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房间笼罩在氤氲的暧昧中。许澄在床上背对着陆望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悄悄露出脑袋来换气。
屁股还疼着,酸胀感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他的脸一阵阵泛红。
虽说不是他主动,但他也是默许了自己跟陆望臣发生关系,俩人此时还没复合,他忽有一种跟前任偷情的羞耻感。
等他再一次把脑袋藏进被子里,身后的陆望臣连带着被子将他整团箍进怀里。
然后被子从后被掀开一角,一阵凉意侵袭,陆望臣钻了进来,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肌肤触碰的瞬间,许澄的后背感受到硬朗的温热——是陆望臣胸口的温度。
他被两条长胳膊拴着翻了个面,然后陆望臣的嘴又贴上来。
身高体型的差异令他要仰起脖子才能接住陆望臣落下来的吻,陆望臣有些粗糙的手心摩挲上他光滑的后背,然后向下游走,直至抚上那两瓣柔软又有弹性的臀瓣。
几根纤长的手指眼瞧着已经挤开臀缝按压在穴口处,许澄难为情地扭了扭腰,把脑袋埋进那人胸口,很小声地说:“刚才已经做过了。”
有些喑哑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似是忍着些笑意,许澄没听出来,只觉得陆望臣说话时胸口微震,带得他贴着的脸都有些发热发烫。
陆望臣说:“那留到下次做。”
-
尽管两个人重新上床,但许澄到底没同意复合,挣脱怀抱率先下床去浴室清洗。
待陆望臣在客厅洗完脸,看见许澄已经重新穿戴整齐,坐在沙发抱着台电脑作业,又把他当透明人了。
陆望臣挤到他身边,说:“一起吃晚饭吧,带你出去吃大餐。”
许澄摇摇头说不要。
陆望臣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问他:“你要过去跟他吃饭?”
许澄知道陆望臣说的“他”是谁。算算时间,梁景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周舟去酒庄了。
短暂的沉默让空气又凝固了,许澄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到电脑屏幕上,推掉梁景的邀约,却跟陆望臣上了床,他矛盾至极,觉得自己做错天大的事。
盯着电脑屏幕,自动屏蔽了外界所有信号,直到陆望臣冰冷的手伸过来扳过他的下巴。
他被迫对上身边人的眼睛,却看见陆望臣的眼底有一丝微弱光亮暗了下去。
许澄对梁景不是喜欢,但就是开始惦记和犹豫了。
这一点他们两个都感受到了。
如果说之前许澄离开他的时候,陆望臣的难受是后知后觉的,现在许澄的反应令他的心在一瞬间就裂开条天堑,让所有迟到的爱意尽数掉落进这条鸿沟里。
陆望臣很快松开手,自知没有身份质问,所有的话只能堵在胸口。
许澄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反常,丢下电脑起身往厨房走,还在犹豫要不要留陆望臣吃晚饭,就看见他在客厅接了个电话后把大衣重新穿上了。
陆望臣走过来亲他,他躲了一下,吻只落在脸颊。陆望臣没说什么,又亲了他的额头。
“有点事情要处理,忙完带你去吃大餐。”
许澄撇撇嘴说:“除了吃大餐就没有别的了?”
陆望臣心下一喜,捏住他的脸颊凑近了,贴了帖他的唇说:“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
许澄不置可否,陆望臣又试探着把舌头挤进来,被咬了舌尖才恹恹地退出去,但还是不放弃,腆着脸说:“老婆舌头真甜。”
陆望臣走后,许澄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又放回去,重新关上冰箱门。
客厅茶几上放着陆望臣没带走的一包烟,家里没打火机,许澄用燃气灶的明火点了一根。
走到阳台吹了半天冷风,在烟烧得只剩烟屁股前,鼓起勇气用手挡着风颤巍巍地吸了一口烟。
学着多年前在春城别墅阳台抽烟的陆望臣。
从春城到A市,从十三到二十三。
许澄被呛得眼睛泛红。
烟真的好难抽。
-
年关将至,陆望臣被卷进合同纠纷的官司,他不知该如何跟许澄解释,这次他狠狠栽了跟头是因为他错信陆家的代理律师。
尽管胜诉,代价却是赔上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和许诺对方不知何时才能分期付完的还款。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代理律师在是他的律师之前,首先还是陆海的律师,他只是低估了陆海的手段,错判了他虎毒食子的心肠。
陆望臣回到陆家,听到陆海说“这一切是我的意思”时没任性也没对任何人发火,只是冷眼看着陆海在后院鱼塘投放鱼饲料。
脑袋莫名隐隐作痛,他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您是不是早就希望我把钱都败光然后回来跟您认错。”
陆海拄着手杖背对着他,坚毅的背影半隐匿进月光里,那被生意场锻造出来的果敢和冷血从小到大皆如梦魇一般笼罩在陆望臣人生的每个角落。
“望臣…”陆海忽然转过身来,鬓角被庭院的路灯映得发白,连眼角的皱纹也肉眼可见地蹙缩在一起。
一向凌厉的目光在此刻竟是这般涣散,陆海的脸就这么在他面前一下衰老了。
陆望臣有些恍惚起来,手心莫名发痒,好像有什么从指缝间偷偷溜走了一样。
池中物聚集又离散,月光投进水里,像是无声的炮仗,炸得鱼群骚乱。
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飞快流逝。
陆望臣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带下满手的泪水。
“你是我儿子望臣吗?”老人涣散的目光转为呆滞。
“爷爷!”
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一把抱住陆海的大腿。
陆海瞬间眉开眼笑,本能地俯身去逗小孩。
“你是望臣的孩子吧?”陆海摸着男孩的脑袋,笑出满脸褶子。
十年转瞬即逝,昨天还在眼前,一生要强的陆海已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留下的只剩声声叹息。
“爸的老年痴呆是越来越严重了。”
身后传来声音,陆望臣回头,看见陆望远抱臂靠在门边,视线掠过他停留在远处那对爷孙身上。
远处的男孩此时正蹦跶着喊叫道:“爷爷你认错了,我爸叫陆望远。”
“爸现在只认得你了。”陆望远从口袋摸出烟。
陆望臣没说话,听见陆望远又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你的愧疚感会多到现在糊涂了还反复念叨你的名字。”
陆望臣脸被风吹得冰凉,眼泪风干后像一副僵硬的面具凝固在脸上,他低头捂住脸用力揉搓几下,才算是清醒过来。
“晚上留下吃饭吗?你嫂子前两天学了道法国菜,说要给你露一手。”
“不了,”陆望臣说,“我回家吃。”
“哦…”陆望远意味深长道,“忘了说,刚你嫂子打电话喊他过来吃饭,现在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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