心里非常恼火,却有碍于情面不好翻脸,只能压下火气去尽力争取,“嘿嘿,小人是没有什么面子,我们鲁队正可是寿州人,你们是一个旅的同僚,并肩作战,这个人情得给吧。”

  

  “姓杨的,你是故意来激怒我的吧?不提姓鲁的还则罢了,提起他来,我就浑身的不舒坦。今天,就冲着你那鲁队正,我非得杀了这几个寿州人,让庐州军的弟兄们晓得谁是大姑。”齐队正凶相毕露,抡起障刀就要下手去砍店主。

  

  “啥家伙!你怎么听不进去人话呢?今个高低不能让你们任意胡为。”佐史看庐州兵执迷不悟,只有豁出去破釜沉舟了。

  

  光州人的仗义之举遭来庐州兵士的围攻,双方互不相让大打出手,“哟!日核了!败搞坏了桌椅,我全家还指着它活呢。”店主痛心疾首地喊叫着。

  

  眼看着势单力孤的衙役们处于下风,几下子便被逼退出酒楼。“去你的!”雷子一脚踹躺下胖兵士,又一侧身躲过砍下来的兵器,他的轻功的确是出类拔萃,可同时对付三个人的夹击,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郭岩也是一样,他本可以用内功掌力击退来犯者,可担心酒楼的物件受到毁坏。而且彼此距离太近,石子排不上用场,唯有凭着拳脚左右招架,这样令其攻击力大打折扣。其他人更不用提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就是伤势严重自顾不暇,不是两个孩子奋力保护,只能擎等着任人宰割了。

  

  “狗日的!格老子猖狂,把你娃看白咾,批话多,全是些莫得心肝的货,切死吧。”唐门老人从袖子里掏出那宝贝匣子,他按动机关,触发销芯,七颗银钉随即射出,相应的是七声嚎叫。被击中的庐州兵先是龇牙咧嘴骂骂咧咧,拔出钉子掼在地上,可转瞬间均是摇摇摆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暗器上有毒!”原本猖狂的兵士们领教了飞钉的厉害,纷纷后退畏惧不前了。

  

  “弟兄们木事儿,用桌子挡在前面,塞他。”队正就是队正,比别人多了个心眼,在他的吩咐下桌子被掀翻了,全当做挡箭牌,几个人举在身前怪叫着撞向老人。

  

  这招使出来让唐怀义无计可施了,“先人板板,莫恁个对我嘛。”逼得他只有往后倒退,直到后背贴到柜台上。

  

  “给我,按哪里射钉子呀?”雷子手疾眼快夺过匣子,向老头子询问道。

  

  唐怀义赶忙用手指着,“勒里,一按下去豆压到里面的凸块,凸块释放发条,”

  

  哪有人听他详细讲解呀?仙发飘飘早就飞身而起,稳稳当当跳到桌沿上,还没等桌子后面的几个人叫出声来,七颗钉子已经射到了他们的身上。相同的情节,相同的结果,又重新演示了一回。

  

  “哦哟,多搞几张桌子,瞧他一个人还能搞什个?”胖兵士看出门道出着主意,三张桌子被掀翻了,穷凶极恶的军汉们一窝蜂地扑上来,就算雷子轻功再好,也是顾此失彼呀。

  

  两个桌子后面的兵士被解决了,另一张被郭岩用力阻挡住。而且再怎么按动机关,匣子就是没有反应,难道是卡住啦?

  

  “乖乖!暗器用完了,弟兄们,他们是癞癞姑子垫板凳腿,硬撑,大家一起上,乱刀砍死他们。”莽汉幸灾乐祸地命令着。

  

  再不出手真的是来不及了,郭岩顾不上买卖家什了,运气发力,以女丹功拍出一掌,打得冲在前面的兵士腾空而起,崩出几丈开外摔得昏了过去,连手里的利刃也断的断,弯的弯。

  

  “化得了,□□侠们是哈个啊?来头不小。”女丹功虽然不是盖世的神功,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威名,足以让见识浅薄的队正震惊了,“弟兄们,搞不过侠们,歇吧,找人来对付他。”

  

  于是乎,这一队庐州兵抬起伤者,狼狈地逃出常来酒楼,也顾不上楼外诧异的光州官差了。

  

  “大美,里面出了什么事?轰的一声,房子都要震塌了。”充当斥候的杨行愍扯住胖兵士,疑惑不解地要问个明白,看得出他们互相认识。

  

  对方搀扶着满脸水泡的矮胖子,垂头丧气地抱怨道:“不晓得侠们是哈个?一掌打倒十几个人,我们是搞不过他。”他轻蔑地扫了一眼众衙役,“飞毛腿,和我们去东城吧,把大队人马喊过来,我不信斗不过个□□侠们。”

  

  “我的乖乖,大美!快走啊,找人来收拾他们。”是队正在前头招呼着,胖兵士拧着没有腰的大体格子,活像只养尊处优的鸭子,扭扭捏捏地追赶同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