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贺抱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天牢之外,他的步伐极稳,他的怀抱极暖,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中,贪恋这片刻的舒适,不再去追究缘由。

  鞋底踏在地上的声响,烛火的噼啪声,囚犯的呻吟声,当外界清凉的风再次轻抚过我的身体的时候,仿佛已经是一个甲子那样漫长。

  “他就交给你了。”

  季清贺冷清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凭我身体的晃动可知,他将我交给了另一个人,在那人搀扶我我离去之前,我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压在我心中很多年的话语。

  “对不起。”

  季清贺疏离的眼中荡起了些微的讶异,片刻之后眼角眉梢带了些欢愉之情,他抬起长袖,半侧过脸,掩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没关系。”

  季清贺走上前来,那如花般的嘴唇在我脏乱的头上烙下一吻。

  “我们将不日再会。”

  他又一次向我许诺。

  55、

  从季清贺抱起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再也算不清了。

  往后余生,兜兜转转。

  我总会在命运的转角遇见他。

  56、

  季清贺将我交给他人后,那人将我搀上一辆无比平凡的马车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在那辆马车之上,我遇见了又一位旧友。

  又一位,该死的旧友。

  刚一登上马车,就见到了那个家伙笑眯眯的脸庞,我身为一个已经重伤的废人当即诈尸,扑腾着想要跳下马车。

  放我走,我不要坐这个奸商的马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徐玉阙双手从我的的腋窝穿过,将我架了回去。

  “客官,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看穿了我心中所想的徐玉阙无比温柔地说,“这辆马车可是花了这位客官整整两千两白银的呢~”

  “两千两?”被他抓在手里的我放弃了挣扎,听着我的金库如水般流逝的声音,我沦为了一条死鱼,“上次不是才一千两吗……”

  徐玉阙将我丢在木质的座椅上,斯斯文文地坐在一旁,从袖中施施然地掏出了一瓶药物递给我。

  “这两年又是战乱又是天灾的,涨些物价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一千两叫哪门子的些啊?”我下意识地接过药瓶,随即意识到不对,“这瓶药要多少钱?”

  “您是我的我的故人,给您打个对折吧,”徐玉阙将手拢在袖子中,和和气气地说,“只要你两百两。”

  如果忽视价格,听着他那童叟无欺的声音,我都真的要信了好吗……

  想着辛辛苦苦打完一场仗的赏银也没有两百两,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大哥,你不是说你是儒商吗?你这儒在哪里啊?”

  声泪俱下,我控诉着。

  徐玉阙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光看外表诈骗极了。

  “儒商后面不是还有个商吗?”他说,“我现在的行为很商人啊。”

  “哪门子的商人对自己兄弟还这么精明的。”

  “亲兄弟,明算账。”

  他竟然还掏出了一把折扇,轻轻摇着,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不想再被这个家伙当猴戏看了,转而扒开药瓶的塞子,取出药膏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着,当冰凉的药膏触及到皮肉的时候,我感到了火辣辣的痛。

  我将身体向后倒去,咬紧牙关,绷住身体,极力忍痛。

  我知道这种伤药,药效是极佳,不过上药时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最重要的是,这个药……它很便宜。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徐玉阙这个笑面虎是故意的,以此坑我加坑钱。

  “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