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裴娘子:这个案子我看刑>第49章 管中窥豹

  刘若竹顿了顿,回过头问裴约素道:“你说管大夫临去前那几日,举止很是奇怪,他曾见过什么人吗?”

  裴约素想了想,摇摇头,“只是一些普通的病患,并无特殊之人。”

  “那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刘若竹又问。

  裴约素顿了顿,忽然道:“让我……不要太靠近你?”

  “什么?”刘若竹一愣。

  他忽地想起先前同管大夫的几次谈话,似乎从一开始,管大夫就有意无意在告诫自己,莫将裴小娘子牵扯进公门中。管大夫究竟是不喜裴小娘子靠近公门中人,还是单纯不喜自己,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刘若竹第一时间联想到裴小娘子的身世。若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就这么将她的身世晾在太阳底下暴晒,绝对是置她于险地。可是,管延京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连自己都是查验了又查验,印证又印证。所以,刘若竹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直觉上,又无限趋于这个可能性。

  “师傅他老人家,好像是真的打算离开人世的。”

  裴约素的话语,将他矛盾的思绪拉扯回头。

  刘若竹看到她站在一处矮方柜前,对着空空荡荡的柜子发呆。

  “何以见得?”他不明白。

  裴约素指着柜子,回道:“这里头原是放给管大哥调理身子的药,师傅都是开好了方子,自己拿去药房抓,一包包攒在这里的。我现在想起来,后来那几天,药越来越少,师傅也没有补,我当时应该心有警觉的。”

  听着裴约素话语间充满自责,刘若竹宽慰她道:“若管大夫早就想好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他都会走,你又何必自责?如今,该是要想想你自身的处境才是。我认为,管大夫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希望你平安。”

  裴约素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自己和刘侍郎果真不同。他能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意思,也表达得如此浓情蜜意。怪不得自己虎落平阳,他能步步高升呢。

  刘若竹自然猜不到裴小娘子此刻所想,他在前屋转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异常后,便转到了后院儿。

  他想到了严婆子房中的那几碗肉菜。只是,天气逐渐炎热,菜在当日检验完后,早就被倒掉,不见踪影。

  顿了顿,刘若竹又一次推开管延京的房门。

  空屋子没人住,看来再洁净,也终究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随着推门的动作,那些尘埃便被惊起,四处扬散。

  这一次,刘若竹细细翻阅了管延京架子上的书籍。除了一些医学典籍外,居然还有几本记录长安人文美食的撰志。随意打开一本,里面竟还附了标注。譬如,哪些景色已经看过,哪些美食已经吃过。

  书页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

  管大夫年轻时,居然还有这些癖好。刘若竹淡笑着摇摇头。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一页上。

  “正如伏寿所说,生羊脍膻味过重,胡椒价贵,用来调味,实为奢侈,更不必说,羊肉更宜缓火烤炙,故而少吃为妙。”

  翻开下一页——

  “伏寿说,槐叶冷淘乃宫廷美食,后传入市肆民间,成为百姓盛夏消暑美味。其颜色青青,状如翡翠,风味甚佳。”

  伏寿是谁?这个名字在管大夫几本撰志中出现的频次极高。

  此时,裴约素从外头进来,见刘若竹发怔,忙问怎么了。刘若竹指着书里的标注,问她:“时常与管大夫来往的人中,有一个叫伏寿的人吗?或者,病患中,有没有这样的名字?”

  裴约素仔细想了想,最后摇头。

  “这一带的百姓大多出身底层,绝无这样的名字。而且,我觉得,伏寿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倒像是字。”

  经由裴约素的提醒,刘若竹忽地想到一个人——那个中年乡绅口中,出身医官世家的游学的年轻人。若是他还健在,该是和管大夫一般大的年纪。管大夫没有时常来往的友人,既然病患中也没有这样的人,那……会是这个人吗?

  当年太医署的考试,那个年轻人过了,而管延京没过。这个人若是还健在,该在太医署当值才是。

  不知为什么,当探寻的方向开始指向大明宫时,刘若竹心中的不安感就强烈了起来。

  他摇摇头,晃去心中这些遥远的想法。

  “先提审富贵儿吧,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两人刚要离开后院儿,就看到阿则一步三跃地跑过来,脸上的急促和兴奋劲儿遮掩不住。

  “郎君,郎君……当街刺杀严婆子的凶手被抓住了!吴县令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叫了不良人来找我,让我来给你递信儿。”

  刘若竹和裴约素互望一眼,“走!”

  路上,刘若竹和裴约素骑一匹马,阿则独自一人骑一匹马。他在后头看着自家郎君和裴小娘子两个人面色自然,共乘一匹马时,眼睛都直了。

  仅仅是过了一两个月,郎君同裴小娘子之间的感情已经如胶似漆成这样了吗?这也太可怕了。

  不过,这一路上,刘若竹和裴约素倒是没功夫想这些,他们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一个还在想着那位叫「伏寿」的太医,另一个只想快快见到杀害严婆子的凶手。

  俩人在县衙前门下马,吴伯甫早已派了人来迎,正是秦义。

  秦义看到这两位从一匹马上下来,也是看直了眼。偏偏,「风暴中心」的二人状若无人,好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关系。

  进入县衙内,只听一人在吴伯甫面前讨赏。

  “小的以前押送过这批犯人去流放,他们额头上都是刺了字的。这个牛大头可谓是个刺儿头,仗着自己力气大,还总跟咱们弟兄犯冲,被打了几次后也就老实了。他在流放地待了三年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到长安。但就这小子,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更别说只是自个儿把额头上的刺字弄花。我和弟兄们守城门,就是要守护咱长安城的老百姓,岂能让这种人杀了人还想逃之夭夭?”

  “赏赏赏,这个……我会再亲自为你写一封举荐信到都督那里。”吴伯甫显然不想再听这个人啰嗦,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