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第79章 保温尸

  一行人赶至郭家,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悲恸的哭声。

  “珊儿啊,我可怜的珊儿啊——”

  许遵微微蹙眉,说实话,这大理寺卿还真不如登州知州好做,只因汴京是天子脚下,皇亲国戚众多。但凡发生个命案,富贵些的,总能牵扯到一些朝堂或宫中势力,办起案来不免束手束脚。

  “桑姑娘到了吗?”许遵转身问钟大。

  “派人去接了,待会儿就到。”钟大回道。

  许遵点点头,撩起袍角,在门房的指引下,迈入郭家。

  庭院中,被左右搀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是郭青珊的母亲金氏。站在一边,虽然悲痛,但尚能克制情绪的中年男子,则是郭家主君郭长德。

  郭长德面对妻子,想扶又不敢扶,看到了许遵,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迎了上前。

  “许大人,许大人,我女儿死得惨呐。”他说着,也开始抹起眼泪。

  许遵忙制止他,“先带我们去现场吧。”

  郭长德迟疑了一下,低下头道:“许大人,我女儿,我女儿...”

  许遵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而等他看到尸体后,才明白郭长德为何迟疑。因为郭青珊实在死得太过诡异了——

  她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床帏围得密不透风,床铺下密密麻麻摆满了碗。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许遵开口问。

  钟大使劲儿嗅了嗅空气,“蒸肉?”

  他看向床铺,突然明白怎么回事后,冲出房门,止不住作呕。

  许遵眯起眼睛,慢慢走过去,掀开帷帐,肉被蒸熟的味道更加浓厚。郭青珊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她整个人犹如被蒸熟的馒头般,发白发胀,肌肤下的血脉分明,像要爆裂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遵回头,看到黄明子入内。

  两人极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许遵让开身子,黄明子命人将尸体抬到地上,做尸检。

  “死者衣衫齐整,从表面看没有遭受过暴力侵害。头部、身体、颈部都没有伤痕,舌苔和指甲颜色也正常。所以她既不是因窒息死亡,也不是被人击打致死,更不是被毒死。”黄明子边检验边说道。

  “那是怎么死的?”许遵下意识问道。

  黄明子小心翼翼地从郭青珊鼻孔内取出一条黑色的小虫子,表情有些复杂道:“她是被活活蒸死的。”

  “什么?”许遵有些诧异。

  “这是床虱,应当是从床顶掉落到死者面部,死者挣扎中将它吸入鼻子内的,由此可以判断,那时候她还活着。所以,她是被活活蒸死的。”黄明子重复了一遍。

  许遵走过去,再次望向床铺,只见床帏有两层厚,不光能遮光,甚至能阻隔气体快速流出,床板有许多细细密密的洞口,床下的这些碗若是都放上刚烧开的水,那么...他突然想到一样东西——鉴缶。

  这东西在汴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其分为外鉴内缶两层,内层缶中盛放需要保温的吃食或酒,而鉴和缶之间的空隙放热水或者冰块,这样就能保温。

  凶手居然在郭青珊的闺房中,制造出一个大型的鉴缶,活生生将她蒸熟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首先,郭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因出了个宫嫔,勉强也算是皇亲国戚,借着这点关系,郭家近些年连开好几间米铺和肉铺,生意一直不错,家中便也开始呼奴唤婢。家里的大姑娘能死在闺房中,这很奇怪。其次,无论是拿进来这么多的碗,还是烧热水,又或是将床板凿洞,都会发出很大响动,郭家没有人留意过吗?最后,杀人有多种办法,凶手为什么要冒险选择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办法呢?

  许遵皱起眉,觉得这个案子从表面上看,令人费解的地方太多了。

  “是她!”桑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许遵回头,看到桑云已经赶来。她今日穿了身崭新的蓝色袄子,袄子微微有些大了,衬得她人更加娇小。

  “你认识她?”许遵奇道。

  桑云看着躺在地上的郭青珊,回忆起初次见她的画面,“我那时候不是帮绸缎庄老板娘找人嘛,就路过这一片,当时...她嫌家中小厮给她买的烧鸡不好吃,将鸡直接扔出门,正好落在我身上,还令小厮重新去买来着。”

  “她长得很好看,现在这样...”桑云看着如同白面馒头一样的尸体,不断摇头,露出可惜的神情。

  许遵看了看四周,看到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缩在墙角,一副很恐慌的模样。

  “你们姑娘...平日里的脾气如何?是否比较骄纵?她平时很喜欢吃烧鸡吗?”许遵问她。

  “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她...”

  “你别害怕,大人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行了。”桑云拍了拍女子的肩,语气温柔道。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答道:“我们大姑娘进了宫,家中就只有二姑娘一个女孩儿,家里全宠着。所以二姑娘的性情确实比较骄纵,平日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她喜欢吃烧鸡,但也喜欢别的,准确来说,她喜欢尝鲜。樊楼上了什么新的菜式,一定要第一时间尝的。”

  性情这样骄纵,平日里应该没少得罪人。不过,用这种方式杀人,太过引人注目,凶手应该很熟悉郭家才是。

  “在这家里,二姑娘有跟谁结过怨吗?”许遵又问道。

  婢女的眼神躲闪,似乎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桑云将门窗关上,又将不相关的人全部轰走,这才来和婢女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二姑娘的脾气虽不好,但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有谁会跟她结怨呢?非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个——”婢女吞吞吐吐道。

  “谁?”许遵和桑云同时问出口。

  “王姨娘。”婢女鼓起勇气,还是说了,“其实,那只是个意外。王姨娘是咱们主君纳的妾,过门也就不到三年,去年怀了个孩子,不小心撞上我们二姑娘,摔了一跤,孩子摔没了,王姨娘有些怨姑娘。咱们二姑娘说话不好听,就说王姨娘活该,本身是个贱人,怀的孩子也是个贱种之类的。”

  “当时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许遵接着问。

  “当时王姨娘体虚,被主君和大娘子斥责了一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婢女回道。

  “虽说你们二姑娘是嫡女,也说是不小心,可毕竟犯了错,撞掉了一个孩子,就没有受罚吗?”桑云奇道。

  “谁敢呐。”婢女抬头道,“大娘子有宫中的郭夫人撑腰,连我们主君都要看她脸色行事,一个王姨娘能翻起什么浪来呢?”

  这么一说,这个王姨娘确实有作案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