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释一句, 就一句!”让君攸悦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个句子可不容易。
她是在心里反复排练过,才能这么顺利的把话说完。
鹿兮辞是听见了。
但她不想听君攸悦的解释,她迫切的想要忘掉和君攸悦有关的一切,害怕着这一驻足会阻碍她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
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鹿兮辞往后厨逃命似的蹿着。
只要找到母亲的朋友, 她就可以在君攸悦看不见的地方溜走。
再回酒店买醉,把今天的一切当作不重要的插曲, 全都忘掉。
“可不可以, 让我把话说完!”君攸悦还在追。
鹿兮辞听见那声音, 忽得很想干呕。
情绪变化太激烈,她的身体做出了与之对应的反应, 同样十分激烈。
还好这个饭店里能管事的人都认识鹿兮辞。
厨师长听到外面的动静,出了后厨,见老板朋友的女儿正在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狂追,赶紧上前把鹿兮辞拉走。
同时她跟服务员交代了一句, 让她们把那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君攸悦赶出去。
鹿兮辞被熟人护送着离开了君攸悦的视线范围内。
君攸悦也被人拦住, 几乎是推搡着赶出了餐馆。
饭店大门被嘭地一声关上,震得君攸悦发起抖来。
她几乎站不稳, 趔趄两下, 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泪水如雨, 止不住的落到台阶上。
鹿兮辞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她解释。
这么狠心, 像在她心上挖了个坑, 造出好大一个创口, 还撒了盐。
她痛的不行, 望着那紧闭的大门。
她真的被鹿兮辞抛弃了。
* * *
“还好吗?”饭店内, 刚刚拉了鹿兮辞一把的厨师长,给她递了杯水,问。
鹿兮辞接过,同时制止了厨师长同她老板打电话的举动。“谢谢,我缓一下就好。”
靠在椅子上,鹿兮辞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她想要去回忆刚刚发生的事,却发现记忆里只剩个模糊的身影。
若不是刺激太大,她连回忆里的那背影都认不出来。
她好像有点断片。
鹿兮辞揉了下头,望着不远处噗噗冒烟的铁锅发呆,依旧记不起任何可能让她痛苦的细节。
厨师长好奇得不行,又不能过问,只好去一旁忙自己的工作。
没过五分钟,鹿兮辞就缓过劲儿来了,离开了饭店。
不管记γιんυā忆如何断片,酒还是要喝的。
鹿兮辞在回酒店的路上想让她家司机在卖酒的店铺停车,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小姐,刘姨上次去你拍戏住的酒店,搜出来了一堆酒。她已经跟我们下令,让我们看着你,不让你再这样喝。”
保镖兼司机铁面无私,完全听从刘管家的指挥,坚决拒绝给鹿兮辞开小灶。
鹿兮辞神色懊恼。
她是一时失策,让管家发现她藏的酒了。
但是这事儿也过了起码十天半个月了啊,怎么说都该取消对她的禁酒令了吧?
“就一瓶,行行好~”
“不可以,小姐。您要再问,我就和刘姨汇报了。”
鹿兮辞气的不行,又无言以对,敢怒而不敢言。
这个家里,带她最多的不是鹿庭毅,而是刘管家,几乎是鹿兮辞的半个妈。
她敢跟刘管家吵架,她妈就敢来批她。
鹿兮辞撅着嘴皱着眉。
她都是成年人了,马上就二十四岁了,喝点酒怎么了?
迟早有一天她要告别刘姨的管束,过上喝酒自由的日子。
她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商时序”的聊天框里。
这人······刚刚她们是见面了对吧?
只是为什么记忆里的背影那么像君攸悦?
鹿兮辞怔神,在她反应过来前,停止了思考,随后机械的点开那冰川头像,把对方拉进黑名单了。
一切的动作都好像是本能在完成,就连原因她都说不清楚。
只是看见这个人,她便有了那恶心眩晕的感受,一秒都不肯多留。
大脑的防御机制起了作用。
做完这一切,她面不改色,内心也毫无波澜,往下划,点开了和宋流风的对话框。
鹿兮辞:【好姐妹,能不能喊你助理帮我带两瓶酒】
宋流风应该是还在吃饭,可以自由的玩手机,回的很快。
宋流风:【好啊,白的红的还是啤的,什么牌子】
鹿兮辞:【随便,度数不用太高】
宋流风:【欧克克~要一起喝吗?/星星眼/期待】
鹿兮辞:【不了吧,我酒量很差,就打算睡觉前喝点助眠】
* * *
鹿兮辞在大脑的自我保护下勉强没有继续情绪崩溃,君攸悦却不一样了。
她很想同鹿兮辞解释清楚,想让她心回意转。
她还幻想过今晚如果顺利的话,她能和鹿兮辞一起回婚房,明天早上她还能给鹿兮辞做个早饭什么的。
只是鹿兮辞直接跑了,追也追不上。
理想越是美好,现实就显得越是痛苦。
君攸悦连车都没打。
她一路走,一路掉眼泪。
先是小声的啜泣,她还有力气拿出手机,想把自己的那篇回忆录发给鹿兮辞。
在颤抖着,手滑了好几次,终于发文件发出去后,她又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骇人得不行的感叹号。
鹿兮辞又一次把她拉黑了。
毒蛇吐着红信子狠狠的咬了君攸悦一口,咬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痛上加痛。
这下君攸悦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顾不上路人的眼神,步子愈快,哭腔愈明显。
初春的傍晚只有寒风。
刮在脸上是冷的,刮出的伤口反应在心上是痛的。
眼泪分明温热到发烫,落在手背上却没有温度似的,和冷风拥在了一起,最后一齐袭向千疮百孔的心脏。
不知道跑了多久。
君攸悦终于有些脱力了,踉踉跄跄的慢下了步伐,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抬眼,不知道自己在何方,只知道时间已经从近黄昏到了日落后,天色漆黑,路灯的光暗淡,照不亮一整个园子。
她大概是在什么公园里。君攸悦跌到长椅上,又点开手机,试图给鹿兮辞发好友申请。
当然是没有结果。
她已经被拉黑了,两个号都是,申请连发都发不出去,就像她那永远也没可能传递到的心意。
她抽噎着,运动带来的热量在逐渐散去,就连身上都感到有些冷了。
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君攸悦连姐姐都不想找。
她点开相册,以往能带给她快乐的图片这会儿也只能持续刺痛着她的心。
她想删掉,就像鹿兮辞把她甩开一样。
可她点开,看着鹿兮辞无比耀眼的笑,又退出,竟是一张都舍不得删。
就这样呆呆的看了许久,许多人路过她,没有人停留。
行人渐渐少了。君攸悦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得回去了。
就在她打开叫车软件,刚把婚房的地址输入进去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熟悉的仿佛在同她开玩笑。
是鹿兮辞的。
君攸悦揉了揉尚充盈着泪水的眼睛,确认她没有看错。
可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想接,还是不想。
就算是两个人之间有误会,鹿兮辞伤她也伤的够痛了。
为什么之前就不肯停下来听她解释一句呢?哪怕五分钟,或许也够了啊。
现在打给她,莫不是后悔了,想弥补什么?
她难得自嘲的勾了下嘴角,摸着屏幕,神色恹恹,手指浮到了那个红色的键。
她连续挂了两次,报复似的,却没有复仇成功的快感。
她想起来一种可能。
给她打电话的并不是清醒的鹿兮辞,而是喝醉的。
是那个会因为见不着她而同她撒娇,变着花样把过劳的她喊回家休息的鹿兮辞。
几乎是瞬间君攸悦就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了。
她急忙给鹿兮辞回拨,刚好撞上对方第三次打给自己。
电话接通,听着那个熟悉的“君姐姐”,君攸悦莫名松了口气,同时也不免失落。
原来会主动跟她联系的,真的只有喝醉的鹿兮辞。
“刚刚挂我电话,是因为······我晚上跑了吗?”鹿兮辞的声音还有点暧昧不清,但听得出小心翼翼。
君攸悦蹙眉。她有点搞不懂状况。
按照她之前的分析,喝醉前后的鹿兮辞并不共享跟她有关的记忆。
所以鹿兮辞最初醉后见着她,就好像两个人之前不认识一样,会问她是谁。
没碰酒的鹿兮辞也绝无晚上翻云覆雨的记忆,才会觉得没有得到君攸悦的回应,想要离婚。
鹿兮辞在来赴约前又没有喝酒,现在的鹿兮辞怎么知道这件事?
“什么?”为了确认自己没听错,君攸悦问了一句。
“就是,嗯······我其实也记不清楚了,但是好像,刚刚在饭店,我见着你以后是······逃跑了?”
醉了的鹿兮辞,拥有全部断片忘掉的记忆。
她这次被酒精麻痹后,情绪低落的不行,下意识想给君攸悦打电话,想让她抱抱自己,却想起来自己几个小时前态度似乎很差。
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她的记忆不完整。
鹿兮辞并没有把一整段记忆全部埋进最深层的潜意识里,她还留了个模糊的印象,这也就导致她醉了以后,得到的那段断片回忆是暧昧不清的。
君攸悦深吸了口气。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搞清楚现状,整个人回光返照似的打起了精神,身上也重新暖了起来。
“见一面吧。你在酒店?”
作者有话说:
又没写到,下一章一定进文案的梗!大家先别急!
决定今天放两章,好好刷新一下!今天是两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