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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关醒这边也不太好受,主动找他组队的是隔壁班的闻稚,就是那个在相长楼后面同楼逍真情告白的男生,关醒客气的答应了他,于是整个实验过程都在对方无比热意的眼神中煎熬渡过。

  在长久诡异的宁静中,对方率先打破了安静,他凑近了压着声音,用很祈求的语气道:“能教教我吗?”

  “什...什么?”

  他眼神中带着疯狂的热与期待:“就是你怎么让鹤同学这么喜欢你的,你能教教我吗?”

  像是怕关醒不相信一样,他继续道:“我也让楼逍这么喜欢我,我太羡慕你了,鹤同学宠你宠到都能让你骑在他头上拉屎了,我也想要这样,可以吗?”

  ........

  啪一声,关醒手里的秤砣也掉了。

  *

  关醒发誓鹤禅渡从来没有让自己在他头上拉过屎,自己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但这不是最让他恐惧的,他最恐惧的是闻稚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闻稚根本不理会关醒装出来的一副你再胡说八道到些什么的表情,眨眼无辜道:“我自己看出来的”,他指了指自己额头上虚空处:“我gay达很灵敏的。”

  啥.......啥达?

  关醒不想同他掰扯,警告他没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心不在焉的上完实验课就被老师留下来一起收拾器具,他去找鹤禅读才发现人已经不在教室了。

  人呢?因为没哄他气跑了?

  收拾完器材,锁上教室门,关醒去了躺洗手间,刚走进去,就隐约听到了很细簌的声音,他凝神侧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

  越往里面走,声音越明显,是人的哽咽声。

  关醒停在了最里面隔间的门前,然后拿开了顶着门的拖把,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哭声骤然停止。

  关醒没有往里面看,只是柔声道:“同学,你还好吗?需要什么帮助吗?”

  等了一小会,才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是关同学吗?”

  声音尤为熟悉,关醒将门推开了一些,看见了抱腿缩在马桶上,刚才还欢蹦乱跳,现在眼睛红肿的闻稚。

  他飞快的环视了一遍闻稚,身上原本干净的校服踩着几个脏兮兮的大鞋印,湿淋淋的贴在他的身上,脸上、手肘处也有小面积的擦伤。

  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

  关醒弯下腰同他讲话:“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闻稚神情呆滞,他摇摇头,慢慢展开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关醒低头去看,看见了那苍白又嶙峋的手背上醒目的一点粉。

  艳红来自于他的小拇指,平滑又完整的紧附在他的指甲盖上,泛着饱满而油润的光泽,细碎的粉闪烁在上面,像长在指甲上的粉宝石。

  “我好羡慕女孩子,从小就羡慕”,他终于开口说了话,关醒蹲在了他面前,平视着他。

  “她们可以穿漂亮的裙子,梳好看的头发,还能化美美的装,我也.....也想和她们一样好看,可是不行,没有人觉得男孩子这样正常,我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尽力的和他们一样,可是,他们怎么还....还说我娘?说我是娘娘腔?”

  ........

  关醒听出了他声音中极力压制的颤抖,不必想象就能知道此时闻稚的神情会是多么破碎与绝望,他没有抬头,只是望着那片柔弱的粉色指甲,然后缓缓抬手,握住了他冰凉而潮湿的手。

  何其的像啊......

  关醒内心剧烈的波动着,一种不知何时、为了何人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愤慨、悲伤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汹涌的向外流淌。

  “你比他们正常多了,你哪里娘?”说这话的时候关醒看着对方下巴处凝聚的晶莹,恍惚间蜷缩着身体的不是闻稚,而是更加年少的鹤禅渡。

  “指甲油带着吗?”

  闻稚用剔透的眼球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小瓶。

  关醒将自己的手递到对方面前:“给我也涂上,我喜欢这个颜色。”

  闻稚一脸震惊的望着关醒,着急摆手:“不行的,他们,他们会发现的,他们会笑你的!”

  “他们还有脸笑?”关醒冷哼一声:“试试,笑一声,敲一颗牙。”

  指甲油冰冰凉凉的,柔软的毛刷抚摸在甲片上,带着痒痒的感觉,看着鲜亮的粉一点点占据了自己的指甲盖,关醒才觉得心中的那股喷顶的怒火稍微下去一些。

  将自己的校服给对方床上,闻稚哭的有点凶,声音也哽咽:“谢谢你....谢谢你,关醒.....”

  关醒心中五味杂陈,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他若是敢抬脚离开一步,心里就会想到鹤禅渡,想起他被人骂是怪物、神经病,被人关在厕所里压着打,被人丢在垃圾桶旁,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要是那时候有人能出现帮帮鹤禅读就好了,他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做什么都让人心疼。

  像是心脏警告一般的慢慢撕裂开的疼,因此,他要是不管,不得好死。

  “走吧,去医务室”

  关醒拉着闻稚往外走,刚出相长楼,就看见了几个聚在树荫底下的身影。

  敏锐的察觉到闻稚的手瑟缩了一些,关醒安抚的捏了一下,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却被这些让拦住了路。

  “哟,这不是关大班长吗?怎么,今天又有心情多管闲事了?”

  熟人,关醒眯了眯眼嫌弃的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就是之前在厕所里意淫鹤禅读,言语难听的傻逼,为首的人叫李斌,说话恶心就算了,长得怎么也这么恶心?

  他们是和闻稚一个班的,可想而知,闻稚的日子有多难过。

  “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闻稚的?”

  对方一点不受关醒冷到零下语气的影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眼,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关大班长,您说话可要讲证据啊,我们把他怎么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 对啊,对啊...哈哈哈...”

  关醒也笑了,露出一点森白的牙齿,温馨提示:“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周五学校准备开展一次反对校园暴力,共建美好校园的宣讲会。”

  “那又.......”

  关醒打断了李斌的话:“警察都邀请好了,桌牌都做好了,到时候一个班,一个班的宣讲,哎呀,我就觉得啊,这个机会特别好,你觉得呢?”

  李斌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关醒无辜道:“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多想了,哦对了,还有个事情我提醒你一下,下学期就是高三了,学校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劝退名单了,为了能评上明年的省重点,学校会劝退一大批可能会影响学校治安、声誉、升学率的人,你猜猜里面会不会有你呢?”

  .........

  这两个消息有多么糟糕,从李斌和他的小喽喽脸色中就可以看出来,但他硬是强装镇定,冷笑一声道:“你TM少吓唬我!关醒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放学后......”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色没了之前的嚣张,反倒是逐渐变得青白,关醒皱眉,转身去看,就见一个长长的身影从相长楼晃悠悠出来,手里提着几个冒热气的袋子。

  关醒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鹤禅渡。

  他停在关醒旁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关醒,里面是刚出锅的梅菜饼。

  “放学后怎么?”鹤禅渡侧头,身体向前探了探,浓黑的瞳孔映照着三人,语气像是真的疑惑。

  关醒狗仗人势,理直气壮的控诉:“他们说放学后要打我,往死里打,我好心告诉他们学校的消息,他们不信就算了,还说不会放过我!”

  “没有!绝对...绝对没有!”李斌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眼见着关醒夸大其死,疯狂摆手解释,笑得一脸狗腿:“鹤...鹤同学,鹤少爷,您...您误会了,我们...我们没这个意思,呃....我们就是就是像好好好学习,对,好好学习,所以想着放学了,请教一下关班长他的学习方法.....哈哈...就是这样...”

  “对对....”

  “是啊...是啊.....”

  关醒不知道鹤禅读对这几个人做了什么,他还清晰的记得之前在厕所里,对方的言语神态有多么放肆,怎么才过去一个月,对方面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鹤禅渡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像是信了,然后做出了一个好同学该有的奉献精神:“我学习也可以,这样吧,别麻烦关醒了,放学以后你们别着急走,我给你们好好讲讲”

  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讲服为止”

  关醒欣赏了会李斌和他的走狗们狼狈的退场方式,然后才同鹤禅渡一起带着闻稚去了医务室,医生在里面清理伤口,关醒靠在墙上侧头觑了鹤禅渡一眼,然后小声道:“给我买的?”

  鹤禅渡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给某个没良心的猪买的”

  闻言,关醒笑呵呵的取了一张饼,然后掰下一半,递给鹤禅渡:“别生气了,好不?我错了”

  鹤禅渡不接他的饼,索性转身抱臂问他:“那好吧,你说说,你错哪里了?”

  关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不就是让张云 清抄了自己作业吗?不就是实验课没和他组队吗?这有什么,小题大做。

  嘴上却无比诚恳,把饼凑到鹤禅渡嘴边喂他:“我哪里都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改,不对!是没有下次了!”

  关醒神情坚决的很,鹤禅渡盯着他的脸,觉得有些可信度了,才低头,就这关醒的手去吃饼。

  关醒一口气舒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换,就被鹤禅读一把抓住了手腕,翻过手背,如隼一搬的的眼睛死死锁定在他的小拇指指甲盖上。

  “你涂指甲油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里面的给你涂的?”他用下巴点了点医务室,说了第二句话。

  “凭什么让他给你涂?嗯?”他最后贴近了嗅着那片粉色的指甲盖,笑得摄人又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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