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痞子>第180章

  我懒得跟他解释,我也没心思跟他解释,于是我沉默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我疯狂地跑,龚晋出了来,把我带到了手术室前等待。

  我靠在墙上,渐渐地蹲下去,抱头痛哭。

  希望结果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龚晋的手在我肩膀上,轻微地抓着,我微微抬头,他看着我,笑了笑,安慰我说:“医生现在也保不准能不能活命,但是我觉得他不会那么悲催吧,老天爷就这么残忍?”

  “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轻描淡写一句,声音如蚊,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把我憋得难受。

  “这太不像你了,”龚晋说,“你一直都挺坚强的,更何况结果还没出来,你应该保持乐观态度,好好等待,不管有没有醒来,都要乐观点。”

  “乐观有什么用,”我说,“乐观又不能改变事实。”

  我不知道等到了几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我飞快冲到医生面前,握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表情很不好看,故意不看我。

  “情况很不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醒来后是不是植物人,我也不清楚。但是你要乐观,他现在还在昏迷状态,还有心跳和呼吸,而且也不一定是植物人,现在真的拿不准,最主要还是看病人自身的情况,但是,你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戴着氧气罐,睡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我当年掀开林森的裹尸布一样,好安静,没有表情。我希望他单纯只是睡着,不要像林森一样,还没道别,就离开了我。这样的话,我怎么能接受?

  情况真的很糟糕,骨折,脑出血,还伤到了内部器官。

  我听到结果的时候,似乎我的生命也如那“嘀嘀”作响的声音一样,或者如显示屏上的心率波浪线一样,命运由老天掌握着,魂不守舍,随时准备死神来骤收。

  这个该死的冬天……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微微笑着,让他感受我的温暖,并且对他说:“你啊,脾气不那么暴躁就会死是吗?总是强迫我,你把我按在床上,按在雪地里,按在墙上,这样的动作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你明明知道折服不了我,你还那样做,有时候要收收性子。”

  “还记得那个冬天吗?其实你挺好的,若是不去偷,不去抢。可是我看到你被好几个人围着打,打出了血,我把你救出来,你还抢我手机,我回去之后阿涛帮我背了锅,那天晚上林森都不让他上床,林森凶起来好可怕,但没你可怕。你啊,后来我跟踪你去你家,看见你爸爸躺在床上,你喂你爸爸吃药,我当时就哭了,本来我还想把手机要回来,看到那一幕,这种心思也没有了。我知道那三个雪人都是你推倒的,那时候你戾气真重,看不惯别人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对了,那天你在湖边强吻我,夺走了我的初吻,从那时候起,是不是就喜欢上我了?我知道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你别不承认啊……”

  “十八岁那年啊,我到了这所外国语综合大学念书,也许是缘分吧,居然遇见了你这个晦气的东西,那天晚上还在欺负龚晋,我当时在想,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么欺负人,是不是有毛病?那时候你好出名啊,在学校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你花肘子,还有个好有钱的女朋友。后来,你被出柜了,贴吧里,校园里都在传你的身份,而且你还去偷东西,专偷玉佛,我当时就想明白了,你那玉佛在我手里,可是我根本不想跟你有交集,但是为了结束玉佛风波,我还是打算还给你。”

  “你啊,你撩人的手段都是那么直截了当,那么没有人性,总是逼迫我,你要是温柔点,我不早就投入你怀抱了?我很讨厌粗鲁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你总是叫我戴上你买的枫叶脚链,可是你也不为我想想,要是我戴上了,我是什么人了?无功不受禄啊!也许你会说,你是我老婆,你肯定要戴,而且给老婆买点东西怎么了?但是,拜托!我没你那么开放,我只是个南方小男人,我含蓄,委婉,但是内在泼辣而已,你这么直接地说,我不会羞死?”

  

  、第二十章(完美大结局)

  “你啊,明明自己的心肠很软,却总是想方设法掩饰自己。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认为心软就是自己的弱点,你不想表现自己的弱点,才有意表现得那么坚强那么强悍。你骗了龚晋,可是你有一次次对他妥协。你骗了钱茗悦,却一直想要赎罪。包艳萍身为你的生母,其实你是打心里恨她的,但是后来还是那样,选择与她做陌生人。你总是跟顾闫吵架,不到一天你俩就和好了。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就算化成骨灰都不能改变你的本性。你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弟弟,很优秀的朋友,很优秀的爱人。但是其实你又不优秀,因为每个人都有缺点,我爱你爱得将你所有的缺点漠视、忽略。”

  “你啊,你知道你吻龚明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我恨不得马上与你断绝联系,删除你所有的联系方式,一声不吭去了东北。你啊,你要是服个软,对我温柔点,好好在我面前解释,我就不会受伤,我们长达半年的痛苦与思念也不会出现。你啊,明明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为在意的就是真诚,无论什么痛苦,我们都要一起承担。顾闫得了艾滋病逃跑了,你去找,后来找到了,需要巨资治病,后来包艳萍要求你跟钱茗悦结婚作为交换才肯救顾闫,你答应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那天哭得多么伤心吗?那一别,就是九年,人生有几个九年?”

  “你啊,你要好好的,你要坚强,要知道我永远在你身边,你要是醒来了,无论你是植物人还是残疾人,我都不在乎,就好像阿涛爱顾闫一样,明明知道他面对的是死亡,可是阿涛还是要精心照料他。平川,我和阿涛都是悲上帝诅咒过的人,无论爱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陪他将生活进行到底。但是我们又怕爱情太短暂,不知不觉就从我的指间溜走了,什么也抓不到,抓到的只不过是空气,是空气中的味道,却不留爱情的余香。我求求你,赶紧醒来。因为没有你,我会哭得很伤心……”

  哭泣,已经是我现在的全部,因为除了哭泣,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天色好凉啊,雪花飘飘的,外边的世界银装素裹,阻挡了这座城市原本走向繁忙的路,却是安静的,安静得就好像寒蝉一般,再也出不了声。

  我还记得学校门口的法国梧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风景,恐怕也跟我的心一般,听到他出事故的消息,被冰雪冻结了吧。

  我还记得学校里那威严如士兵的一灯一木,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冷风怒号,但我始终不如那一灯、那一木那般坚强,在这里哭成了泪人。

  我还记得我经常去的那面湖,那是青春的笔刻画写下的清秀华赋,那里好美,成为我们畅谈爱情的美好境地。

  我还记得那一栋两层楼的楼房,里面住着两兄弟,开门向前走的左边是他住的地方,我站在门口,看他怀着伤口,站在窗前看着菜园风景。

  我还记得长沙边界那个不知名的小县城有个小小的市镇,那里也有面湖。那些天雪下得好大啊,我喜欢去湖边堆雪人,不久后就被人推到了,但是在那里我失去了我的初吻。

  我还记得在那里,寒酸的房里住着寒酸的父子,儿子端着一碗药汤,细致地吹着碗里的药,有个小男孩伏在门口偷看,看到父亲咳出血的那一刻,儿子竟然没有表情,外边的小男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好多好多,即使很久了,但我的记忆却能经受年华的摧残,使得记忆犹新。

  天下疆域,风雨水土,都要经年华洗礼,一草一木,每一粒微尘,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胞,年华后移,都会变得不一样。

  而我们的年龄也随之增长。

  年纪越来越大,一年又一年过去,我经常感到害怕。其实害怕的不是穷苦寥落,也不是处于人世边陲的痛苦,也不是世人谩骂、万人排挤。而是寂寞啊……我想抓住爱情,他给我保护,给我关心,在我伤心的时候为我擦泪,在我乏累的时候给我肩膀,在我犹豫的时候给我建言,在我欢乐的时候陪我欢笑,在我落魄的时候拉我一把,在我爱的时候也同时给我爱,在我痛的时候帮我擦拭伤口……哪怕是现在,在我迷茫捉急的时候,你也要醒过来,把我折入怀中,爱我一世,一笑平川。

  我擦着泪水,转身出门时,却发现了林书文早早就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