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乐没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而是一个人回了宿舍,饭也没吃。
平安夜,又是周六,除了刷夜回来补觉的人,基本上全都跑光了。
整栋宿舍楼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倒是跟大街上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反差。
柏乐打开宿舍门走了进去,发现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颗苹果。
估计是阮兴、常立轩他们偷偷放的。
整个宿舍他最寂寞。
阮兴早就脱单了,常立轩今天脱单,蓝昭有一众麻友。
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顾不得别人过得是好还是坏。
柏乐发现,没有了邰玉树,他的人生都变得落寞了起来。
是的,他活该。
这是他应得的寂寥。
拉开抽屉,拿出那个月余未打开的小盒子,把里面的手链抽了出来。
柏乐重新把它戴回到手腕上,决定等元旦过后第一门考试结束,当面找邰玉树谈一谈。
他不排斥同性恋。
但接受自己是和接受别人是,感觉还是不同的。
这让他这样一个直了快二十年的大男生有点接受无能。
有时候他都有点怨恨邰玉树。
如果那晚不曾接吻和抚摸,两个人是不是还可以像原来那样走下去。
爱的广义有很多种,凭什么非得是爱情呢?
但有些事情的走向,确实非人力所能改变和控制的。
就像他自己内心的欲火,从被点燃的那一刻起,再想浇灭它可就难了。
算了,再说吧。
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了,柏乐不想想太多。
他把外套和裤子脱下,准备爬到床上去睡个午觉,等睡醒了再出去吃顿好的补一补。
毕竟过节,一个人也不能太苛待自己。
结果他还没等爬床,老妈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过来。
“喂,宝宝,你吃饭了没?”
柏乐的老妈是个自由派,平时极少跟柏乐联系,双方过得各自得意。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邰玉树在一旁照顾,老妈很是放心。
今天估计是过节,外加老妈从海南避寒回来了,才想起给这么大个儿子打个电话慰问一下生死。
“没呢,准备睡午觉。”
“这么晚了都没吃饭呀,别饿坏了,妈妈会心疼的。”
柏乐冷笑一声,“董女士,请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老妈被逗得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就给柏乐转了两千的红包。
“对不起了嘛,妈妈前阵子玩得太开心了,就把你给忘了。反正你也不缺人照顾,饿不死你的,对了,给你打点钱,记得跟小玉一起出去吃顿好的。”
柏乐顿时卡在那里,一只脚还踩在台阶上,直接哑火。
他想说,妈,我好久没见邰玉树了。
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可逆转的改变。
如果我们……你能接受吗?
可是他不敢。
有些想法,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这距离他勇敢地说出口、昭告天下人得知和如愿得到接受与祝福,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要走。
柏乐没那么勇。
“怎么了,宝宝?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事,”柏乐轻叹了一口气,收敛了一下情绪,“最近不是期末嘛,都忙着复习呢,我也有阵子没看到他了,今天不在一起吃饭。”
老妈听了倒是很意外,“是么?你们这么忙么?我印象中你两总是形影不离的,除了不一起上厕所,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这么久不见面倒还真是挺新鲜的诶,你两不会是吵架了吧——”
柏乐翻了个白眼,“您这话说的……我两也不在一起睡啊——”
一句无心的话,却牵扯出了一段不敢回忆的场景。
怎么不一起睡呢,不仅一起睡了,还亲了,摸了,打手冲了……
啧……
这电话不能打了,见鬼。
柏乐被这些事情搞得心烦,草草跟董女士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往床面上一抛,准备爬床。
刚爬了两阶,宿舍门就被打开了。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柏乐还穿着个裤衩呢,双腿顿时冻得打颤。
刚刚他就这么半裸着站在地面上跟他妈打电话,早就冻透了,谁这么讨厌赶这个寸点来开门。
结果一看,竟然还是他躲闪不及的人。
——洪意远。
柏乐这个后悔,看来以后睡午觉也得记得锁上门。
“你有事儿?”柏乐的语气很不友善。
洪意远倒是不介意,能见到柏乐就不错了,毕竟都躲他好久了。
“乐乐,你没出去玩呀?今天不是平安夜么,我以为你们都走了。”
柏乐冷哼了一声,“那你还来?”
“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
柏乐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说,继续往床上爬去。
洪意远却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柏乐一甩手,“你干什么啊?”
洪意远有点受伤,表情黯淡了下去。
“圣诞节到了,我想送你个礼物。”
说着,他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向上举着递到柏乐面前。
柏乐现在一看到他就头疼,烦躁地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买都买了,你不看看吗?”洪意远央求道。
“没兴趣。”
“那反正我送了,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扔了或者送人都可以。”
柏乐下巴往旁边示意了一下,“垃圾桶在那,你去扔。”
洪意远:“……”
“乐乐,有必要这样吗?”
柏乐面无表情地爬上床,内心直呼见鬼。
反正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洪意远都会往枪口上撞,这算是什么孽缘?
他把被子扯了过来,把大腿盖住,这才觉得稍微暖和了点儿。
他靠在床头往下睨着洪意远,“要扔就扔,不扔就拿走,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睡了,困。”
洪意远跟他一上一下地对视,看柏乐态度坚决,他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临走前,他把手里的盒子往柏乐的床边一放,就转身准备离开。
柏乐直接拿了起来往下一扔,“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么?我说,要么扔了,要么拿着滚——”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柏乐原本只是轻轻一甩,没想到却重重地砸在了洪意远的后脑上。
洪意远震惊地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屈辱。
这下连柏乐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要让他跟洪意远道歉,他却做不到。
于是他便不管不顾地直接躺下,不再去看洪意远。
洪意远在床下站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他平静地弯腰,将地上散落的盒子和翡翠吊坠捡了起来。
那是一只玉刻的小兔子,他挑了很久的。
软萌可爱,笑口常开,很像他心中的柏乐。
“柏乐,你就非得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么?”洪意远冷冷地问道。
柏乐闭着眼睛忍着没吭声,随后又把被子猛地拉上来,盖住了头。
洪意远看见了,点了点头,随后沉默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很安静。
太安静了。
怎么会这么安静。
柏乐被被子捂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又把被子掀开了。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晌,随后一拳砸在了墙面上。
操,这都什么事啊,为什么每天都这么烦……
柏乐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一睁眼天都黑透了。
宿舍里依旧没有人,楼里倒是热闹了许多。
同一层楼的其他宿舍,进进出出的全是人,有人交谈有人打电话,听着喜气洋洋的。
这更显得只有一墙之隔的柏乐无比的寂廖。
柏乐醒了一会儿神,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在琢磨着要不要给邰玉树打个电话。
今天是平安夜,约着一起吃顿饭,应该不算突兀吧?
还没等他回拨过去,邰玉树的电话倒先打了过来。
柏乐的心猛地一跳,他感觉胸骨都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有点疼。
“喂。”
柏乐故作淡定地接了起来,语气听起来冷静无比。
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手指都在不自觉地抖。
结果,对面却并不是邰玉树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有点急,“喂,你是柏乐吧?”
柏乐愣了一下,又把手机拿了下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邰玉树没错。
“是我,你是?”
“我是邰玉树的室友啊,我叫李洪岱,咱两见过的——”
“……你好,我记得你。”莫名地,柏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在学校吗现在?”
“啊,我在宿舍呢,怎么了?”
“那你快来第三医院吧,我们在急诊室这里。”
“……什么?邰玉树怎么了?”
“他不小心被车撞了!”
柏乐:“……”
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便直接从床头跳了下来。
他迅速穿好裤子套上鞋,拉链都来不及拉上,就冲出了门外。
“等我,马上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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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要在一起啦。
写得我胸闷。
明天还要去拔牙,更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