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语第不知道多少次背着楚洋偷偷抽烟之后,楚洋终于发了一次火。他直接推开莫语房间的门,从莫语嘴里抢过烟,狠狠说道:“别抽了!”
“把烟还我!”彼时莫语正被论文数据折磨得烦躁不堪,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楚洋:“我倾家荡产把你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有命继续抽烟糟蹋自己身体的!”
莫语抓了抓头发,又从烟盒里掐出一根烟。楚洋见状直接抬手,把烟盒连同打火机打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莫语皱着眉起身,准备去捡。
楚洋拦住他,气呼呼地说:“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打算干什么?一上午抽了半包烟,你要成仙是吗?!”
莫语没有回答,推开楚洋的手,把地上的烟和打火机捡起来。
“莫语!你敢点一个试试!”楚洋气急。
莫语拨开打火机的盖,飞快地点燃,把第一口烟全数喷在了楚洋的脸上,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一样,带了几分挑衅地说:“我点了。”
“好,那你抽吧!”楚洋转身摔门而出。
门板重重合上,带动了空气的震动,也让莫语瞬间清醒。他手忙脚乱地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拉开门跑出去,一把拽住准备下楼的楚洋,把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错了。”
楚洋叹了口气,掰开莫语的手,径直下了楼,抢先一步把防猫门栏关了起来。莫语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栏,楚洋已经打开一层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莫语跟上去,发现楚洋锁了门。
“Yang!你开门!”莫语慌张不已,拼命地敲着门。
许久之后,门里传来声音:“别敲了。”
“Yang,你让我进去,我求你。”
“你去抽烟吧!我不管了!”
“Yang……”莫语又急又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半晌之后,他匆匆上楼,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阿语?怎么了?”
在听到楚母声音的那一刻,莫语哽咽起来:“妈,我……”
“怎么了?洋洋欺负你了吗?”
“不,不是的。”莫语连忙说,“是我,我惹他生气了。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给我开门。妈,我害怕。”
“不用怕。”楚母安慰道,“洋洋应该只是需要安静一下。”
“可是他……他把自己关在了以前我们住的卧室里,那里面的浴室……”莫语说不下去了。
楚母说:“阿语,听话,你先做几次深呼吸。”
莫语颤抖着,但还是照做了。
听到莫语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楚母才接着说:“洋洋生气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要想好怎么跟他沟通。一层卧室的钥匙放在玄关柜左手的第一个抽屉里,你可以拿钥匙去开门。”
“我知道了!谢谢妈!”莫语跑到玄关处顺利找到了钥匙,“妈您放心,我一定跟他好好说。”
“嗯,去吧。”
挂断电话,莫语用钥匙打开卧室门,彼时楚洋正坐在浴缸里———那个装有紧急报警按钮的,莫语自杀时躺过的,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浴缸。
莫语踉跄了两步,跪坐在浴缸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嗫嚅着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楚洋抱着膝盖缩在浴缸里,沉默许久,才说:“我是不是把你惯得太没样了?你说抽烟能缓解你的焦虑,好,我让你抽。顶多在你抽太多的时候稍微说一句,你不听,我也不强求,我给你做梨汤、炖燕窝,给你备好了润喉糖,只要能让你舒服点就行。我做了这么多,反而给了你继续抽烟的理由是不是?反正有我照顾你,反正你撒个娇我就会继续让你抽,反正你难受了还有我安慰你陪着你,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无关紧要的保姆?还是给你做饭的厨师?”
“不,不是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楚洋骤然提高音量,“你胃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给自己打了近乎致死量的空气,一年之内进了两次ICU,空气栓塞没给你留下严重后遗症已经是万幸,你还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是想再让我看一次你被救护车拉走?!还是干脆让我现在就把墓地都准备好算了!”
“Yang!”莫语迈进浴缸里抱住楚洋,“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楚洋生硬地推开莫语。
莫语哽咽着说:“我知道抽烟不好,可我忍不住,Yang,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情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轻躁总让我做一些我平常不会做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看见我坐在浴缸里你害怕吗?”
“害怕……”
“那你知道我那天接到报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回家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就那么淹在浴缸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比你刚才心里的煎熬和着急超过百倍千倍!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楚洋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再做声。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莫语蹭到楚洋身边,拉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你打我出气,别自己闷着,也别不理我……”
“别撒娇,没用!”
“哥……”莫语一下下戳着楚洋的手臂,接着慢慢挪动,成功把自己蹭到了楚洋怀里。
“干什么呢!”
“不生气了嘛……”莫语继续在楚洋胸前蹭着。
“拿我衣服擦鼻涕?”
“擦完我给你洗。”莫语得寸进尺地解开了楚洋衣服的扣子。相处了这么久,彼此身上有哪些敏感点、喜欢哪种触碰早就了如指掌。
“哥,别生气了。”莫语张开嘴,轻轻咬住楚洋的锁骨。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楚洋展开手臂把莫语拢进自己怀里,“我心疼你,你也心疼心疼我行吗?”
滚烫的眼泪从莫语眼眶中簌簌落下,他抽噎着低喃道:“哥,别对我失望,别丢下我,别离开我……”
“哭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似的!”楚洋无奈地揉搓着莫语的头发,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下来,“别哭了,小傻子。”
莫语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楚洋,微红的鼻头和眼角残留的泪滴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怜。楚洋轻轻擦掉莫语眼角的泪,说:“能不能听点儿话?别总让我着急行不行?”
“嗯。”莫语应声,“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
“真想把你吃了。”楚洋轻拍莫语的后背,“起来吧,该做饭了,一会儿你又胃疼,我还得照顾你。”
“我去做!”莫语立刻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浴室。
楚洋缓了缓情绪,跟着走了出去。他从后面环住莫语的腰,说:“亲爱的,我明天要出差。”
莫语愣了愣,问:“去哪里?几天?要带多少衣服?我一会儿吃完饭帮你收拾行李。”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这么生气吗?我怕我不在家更没人管你了,我怕我回来时再见到……见到那样的场景……”
“不会的。”莫语转过身抱住楚洋,“我答应过你,我们有很长的一辈子。”
楚洋闷着声音说:“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不会停药,不会让我看见你被救护车拉走,可你食言了。你现在这么躁,我很担心。”
莫语:“那我去苏行家住,在他家我肯定不会抽烟了。”
楚洋摇头:“他们俩忙起来可能好几天都不着家。而且我也不想再麻烦他们,他们已经为了我们操了太多心。”
“那……我去陪陪爸妈吧。”
权衡许久,楚洋终于应了声:“好,一会儿我跟妈说一声。”
莫语的电话在一旁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按下免提键。
“听说你们俩吵架了?”苏行问。
楚洋:“你是在我家装摄像头了吗?”
“违法的事情我不干。”苏行语带笑意,“这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刚才阿语都要哭了?”
“你怎么知道的?”莫语问。
苏行说:“韩老师在舅妈家,我回家蹭饭,听见了韩老师接电话。正好,趁着还没开饭,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楚洋没好气地说:“有人一上午抽了半包烟,我说不让他抽,他还故意挑衅,往我脸上吐烟。苏警官,这事警察管吗?”
苏行憋笑道:“警察不管,但我可以管。下周你不是出差吗?把阿语送到我家一礼拜,我保证他一根烟都不敢抽。”
“你不上班了?”莫语问。
苏行说:“我前段时间不是被借调到省厅了嘛,攒了两周的调休,和年假一起歇了。这次晏阑歇不了,所以我也没什么事干,正好你过来跟我做个伴?”
“不打扰你们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轻躁期。”
“不会啊,你就是真的狂起来我也能治你。过来吧,正好我帮你戒烟。”
楚洋说:“那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出差之前把他送到你家去。”
苏行:“没问题。欸,你们做饭了没?舅妈说叫你们一起过来吃饭,一会儿楚教授也来。”
“我爸妈都要去晏总家?”楚洋撇了撇嘴,“二老还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他看向莫语,用唇语问道:“去吗?”
见莫语点了头,楚洋便对苏行说:“我们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好———舅妈说让你们什么都别买,要是带着东西过来就轰出去。”苏行压低了声音说,“上周凌堇和凌堃买回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现在家里堆了八箱米四桶油,还有两箱橙子六箱奇异果,双胞胎的默契是真够离谱的。还有,今年局里的工会福利也是橙子,幸亏我们没往家里拿,不然真的要闹灾了。你俩过来吃饭就行了,真别拿东西。”
楚洋没忍住笑出了声,说:“知道了。”
次日,楚洋去邻市出差,莫语则住进了晏阑和苏行的家。楚洋出差的第三天晚上,他接到了莫语打来的电话。
“我想你了。”莫语说。
“怎么?在晏阑那儿住得不舒服?”
“不是,就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楚洋说:“如果顺利的话这周六就能回去。”
莫语哼唧了一声,低声说:“我真的好想你。”
“嗯?”
“他俩太腻了,三天洗了两次床单。”
楚洋险些被口水呛到,他压低声音问:“他们家隔音好吗?”
“挺好的,我反正没听见动静。”莫语回答。
楚洋朝着话筒吹了口气,轻声道:“莫医生现在穿着什么呢?”
莫语瞬间红了脸,他钻进被窝里,问:“楚总洗澡了吗?”
“嗯,洗干净了。”
“我穿的是你的睡衣。”
“让我看看。”
“好。”
……
次日,早起的苏行和莫语在洗衣房外相遇,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沉默片刻,莫语说:“你家空调太热了,我睡出了汗,衣服湿了不舒服。”
“嗯。”苏行说,“我俩也觉得热,一会儿我去调一下。”
心照不宣,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