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我靠演技攻略N个大佬>第五十七章

  李砚走后, 宋楚灵长长地呼了口气,方才她再是气定神闲,与李砚一起时那根弦反而绷得最紧。

  她来到水桶旁, 舀了瓢水将那指尖冲了两遍, 随后又拿香胰子在手上揉搓,很快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泡沫。

  她正打算舀水冲洗, 身后忽然响起敲门声,听那敲门的节奏与力度,宋楚灵眉心再度蹙起, 也顾不上去冲手上的泡沫, 忙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屋外月朗星稀, 李砚方才走时颇有些泛红的脸颊, 此刻已经恢复如常,他板着一张脸,侧身迈进屋中。

  宋楚灵无奈将门合上, 用着略显疲惫的嗓音问道:“又怎么了?”

  “又?”李砚挑眉, 这个字听起来很是刺耳。

  宋楚灵没再说话, 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来到桶边将手上泡沫冲掉。

  李砚这才意识到, 他方才前脚走,宋楚灵后脚就跑来洗手, 光看那手上的泡沫便知, 她洗得有多么仔细, 就好像手指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李砚瞬间脸色沉下, 大步来到宋楚灵身旁, 一把将正用巾帕擦手的她拉至身前,“你为什么净手?”

  宋楚灵又好气又好笑地朝他道:“你擦浴时不会洗手么?”

  李砚又是心口一堵, 被宋楚灵噎的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没好气地嘟囔道:“那也不至于洗这般仔细。”

  宋楚灵却是满意地望着自己白净的小手,故意将拉长语调,含着深意道:“洗干净才香啊,难道你不觉得么?”

  李砚眸光也不由再度看向那娇软无骨的手指,脑中不由回想起方才临走前的那个场景。

  他咽了口唾沫,匆忙移开视线,将宋楚灵松开,“把东西给我。”

  宋楚灵一脸诧异,“什么东西?”

  见她一点也没想起来,李砚又拉下脸道:“香囊。”

  李砚的香囊早些天就已经绣好了,只是他一直未曾露面,她就将香囊收了起来,时日一久,便有些淡忘了。

  宋楚灵从柜中将香囊取出,递到李砚面前。

  这是一个银灰色的香囊,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一个虎不似虎,猫不似猫的怪异图形。

  望着这个猫虎不清的东西,李砚剑眉越蹙越深。

  见他如此神情,宋楚灵又是无奈地朝他撇了下唇角,“我已经尽力了,若不喜欢,那我丢了便是。”说着,她便要将手中香囊朝桌旁的竹篓中丢。

  “别丢!”李砚连忙出声将她拦住。

  也罢,不论是猫还是虎,也比那日他与李研在前厅时,李研腰上的那个香囊的图形复杂,这不正好说明,她待他更加费心思。

  想到这儿,李砚莫名气顺了,可一开口,语气还是十分生硬,“系上。”

  这已经是宋楚灵第三次给男子系香囊了,她撩开李砚外衫,也不等李砚开口,直接就将香囊系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个举动李砚很满意,因为在他眼中,宋楚灵这样做有几分在宣示主权的意思。

  然这份满意也只在心里停留了一瞬,他便又想起一事来,“连修那香囊可是出自你手?”

  宋楚灵似是轻笑了一下,道:“我要有那个手艺,还不绣个最美的讨好王爷?”

  “这倒是。”李砚下意识点头应道,可转念又想起了什么,那气瞬间又给堵上了,“晋王知道你的事么?”

  宋楚灵道:“不知。”

  李砚又问:“连修呢?”

  宋楚灵道:“不全知。”

  李砚再问:“那与我相比,他知道的多还是少?”

  “你与他不同。”宋楚灵已将香囊系好,她直起身望向他,许久后才缓缓出声,“连修所知道的,皆是我想让他知道的,可有些事,我若不想让他知道,可能他永远也无法知道。”

  因为连修从来不会像他或是像李研那样,将她反复盘问,他从来只是做聆听者,等她开口告诉他。

  李砚并不知晓这些,骤然听宋楚灵这样说,还以为宋楚灵只是单纯的在利用连修,根本未曾与他交过底。

  想到这儿,他又莫名生出几分得意。

  “那我的确与他不同,”李砚垂眸望着身前那不算太精致的香囊,弯唇道,“你的事,我定会全部查清楚。”

  这一次李砚走后,宋楚灵没着急去擦身,她硬是又等了许久,见院内彻底没了动静,这才来到桶旁,她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果然是已经彻底冷下来了。

  这个时辰她没法去打热水,要是今日还想擦身,就只能用面前的冷水。

  宋楚灵不喜欢夏日里的黏腻,再加上明日一早要赶路,她会与李研同乘一辆马车,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待上几乎整个白日,身上难免又要生出一层汗来。

  宋楚灵没有办法,只能用冷水将就一下了。

  结果她正要宽衣,门外突然又传来几声响动,紧接着又是一声不重不轻的叩门声。

  这动静不似李砚。

  宋楚灵警惕地来到门后,通过门缝朝外看去,门外空无一人,只那地上搁着两桶水。

  是温热的水。

  夜阑至深,李砚终于回到寝屋,辛祥连忙迎上前去,帮他将外衫脱下。

  桌上是早已备好的水和药膏,得知李砚方才在宋楚灵那里,已经给手上抹了药膏,便松了口气,一面收拾桌子,一面道:“楚灵姑娘还是有良心的,也不枉殿下一赶回来,只换了件干净衣裳就去寻她了。”

  李砚没有说话,眸光垂落在那银灰色的香囊上,许久后,他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那猫虎头。

  良心,她还当真是有的,但好像并不多。

  第二日,天还未亮,皇城内外的护城军便已整装待发,从皇城到以北的岭山,若中途不出意外,辰时出发,酉时前便可抵达。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街道上行进,一看这架势,百姓便知这是圣上要去行宫避暑,这长龙一般的队伍,从头至尾皆有持刀侍卫护着,没有半分空档能让寻常人近身。

  百姓想凑热闹,只能远远观望,根据不同马车,去猜那里面坐的是何人。

  今日不论位份大小,随行而去的主子都要在马车中待上整整一个白日,直到行至行宫,才可露面。

  位份高者马车不仅宽敞,且东西一应俱全,位份低的,自是会差些。

  李研的马车,虽不及皇上,却与皇后的那辆规格相似,往年也皆是如此,只是以前他的马车中,只有刘贵和常宁,这一次,他没有将常宁带在身侧,而是依照规矩,只带了一名近侍,便是宋楚灵。

  马车上有一张只能容下一人躺身的床榻,上面铺着竹席,李研坐在上面,腰后是绵软的金丝团枕。

  他向来不喜坐马车,因为摇晃的时间一久,他头便会隐隐作痛,此刻他半阖着眼,浑身乏力地倚靠在团枕上,墨色的青丝松散在两旁,显得极为倦怠。

  宋楚灵在床榻旁坐着,她倒是不怕马车的颠簸,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对面的刘贵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脸色瞧起来也不太好。

  快至岭山脚下时,皇上令队伍休整半个时辰。

  宋楚灵见李研似是睡了过去,便与刘贵打手势示意,随后就走下马车。

  连修在不远处正与宫人说话,宋楚灵走上前去,朝他行了一礼,询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连修推算应当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宋楚灵点点头,又道:“王爷今日膳食用的极少,气色也不太好,等一会儿到了行宫,在晚膳送来前,可以先寻太医开副养胃的汤药么?”

  周围人多,连修神情如往常那般清冷,眸光却是在不经意间与宋楚灵交汇在了一处,她脸上是惯有的笑容,只那眼里的眸光,细看却有几分不同。

  他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这是应当的。”

  宋楚灵说完,便回了马车。

  含凉殿位于行宫最西侧的位置,这里较行宫其他殿更偏远些,每年李研若是要来,都会安置在此处。

  李研在马车中闷了一日,等一到含凉殿,便迫不及待带着宋楚灵去看那山泉和花海。

  山泉自上而下潺潺而流,那淡紫色的花海半枝莲,随着山间凉爽的清风,缓缓摇晃,这般景色,令人心胸顿觉宽阔,夏日里烦闷的燥热也在顷刻间归于平静。

  酉时之后,太阳逐渐西落,夜里的行宫很是寒凉,尤其是对于李研这样不耐寒的人来说,更要注意保暖。

  宋楚灵取来一条薄毯,搭在了李研腿上,随后便坐在他腿边,与他一道欣赏眼前景致。

  不多时,有宫人上前禀报,内侍省的连少监与随行太医贺白求见。

  宋楚灵推着李研回到房中时,连修与贺白已经候了一段时间。

  见李研进门,两人皆上前行礼问安。

  李研不免有些奇怪,他今日虽然不太舒服,却也只是因为马车颠簸的缘故,等从那马车上下来,休息片刻就慢慢缓过劲儿了,不知为何贺白会寻来。

  一经询问才知,原是宋楚灵忧心他胃口不好,想要讨个养胃的汤药,被这次随行的主事太医贺白听闻,便想着晋王的事不能马虎,这才亲自跑来一趟,正好已有多日未曾请平安脉,今日便一道请了。

  李研身子并无大碍,贺白请完脉只是开了道养胃的方子,差人下去拿药煎服,便打算离去。

  刘贵想要去送,可他今日实在是折腾乏了,脚步虚浮不说,脸都有些肿了,宋楚灵心疼地扯了下刘贵的衣袖,看向李研,“还是奴婢去送贺大人吧。”

  来到行宫后,李研心情大好,也不想刻意拘着她了,毕竟常宁不在,许多事还是需要宋楚灵去打理的。

  宋楚灵来到贺白身侧引路,两人前后走出房门,连修还在房中,询问过两日宫宴的事。

  虽然这是宋楚灵第一次来含凉殿,可她一点也不陌生,这便多亏了连修给她的那本书册,里面将含凉殿四周的路线画的极其详尽。

  两人路过一处小院子,这个时辰宫人不是在打扫收拾,便是准备给李研备晚膳,各有各的忙碌,很少会有人四处闲逛。

  宋楚灵知此处僻静,刻意将步子放缓,便是想要看贺白的反应。

  果然,很快贺白顿住脚步,轻道:“等一下。”

  宋楚灵也随之停下,侧目朝贺白看去,“院判大人,怎么了?”

  贺白没有开口,他先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无人,这才肉眼可见地深吸一口气,朝宋楚灵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想与她下廊去一旁更隐蔽的地方说话。

  宋楚灵故作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他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等两人彻底站定,宋楚灵抬眼看向贺白时,才发现他竟不知在何时,红了眼眶,宋楚灵连忙关切地问道:“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贺白再度吸气,许久后才缓缓呼出,“你可听过一处地方……名为昭偌寺。”

  宋楚灵心脏倏然一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应有的平静,她微微偏头,“是寺庙么?”

  “是。”贺白泛红的眼睛直直望着宋楚灵这双眉眼,他声音隐隐开始颤抖起来,“那里有位法号为静亭的师太,她擅长医理,曾为我父挚交……”

  宋楚灵登时愣住。

  她记得,娘亲曾说过,上京跟前的寺庙这般多,之所以选了处较远的昭偌寺,便是因友人引荐,说那里有位医术极高,擅长养护的女尼。

  见她愣住,贺白眼泪顷刻而出,他顾不得拭泪,颤抖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绢花。

  这绢花是用碎步条做的,由于时日太久,上面的颜色已是发白,手艺看起来也极差,像是个没学过女红,照猫画虎般胡乱做出的,可又莫名带着几分可爱。

  “你、你可还记得这个?”贺白颤抖的声音几乎要失了语调。

  绕是宋楚灵之前已有过心理准备,可当她看见这朵绢花的刹那,心脏犹如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痛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她艰难开口,眼眶已然湿润,“你怎么会有……”

  会有她儿时送给姐姐的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