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她甜一会儿呢, 苏清兰就拉住她的手腕往府里带去。
韩墉知道她们姑侄俩有体己话要说,也不去打扰,在门口指挥仆人卸车。
待到了前厅, 苏清兰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 就开始了对她的审问。
“快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都是快成亲的人了, 怎么能老往外面跑呢……”
她刚才光顾着高兴了,竟忘了她姑母是什么人。
那可是最唠叨最好奇心重的!
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 这两日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她知道姑母都是为了她好, 怕她婚前外出惹人非议。
可是李佑不会在意这些。
至于那些大臣, 和她亲手杀人、收编土匪这些事情比起来, 婚前出去走走根本算不得什么。
“姑母不是都知道了吗?就是圣上为我和殿下赐婚, 至于今日外出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成婚,我才出去看了看, 送上了贺礼,不过是略坐了会儿就回来了。”
苏竞晚摇着苏清兰的胳膊,希望她能放过这个话题。
“罢了罢了。”苏清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想不通这皇帝老爷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自己的侄女许给了当今的太子殿下,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知道想让皇帝老爷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以后哪也不许去,就跟着我一起在屋里绣嫁妆!”
苏竞晚虽有些不情愿, 但也知道现下不是忤逆姑母的好时候。
姑母一向心疼她,到时候她躲懒不想绣了,姑母还会强逼着她不成?
想到这里, 她乖乖点头应下。
苏清兰见她听话,也不忍再训她,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时间紧迫,我和你姑父只为你准备了六十抬嫁妆,其他的就在京里采买,总不能让我的阿晚落于人后。”
苏竞晚柳眉微蹙,刚想开口,却又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们苏家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以后你嫁入东宫,我和你姑父即便是想帮你,也有心无力,就让我们最后再为你添些嫁妆吧。你不必担心,韩家是商贾,别的缺,银子却是不缺的,你放心收下就是。”
“姑母……”苏竞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苏清兰看着她又要掉眼泪的样子,忙转移了话题,“此外,秦老爷听闻此事后给你添了十抬嫁妆,说是聊表心意,邱府也派人送了十抬来,我看过了,都是些珍本古籍。”
“秦老爷那里你不必担心,待来日秦家办喜事的时候,我给秦家添回去,倒是邱先生那里,你记得写封信回去,他老人家虽不说,但我瞧着,心里也是十分挂念你的。”
“我记下了。”苏竞晚郑重地点点头。
这两年每逢过年过节,她都会给邱先生寄些书信吃食,只是从未收到回信。
她还以为先生已经不想理她了。
不曾想,先生也是惦念她的。
只是不说而已。
“对了,姑父和姑母来得这样急,东头巷的宅子也定没顾上收拾,不如就先住在这里,你们住主院,我去住东院。”
苏清兰和侄女两年未见,自是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又想着她嫁入东宫后怕是再没有这样和她朝夕相处的机会了,便笑着点头。
“那我和你姑父就住在这里陪你,只是你才是这宅子的主人,哪有让你让出主院的道理?我们住东院就是了。”
苏竞晚见苏清兰态度坚决,也不强求。
她尊敬姑父姑母,姑父姑母爱护她,原不在这些。
“对了,表哥表嫂们呢?他们可要来?”她和姑母聊得高兴,倒差点忘了表哥表嫂们。
苏清兰握着她的手道:“阿钦和阿锋带着你两位表嫂在外面打理生意,我已经传信给他们了,让他们有时间记得早些过来,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过来,至于阿锐,本来我打算这次带着他一起上京的。”
“只是他说离武举考试还有将近两个月,想跟着宁先生和刘师傅多学一个月,到二月初再上京来,我想着他难得这么好学就同意了。”
苏竞晚笑着靠在苏清兰的怀里,撒娇道:“那到时候就让锐表哥背我上轿,他学武的,力气肯定大……”
……
似是知道了韩墉和苏清兰来京的消息,李佑第二日就派人来下聘了,聘礼共有二百六十抬,各式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珍奇古玩、名家字画,应有尽有,其中作为主礼的一对大雁更是前两日李佑专程到城外捉的。
苏清兰听了哪有不欢喜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太子殿下对婚事这样重视,以后侄女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孙小德轻轻走上前去,低声道:“殿下还说,今日送来的东西有一百抬是没有上册的,夫人大可将这些为苏姑娘添妆?”
“那怎么行?”苏清兰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孙小德满脸堆笑道:“殿下说夫妻本是一体,不必分得太过清楚,夫人初来乍到,纵是有心置办也多有不便,既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夫人好好收着就是。”
对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份上,苏清兰也不好再推托,心中对这位出身高贵、未曾蒙面的侄女婿又添了几分好感。
因为苏清兰和韩墉的到来,苏竞晚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她陪着他们一起贴对联、包饺子,和他们一起守岁,和丫鬟们一起剪窗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在萦州独守空府的锐表哥。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哼,锐表哥每年都有姑父姑母陪!
她就只让姑父姑母陪一次,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对了,自从姑母来了以后,郑铃音也经常不请自来,以前她虽然也隔三岔五来和苏竞晚谈心,却远不如最近这么频繁。
苏清兰向来喜欢年轻娇俏的小姑娘,一见郑铃音便将她迎了进来。
苏竞晚只得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姑母,这是郑阁老的孙女郑小姐,是我的朋友。”
苏清兰虽然不明白阁老具体是什么职位,但一听就知道是很大的官,顿时神情有些不自在,连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伯母放心,我是最平易近人的。
郑铃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补救自己在心上人母亲心中的印象。
苏竞晚噗嗤一笑,不禁在心里腹诽道:
你哪里平易近人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是高傲的要死,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郑铃音嗔了她一眼,转瞬又冲她讨好地笑笑。
苏竞晚只得接过话头,“铃音说得对,她的性子是再好不过的,姑母把她当寻常晚辈看待就是了,千万不要与她客气。”
郑铃音点头如捣蒜。
苏清兰笑了笑,“你们年轻姑娘家有话说,我去让青梅给你们准备点心。”
说罢便转身向门口走去,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郑铃音看着苏清兰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
她本想在未来婆婆面前刷刷好感的。
“你不要心急,欲速则不达,锐表哥下个月末才考试,事情还未定下来,而且我姑母也是再好相处不过的。”苏竞晚喝了一口茶,悠悠然道。
郑铃音以手托腮,歪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能不急吗?你下下个月就要成婚了,冉冉和顾公子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六月,我母亲现在每日都要催我八百遍,我快要被烦死了。”
“哪个顾公子?”苏竞晚问道。
郑铃音笑着看她,“就是顾奕鸣啊,你还监考过他,他们一个是陈院长的宝贝孙女,一个是陈院长的得意门生,倒是再般配不过。”
苏竞晚微微垂眸,迟疑道:“你真的认准锐表哥了吗?虽然他是我表哥,又和我一块长大,他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你也是我的好友,而且出身这么好,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郑铃音摇了摇头,神情认真,“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就像我当初以为你和陆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信很多人也这么想的,谁能想到你最后却和太子殿下走到了一起,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陆临宣吗?
他们有缘无分。
苏竞晚垂下眼帘。
其实回头看,即便没有陆正修做的那些事情,她和陆临宣也未必能长久……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郑铃音不好意思道。
苏竞晚莞尔一笑,“无碍。”
郑铃音见她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不怕你笑话,我母亲现在为我择婿只找三品以下的,还说像我这样的脾气嫁入高门大户肯定会受委屈,倒不如找个门第低些,对我好的,还有婆婆也要好相处的。”
苏竞晚微惊,想不到郑家的择婿要求竟放得这般低。
不过细细一想,倒觉得郑家才是真正疼爱女儿的,现在郑阁老身居高位,郑铃音不管嫁入哪家,都会被捧着,可是郑阁老毕竟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致仕了,郑司业虽位居四品,却也只是闲职。
可孙女却要在夫家待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个势利的,说不定还会遭遇冷待,倒不如找个门第略低、人口简单的人家,他日即便郑阁老致仕,也能和丈夫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她这么一想,觉得郑铃音和韩锐在一起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如果韩锐这次能在武举中取得好成绩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可能想男主了,他下一章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